第一章 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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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我失业半个月。自圣姑这件事之后,心里撂下千斤重担,干什么都没劲。经历那么多匪夷所思危险至极的事件,你让我再像以前那样提着公文包按时上下班,几乎是不可能的。别说上班了,我是干啥都觉得没意思,每天就两样事,吃饭睡觉。兜里那两个钱见天减少,烟都快抽不起,想过给解铃打工,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我又懒得过去,和他混太危险,保不齐又出什么事。
  我这么颓,妹妹罗小米都看不下去,天天从学校回来跟我唠叨。她建议说,哥实在不行,你也写小说,把你这段经历写下来。我赶紧把她撵走,就我这两下子还写小说呢,提笔忘字的货。
  日子一天天混过去,大哥突然而来的一个电话,搅乱了平静。
  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二嫂失踪了。
  我和小米收拾收拾东西赶紧回家,到家那天正是老爹烧三七,烧纸上坟之后,全家人围在客厅里。外面飘着阴沉沉的小雨,气氛相当压抑。
  我二哥家的小孩小名叫小宝,才一岁多点,还不懂事,大嫂抱着他,正玩着玩具。我大哥在一旁闷头抽烟。
  老二一家子不太省心,二哥得了一身脏病,还住着院,这边二嫂又失踪了,留下这么个不懂事的孩子。
  我问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叹口气才说起来,二嫂为了治二哥的病,到处找偏方。有人告诉她,说石头屯子有个行脚医生家传治疗花柳病的秘方,莫不如去求求他。我二嫂一大早出门就走了,到晚上还没回来。
  自从老爹过世,二哥住院后,二嫂带着小宝就到大哥家开火,两家人一起帮衬着生活。到了这天晚上,天天准时过来帮大嫂做饭的二嫂,却没有露面。大哥便叫大嫂过去看看,到二哥家一看,就小宝一个人坐在床头哇哇大哭,我二嫂不见了踪影。
  这事就怪了,二嫂平时最疼孩子,小宝是她心头肉。我们村倒是有这么个先例,有个老娘们有一天突然失踪,抛家弃子,跟邻村一个后生私奔到广州打工去了。这种事二嫂绝对不可能干出来,她不会抛下孩子自己跑的。
  大哥大嫂觉得事情蹊跷就报警,一开始派出所不受理,说没超过48小时。警察说,一旦你们家二媳妇跑娘家去了呢,我们这一立案,这不成大笑话了。你们还是先问问亲友吧。
  这两天两夜,大哥大嫂这通找,所有能联系的亲戚朋友都翻了个遍。二嫂娘家那头也炸锅了,老少爷们沾亲带故的全都撒网去找。
  最离奇的是,二嫂人间蒸发,连个影子都没有,这人愣是不知道哪去了。
  警察终于出动,调查走访,没发现什么线索。唯一还算有点价值的是,有村民说,在通往石头屯的村路上,前些天出来几个外乡人。生头生脸,不知是干什么的。晃悠了几天就没了。
  警察一分析,最大的可能是遇到了拐子。这拐子真可恨,不但拐孩子而且拐妇女,迷药麻倒,拉上面包车,最后卖到穷乡僻壤,这辈子能不能回来都不好说。
  大哥说到这,小宝忽然哭了,孩子伸着小手,扯嗓子喊:“找妈妈,找妈妈……”
  大嫂抱着他,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泣不成声说:“这孩子就是命苦,从小就没有妈妈。你们二嫂如果回不来,这个家不是生生毁了吗?”
  大哥叹口气说:“这件事谁也不准告诉罗二米。稻子和小米去看你们二哥的时候,切记嘴上有个把门的,别乱说话。”
  我看着小侄子,心里也在绞痛,正琢磨着,大哥忽然道:“稻子,你跟我来一下。”
  我们两人到了里面的房间,把门关上。大哥问:“稻子,你说这件事会不会和圣姑有关?”
  我眨眨眼,这事不好说啊,别看我放了圣姑,可她们这号人所思所想和正常人就是不一样。这也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我极度怀疑那天的老黑猫是圣姑变的。我也后悔,那天把她放了是不是冲动了,她能不能翻旧账?
  “要不,你问问解兄弟?”大哥忽然道。
  我点点头,心想这也算个主意。让解铃找小辉请乩三太子,三太子神通广大,说不定能问出个端倪。
  临回城前,我和妹妹罗小米到医院去看望二哥。二哥已经从隔离病房出来了,身体恢复不错,只是精神有些郁郁,罗小米切了水果给他。二哥吃了两口,忽然泪如泉涌,我们都慌了赶紧问怎么了。罗二米拉住我的手,哭着说:“三儿,你们别瞒我。我都知道了,你们二嫂她是不是失踪了?”
  “二哥,你看你说的,谁这么嚼舌根。”罗小米有些不自然。
  二哥哭着说:“她多少日子没来看我了?!魏大海昨天来过,把你们二嫂失踪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我气得牙根痒痒,这魏大海真他妈属人渣的。不过想想,确实也堵不住,我二嫂失踪的事情全村都知道,保不准哪个嘴快的就能告诉二哥。
  二哥擦擦眼泪,突然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我赶紧握住他的手。二哥看着我的眼睛,咬着牙说:“我他妈就是个混蛋!你们二嫂跟着我是一天的福都没享过,我就是个畜生。三儿,你答应我,你一定帮我找回老婆,帮小宝找回妈!哥哥求你了!”说着,二哥颤抖着要爬起来。我和罗小米赶紧安抚住他,我真是痛彻心扉,一字一顿说:“哥,你放心吧!”
  就在我要找解铃的时候,他给我先来个电话。电话里他显得很急,让我早点回去见他。
  事不宜迟,我和罗小米看望二哥后,乘当天的客车回到市里。我马不停蹄就去找解铃。
  到他家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来了客人,是铜锁和一个陌生的男子。这个男人大概三十出头,其貌不扬,穿着薄夹克,坐在那不说话,很容易让人忽视,是个扔进人堆就找不着的主儿。
  铜锁的脸色就比较怪了,有点萎靡,坐在那不吭声。
  解铃看我来了,十分热情地迎过去,我赶紧道:“老解,我有件急事找你,十万火急……”
  解铃笑:“巧了,我这边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他到厨房里泡茶。我低声问铜锁咋回事,铜锁叹口气:“你听就是了。”
  宾主坐定,解铃道:“我介绍介绍,这位是市缉毒大队的廖警官。”
  我吓了一大跳,这个长相普通的男子居然是缉毒警察。我赶紧站起来,廖警官伸出手笑着和我握握。解铃说:“廖警官是我的朋友,具体情况让他说说。”
  这里毕竟有外人,不方便多说。我只好耐住性子,先看看这位警官有什么事。
  廖警官未开口前,先从兜里摸出一个透明的小口袋。口袋里装着四五粒淡蓝色的固体,有点像结晶,不知是什么。
  他把口袋放在桌子上,说:“罗稻,我听解铃讲过你,实不相瞒我们也私下调查过你。可以肯定,你是个身世清白,值得信赖的同志。”
  我暗暗看了一眼解铃,就这么让他给卖了。
  解铃端着茶水,没理会我的目光。
  廖警官继续说:“我这人不会客气,咱们直接唠实在的。半个月前,据我们内线报告,在我市一些中高端娱乐场所出现了一种新型毒品。”
  我的目光落在透明口袋上,指着说:“这个?”
  “对。”他点点头:“这种毒品道上的人管它叫丝粉,也叫标香,吸食的方法相当复杂和古怪,受众人群并不是太多。我们费了很大力气,甚至重伤了一名同志才拿到些许样品。奇怪的是,经过技术部门的鉴定,却鉴定不出它的成分。也可能是我们的技术手段落后国际先进水平,我们联系了国际刑警组织,把样品寄到美国进行化验,结果很令人震惊。”
  “怎么呢?”我聚精会神听着。
  “美国人说,这种东西的成分,”他顿了顿:“目前地球上还没有。”
  我张大了嘴:“什么玩意?你的意思是,这东西是外星球来的?”
  廖警官继续道:“我们总队有个顾问是道家协会的,看到这种毒品说很邪,征得领导同意,我们拜会了道家协会的副会长张元天道长。道长说这东西非阳间之物,他推荐了解铃来协助调查此案。”
  我的目光落在解铃身上。
  解铃说:“缉毒的活儿我没能力去干,不过做这种药的人这次捞过界了,居然行用邪术制毒。我就不能忍了。”
  “我还是没听明白,这东西为什么不是阳间之物?难道从阴曹地府来的?”我咽下口水。
  解铃道:“我已演示过一次。廖大哥,要不我再来一次?”
  廖警官点点头:“样品我们还有,这些就供你用吧。”
  解铃走到神龛前,对着神像双手合十,默默祷告一会儿,然后端起桌子上的香炉。这香炉不大,盈盈可握,盖子镂空雕刻纹理,可以透过缝隙冒出香料的烟雾。
  解铃打开透明口袋,从里面倒出一粒晶体,把它放进香炉里。他捧着香炉,小心翼翼放到不远处的地上,然后让铜锁把房间所有的窗帘都拉上。
  解铃住的这个地方,本来就背光,窗帘一拉,黑透透的像是到了夜里。
  我们几个人远远坐在藤椅上看着,解铃站在香炉前,嘴里默默吟咒,忽然双眼暴睁,咬破右手中指,落血入炉,紧接着擦了根火柴扔进去。只见一股明火透过香炉的缝隙燃烧出来,随即冒出渺渺的青烟。
  房间里没什么光线,而这股青烟极是浓郁,所以特别清楚。如雾似云,翻腾着慢慢升了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了极为惊异的一幕,差点没把我下巴惊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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