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这个家有为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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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程公司的生活区,在这个平凡的生活小家里,儿子和父亲就一个问题展开了讨论。
  这是热加工分厂老工人杨广悦的家。
  “老爸。人家的父亲都出去揽事,你干吗还守在厂里。凭你的技术,到外面去,工资起码要翻一番。”儿子说出自己的见解。
  “别忘了,我们是企业的主人。”父亲没有忘记随时随地教育儿子。
  “都什么年代了,还企业的主人。谁承认你是企业的主人?”
  父亲坐在凳子上,在整理脚上的一只拖鞋。这只拖鞋已经旧到不能再穿。
  老婆说要买双新的。
  他没有同意,说整理一下,还能对付一阵子。
  这时,听了儿子说的话,父亲气得不行,将手上在整理的拖鞋就扔了过去。儿子的反应可以,敏捷地躲开了这只拖鞋。
  父亲坐在小凳子上,两只拳头抵在腿膝盖上,怒目对着儿子。
  儿子呢,却嬉笑着。
  要是早先,父亲打儿子不用商量。现在,做父亲的力不从心。毕竟,儿子已经成人,不再是他说打就能打的年纪。真要动手,父亲可能不是儿子的对手。
  “浑小子。吃水不忘挖井人。你才多大,就没了记性。要不是这个企业,你能长这么大。你吃的,穿的,上学用的,哪来的?”
  “是你凭劳动挣来的。”
  “没有这个厂子,你怎么劳动?”
  儿子愣在那,父亲说的话有道理啊。
  杨广悦是一个老工人。他是公司表彰的节约标兵。他是经过那几年自然灾害过来的人,也是经历过勒紧裤腰带还外国债务的人。这些经历,让他懂得珍惜。
  起先,他利用工余时间将车间里可以修补的东西修补。淬火用的筐子断了一个把手,他找来一根铁丝,修好了筐子。
  小推车的轮子坏了,他到大修分厂的废品堆里找到一个相似的轮子。小推车又派上了用场。
  他做过不少这样的事。只要他看见,就会用停工待料的时间来做这些事。
  有一年,公司提出节约的口号。他也就顺理成章当了标兵,成了厂里的劳动模范,照片上了光荣榜。
  自此,他做这事就更来了劲。不仅是分厂的,公司里的,只要他力所能及,都会动手弄好。
  杨广悦一年的修旧利废能为企业节约三四万元。
  这一个统计数据,是宣传部为了宣传他,统计出来的。
  热加工分厂据此,给杨广悦每个月额外增加一百元的奖金,后来,改成了津贴,每个月一百元,随工资一同发放。
  金开南基于杨广悦为分厂可以做出的贡献,将一间空的屋子配给了他,专门用于修旧利废。
  得到厂长的赏识和重用,杨广悦更加努力,把修旧利废当成了他份内的一份工作。
  金开南从清欠一线回来后,来到杨广悦的工余间。
  “在忙呢。”
  “哦。金厂长回来了。”
  金开南问:“你怎么没有出去揽业务?你应该有这个能力的?”
  “工人,还是应该在本职岗位上。”杨广悦说了一句大实话。
  金开南点头,表示欣赏。
  “老杨师傅,你对出去揽业务这件事,怎么看?”金开南笑笑地,拉了张凳子坐下。他需要老工人对这事的态度。
  杨广悦说:“怎么说呢。心思大了,恐怕就难拉回来了。”
  金开南抛出一个引导性的问题。
  “你是说,工人,还是要守好岗位,爱岗敬业?”
  杨广悦说:“是这个意思。”
  “好。”金开南起身,说:“你的想法能够代表大家。”
  望着金开南离去,杨广悦不明白厂长这话的确切意思。
  但他已经很开心。
  下班回到家后,他在饭桌上端起酒杯。
  这是老婆给安排的。自从当上远程公司的劳模后,他就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一人当劳模,全家光荣啊。
  平凡的工人之家,不图大富大贵,只要有这样的日子,就知足了。
  每个月可以享受到一百元的特殊津贴,对于一个收入并不是很丰厚的家庭来说,就是一笔大钱。
  儿子却对这样的生活不满意。
  年轻人的心思,往往是揣着大的梦想。
  “老爸。老妈。我说个事啊。我想自己创业。”杨明是第几回在家中提这个事,自己也数不清楚。
  “收回这个想法吧。安心做好本职工作,老老实实当一个工人,挺好的。”杨广悦在把这杯酒端起时,说了这话。
  杨明说:“老爸。你喜欢喝酒,却喝的是这个档次的酒,我心里不好过。我创业后,不说让你天天喝五粮什么的,起码,逢年过节,可以喝上吧。”
  杨广悦白了儿子一眼,说:“你就吹牛皮吧。”
  杨明说:“这回,我真的不是吹牛皮。我只想从家里借一万元。”
  “打消这个念头吧。不要说一万,就是一千,也没有。”
  “那,我只好自己想办法了。”杨明说这话时,似乎已经胸有成竹。
  “你敢。好好的工作不做。打什么歪主意。”
  杨明说:“老爸。你还看不出形势吗?这个厂子,没有前途的。原本,大家对远峰还有希望。现在,倒好,程颂回来,反攻倒算。”
  “小子。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反攻倒算。你乱说什么?他俩都是领导,能谈上什么反攻倒算。”
  做母亲的也听不下去了,说:“儿子。不要乱说。听你爸的。端好现在的饭碗,就已经不错了。”
  “愚昧。”杨明没有把这两个字说清楚,只是在嘴里嘟哝了。
  杨广悦把筷子搁下,问:“你说什么?”
  “我说余麦。”
  听儿子提及余麦,杨广悦把刚才差不多是拍下的筷子又拿起来。
  余麦是杨明谈的一个女朋友。
  做母亲的问:“余麦怎么了?”
  “她家问过几回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家的女主人看了这个家的男主人,说:“是该定下一个日子了。”
  杨明说:“定日子容易。要花的钱,没到数字上呢。”
  杨广悦这就叹气了。存折上的款子,离那个数字,还差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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