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如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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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太监做夫妻,还要羡煞旁人,汝月浅浅勾唇而笑,这是房公公在痴人说梦,而她只能全程相陪,许笑不许哭。
  房公公与她离得近,盯着汝月细致装扮过的脸孔,恨不得将她脸上那抹笑颜抓下来,印在纸上,口口夜夜拿出来。
  ,汝月没有再多迟疑,应得太爽利,她怕房公公生疑,应得太缓慢,她又怕房公公动气,好声好气地说道:“房公公的心意,我也是明白的,这些年来,左右也算是认识一场了。”
  “那你是答应了?”房公公听她终于松了口,声音都兴奋地要发抖了,“你答应我方才所说的话了?”
  “先放人,我答应你。”汝月闭了闭眼说道。
  房公公还没被哄得晕了头:“放了人,你到时候又给我反悔,我也不能将你如何,只是这一次,你是自己心甘情愿的答应,我既然有手段放了她出去,自然也有手段再把她抓回来,行,就依照你的意思,先放人,再办我们的事情。”
  汝月没想到会这般顺利,将心口的那份讶异压了下去:“那我几时能够看到芳华?”
  “她误闯昔时宫一事,从头到尾都并非是我安排,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所以她在昔时宫里看到些不该看到的事情,也容不得她继续留在宫里,我可以安排你见她一面,随即就立时送她出去,你要相信,如果她当着你的面说了不该听的话,等于是将你牵扯进去,以后才有大麻烦。”房公公笑得眉开眼笑的,说话的口气温和得不行,简直已经是把汝月当成是自家人了,“你只求她一个平安无事,其他的也是爱莫能助了。”
  “你倒是比我想得还周到。”汝月当然知道芳华是自己不小心误闯了昔时宫,只是不明白为何刑事房的人会这样快知晓,当场捉了人,又层层关押,推波助澜,才让她走到今日这一步,“那我就先回去等消息了,等你的好消息。”
  房公公亲自送她道门口,临了忍不住将她的手抓在掌心,很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只要应了我这次,以后你的好日子还长久着。”
  汝月没有将手抽离出来,当忍则忍,她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没有打算回头。
  房公公果然没有食言,不过等了一天,已经差人前来传话,让她去北宫门一次,汝月将整理好的一包东西带着,走到门边时,房公公并未在当场,芳华换了件寻常人家的衣裳,脸色不太好,倒是没有看出有明显的伤痕,汝月心里一热,几步上前,想要开口,却被人给拦住了:“房公公有所交代,你们见一面告个别就好,免得另行生事。”
  汝月见来的是小顺子的表叔,明白是房公公特意为之,也算是很替她考虑了,将手中的东西往前递一递:“这是我准备下的一些衣物和银钱,让她带在身边。”
  “房公公已经安排下了,会得让她衣食无忧。”表叔冷着一张脸一板一眼地说道。
  “你可以先翻一翻,不过是我同她师徒一场的情分,算是送她一程。”汝月坚持着不肯将东西收回去。
  表叔无奈地接过来,正儿八经地打开,将衣服都翻过,里面统共是十两的碎银和两根簪子,才算是放了行,随意地裹一裹,塞到芳华的怀里,芳华张了嘴要喊人,被他一声咳嗽给阻止掉:“她做一场你的师傅,已经尽了所有,你别再给她添乱了。”
  芳华赶紧将嘴巴闭紧,牢牢抱着汝月送来的包裹,眼中泪光莹莹,忽然挣脱开身边人的制约,冲着汝月重重地跪了下去,汝月想要说受不起,表叔却向旁边让开,显然是要让她受了芳华的这个响头,芳华重重磕了三下,忍住眼中热泪,头也不回地向着宫门外走去,表叔向着守门的侍卫挥了挥手中的腰牌,跟在其后。
  只剩下汝月呆呆的站在原地,这一别,此生或许都再见不到面,她觉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绞痛起来,忽而将双手圈到嘴角两边,大声喊道:“芳华,以后要照顾好自己,你要好好活下去。”
  芳华脚下一停,显然是听见了,双肩跟着抽动几下,应该是哭起来,表叔低声说了几句话,芳华才又跟着他渐渐地走远了。
  汝月站在宫门边,一直站到天色都暗下来,双脚都好似灌了铅一般,挪移不动,她看着芳华进宫,领到太兴殿,她又看着芳华出宫,头也没有回过,为什么每次都是她在送别旁人,眼睁睁的,却又无法挽回。
  接下来的事情,仍然需要她自己去面对,勉强拖动一双脚,慢慢走回到住所,房公公好整以暇地坐在前屋中,很有闲情地沏了茶,优哉游哉地喝着,见她进屋,眉毛扬着笑道:“将人送走了?”
  “是,多谢你的安排。”汝月低声答道,这会儿要她打足了精神,笑着相陪,她做不到,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的一颗心,被割伤出一道大伤口,鲜血淋漓的。
  “都是自家人了,你还同我这般客气。”房公公心知她的伤心,给她也沏了茶,让她坐到自己正对面,“这是我带来的雨前猴魁,你尝尝鲜。”
  汝月强迫自己挤出一个不好看的笑容来:“这会儿,让我喝仙露,我也喝不出个好歹来了。”房公公倒是不动气,将茶盏送到汝月手边:“说实话,我不喜你的那个徒弟。”
  汝月不明白,芳华都被驱逐出宫了,房公公何苦还来背后说人歹话,又不好拦着房公公不说话,这会儿,他是债主,而她是个要用自己来还债的可怜人。
  “你在宫里也有几年光景,虽说没有做到掌事姑姑,不过毕竟是在太后身边服侍的人,这个芳华最是能生事的,你难道不觉着?我看就从她来了太兴殿,你就没安安生生地过上日子,隔三差五的给你来个不大不小的动静,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入了你的眼,你这样子维护她的周全。”房公公慢条斯理地将一盏茶都喝了,“我要说这些,你没准是不爱听的,要是你能认真想想我说的,应该知道我没有要害你的心思。”
  “她不过是比寻常人长得好些,就被说成是生事的祸根了。”汝月挣扎着反驳了一句,到后来,连最后的容貌都毁了大半,成天困在屋子里,还时不时要被人寻上门来滋事,芳华在她的身边过得也不顺畅,她这个做师傅的无能。
  “你就是一根筋死心眼,偏要定了性,她是好人,我便是歹角色。”房公公没好气地啐了一口,汝月的那点心思,他看三分颜色就明白了多半,“你也不想想,你为了她出过几次头,能给的都给了吧。”
  “当年,伶昭姑姑也这般对我,在我身上,她又能要回多少回报?”汝月觉着和房公公始终像是鸡同鸭讲,并非对一个人好,就要那个人同等同样地再回报过来的,有时候,对一个人好,只是那么单纯地想照顾对方,体谅对方,这些都是伶昭姑姑教会她的。
  “伶昭也是个傻的,这般能干的人,落得什么田地,做鬼都比她强些。”房公公没有把住嘴,直接脱口而出道。
  汝月分了心思,心里乱糟糟的,一时没有察觉出房公公话里的意思:“莫要说我师傅的坏话,你说我什么都好,不要说我师傅。”
  “好,你师傅确是个好的,我不说便是。”房公公暗暗松了口气,想着要将话题带的远些,别让汝月品味回来,又抓着问个不休,“你答应过,等送走了芳华就来办你我之事,你给我个日子,我好操办。”
  果然,汝月头皮一紧,眉眼又低落下来:“房公公也是宫中数得上号的人物,怎么办都不能太仓促草率的,不如等下个月十五,你觉得可好?”
  “我们这样的,又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无须下聘看吉日,择日不如撞日,如何就被拖到下个月去了,这才初十的光景,几十天里,我是担心夜长梦多。”房公公一语道破了汝月的心思,“等到下个月十五,算算日子,太后差不多该回宫了,莫不是你已经起了反悔之心,想等太后回来替你做主,再回绝了我,这样子芳华也救了,你也不用委屈自己了,一箭双雕,打得好一把如意算盘。”
  “你当着面口口声声说是自家人,还没背转身,已经料定我是在算计中了,你几年都等得,便是这几十天就等不得了吗?”汝月见房公公将自己的盘算揭穿,索性拉开了说个大声明白,“你这样不信我,不如这会儿就把我绑了去,同你成事,哪里还需要管我是不是真的心甘情愿,反正你在宫里有的是手段,有的是门路。”
  房公公见汝月真的动气板了脸,又想念她伏小做温柔状的样子,想一想也对,几年都等了,四十天又怎么等不得,等到太后回宫,料定她也不敢拿芳华的后半辈子安危做赌注,当下就随口由得她去:“你生什么气,既然你说下个月十五好日子,那就下个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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