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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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迪似乎有些不悦地说:“那是因为你脸盲。”
  站在一旁的伊斯特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
  “好了好了。互相介绍的环节到此为止,你们私下里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接触。”一位导师开口道,“今天叫你们来,主要是告诉你们关于联赛的赛制,以及后续一些训练的安排。”
  院长点头:“这一部分内容,就由亚特你来主持吧……”
  亚特里夏站了起来,长发如金线般熠熠闪光:“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简单解说一下。”
  “众所周知,联赛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举办。在没有接到通知之前,我们默认联赛会沿承以往的传统来进行。”亚特里夏说,“不出意外,联赛共有三场。”
  “第一场是形式最简单的,以知识竞答的方式进行。一共五十道题,在他们念完题目之后,就会要求你们现场给出答案。谁最先给出正确的答案,谁就能拿到那道题的分数。不过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前四十道题都是答案定死了的题目,你们基本都可以从书本中找到它们。但是后十道题目会变得越来越刁钻古怪,全场三个队伍的学生没有听说过或者答不出来也是常有的事……由于这十道题实在是难以准备,所以重点在于抓住前四十道题。”亚特里夏用手指了指戈尔多和沃尔顿,“这个环节,就主要看你们俩的。你们一个被我安排看了许多杂书,另一个是典籍学系的高材生,如果你们都答不对这些题目,那么最好也别寄希望于剩下的队友。”
  沃尔顿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而戈尔多则想了一下,问道:“请问联赛有给过官方题库吗?”
  亚特里夏给了他一个“你想得美”的眼神:“咱们的图书馆就是题库。”
  戈尔多心里有数地点了点头。而沃尔顿看起来就像是要快要晕过去了。
  亚特里夏:“别紧张,这还只是第一场比赛。第二场考的是情景模拟。你们会和隔壁骑士院的家伙们一起行动,然后和另外两只队伍一起被放置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或许是城镇,或许是荒漠,那个环境里有一无所知的居民,也有为了考验你们而特地以各种面貌混了进去的圣职者。到时你们会被颁发一个特殊的任务,三支队伍中谁先完成规定的任务,谁就获得了胜利。”
  乔迪皱眉:“这听起来很难。”
  “这的确是三场比赛中变数最大的一场。”亚特里夏点头,“无论谁强谁弱,胜者可能是任何一支队伍。最重要的是你们之间的相互配合。”
  “……最后一场比赛,是攻防战。”亚特里夏轻轻吸了口气,双手环胸,“三支队伍各自坚守一座微型堡垒,谁能把自己的堡垒守到最后,谁就赢。”
  “……所有的队伍都是三方同时行动,同时比赛。”伊斯特补充道,“那么既要考虑进攻,也要考虑防守。”
  “没错。第三场比赛或多或少的象征着一些军事意义。主要看我们的圣骑士够不够强大。如果他们不行,那就得由你们顶上。”亚特里夏斩钉截铁的说,“在这种比赛里,你们千万别把自己当做一个单纯的后勤人员。”
  “懂了。”休诺兴致盎然地点了点头,笑出了一口白牙,“我到时候把我的工具箱带上。如果我们的骑士不行了,我就拿我的扳手去砸进攻的人。”
  “这也是个不错的思路。”亚特里夏点头赞赏道。
  剩下的所有人:“……”
  请问你们是认真的吗?
  第五十九章
  会议室里, 亚特里夏已经把联赛的机制介绍的差不多了。他最后做了一个总结陈词。
  “……联赛的机制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个样子。透明化的部分操作的可能性低,而操作性强的部分全都是不可预知的。基于这一点,临时抱佛脚其实也没有什么用。你们只要按照正常的步调学习下去就可以了。”亚特里夏说, “唯一需要特训的地方, 就是练习一些真正有杀伤力的咒语。如果你们能够作为战力参与战局, 那么至少在第三场比赛中你们会有明显的优势。”
  ……有杀伤力的咒语?
  可是牧师一向都是负责救死扶伤, 哪里来的杀伤性咒语?
  有扳手在的休诺丝毫不慌。俗话说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即使是圣骑士,面对这重如板砖的扳手, 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脑瓜子有几分熟,扛不扛得住揍。
  而乔迪和伊斯特则有些为难地的对视了一眼。
  “关于这一点, 你们可以去问一问戈尔多。我相信他会有思路。”亚特里夏说着流露出了一个微笑。
  众人都将视线转向了戈尔多。
  戈尔多:“……”
  “好吧。我就简单描述一下我的思路。”戈尔多说道,“虽然我们使用的都是净化魔法或者祈祷类魔法,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的魔法不能在对战中起到作用。我举个例子, “灵光术”, 大家都会吧。”
  伊斯特点头:“这不是最基础的魔法之一吗?”
  戈尔多:“如果瞬间加大魔法输出,魔力就会汇集成一片圣光。关键时刻,我们可以把圣光往敌人的脸上怼一点,影响他们的视线。我测试过了,只要圣光够亮,甚至能让他们陷入恍惚的状态,这对我们来说就是难得的机会。”
  所有人:“……”
  “还有精神鼓舞类的咒术。”戈尔多说道, “我们都知道,精神鼓舞咒术能够扫除人精神上的疲劳,让人暂时进入一种亢奋状态, 但是它并不能回复体力。如果我们运气够好, 能够遇上敌方两个队伍对阵的场景, 那我们就最好给他们双方都加上精神鼓舞类的咒术。这种咒术不着痕迹,对方也很难察觉,他们只会觉得斗志昂扬,仿佛越打越舒畅,甚至无视体力的消耗——同理,在对方将矛头对准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得把精神鼓舞的咒术给撤下来,让他们的激情褪去,产生一种心理落差感。这样操作的话,还没开始对阵,我们就已经占据优势了。”
  所有人:“……”
  乔迪有些复杂地问:“为什么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戈尔多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我的父亲是个领主。他多少教过我一些行军对阵的经验。”
  乔迪彻底无语了。这种家伙为什么不去隔壁的骑士院?!
  “戈尔多的思路可取。”亚特里夏点头道,“另外两支队伍的实力和你们不会相差太多。真正到了赛场上,讲的就是一个灵活机变。但是你们可以先按照这些思路去考虑可用的小手段。还有,戈尔多,你也别用什么浪费魔力的灵光术了,等会儿去我办公室里领一个圣水晶球,你的圣光一准能把敌方的眼睛亮瞎。”
  ……能不能别把我说的跟个行走的闪光弹似的。戈尔多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是他没有拒绝。毕竟圣水晶球也算是一个稀有道具。
  接着,他们又讨论了一会儿,参加代表队的五个成员已经对彼此有了初步的了解。
  乔迪有些清高自傲,立志做一个学者,虽然他的态度看起来不怎么好,但也算是能听得进别人的意见。休诺是个活泼开朗的人,虽然他在比赛中的作用基本上就是修理和保养圣骑士们的武器,但是他也没有自怨自艾,而且身手矫健。沃尔顿看起来有些胆小,也以沉默居多,但是真的有了疑问,他还是会开口,似乎是没有把疑惑埋在心底的习惯。而伊斯特则沉着冷静,面面俱到,最重要的是,她是在场的最会举一反三的人,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已经继承戈尔多的画风,又提出了好几种牵制或者说是坑害另外两支队伍的方法,听得她的队友们叹为观止、冷汗直下。
  虽然他们的讨论话题在戈尔多的带领下已经偏向了一个很诡异的方向……但是看着代表队的成员们坐在一起交流感情,亚特里夏觉得,队员之间的磨合问题已经算是解决了一半了。
  队友之间的默契可以慢慢培养,最怕的就是行事作风合不来。而有了戈尔多这个主心骨,这个小队伍的行动力会提高很多。
  散会之后,暮色已经开始四合。
  戈尔多和亚特里夏慢悠悠地散步回了月长石宫。
  亚特里夏冷不丁开口问道:“感觉怎么样?”
  戈尔多:“如果您指的是我的队友……我觉得他们挺好的。”
  不愧是神院的精英。从知识储备到理论实践,比戈尔多所见到的绝大部分同学都要优秀。
  “你不觉得他们拖后腿就好。”亚特里夏抬头,视线投向被夕阳染红的白色墙瓦,“可惜隔壁骑士院明天还要再来五个,现在放下心来为时过早。”
  戈尔多有些不解。
  “……你没有接触过很多圣殿骑士,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想的。”亚特里夏淡淡地说,“正如许多牧师瞧不起圣殿骑士,觉得他们是天赋欠缺者,将魔法融入了传统的武道,是不三不四的下等行为。但是也有很多圣殿骑士以自己的武力为傲,将实战中不能起到多大作用的牧师视为附庸。现在赛兰卡和阿奇德虽然已经休战,但帝国之间的关系依旧紧张。这次的帝国联赛,也会成为一次兵不血刃的相互倾轧。对方重新召开联赛,目的就在于炫耀自己的实力强大。而铎瓦帝国长期夹在赛兰卡和阿奇德之间,韬光养晦、低调处事,却也难免想在帝国联赛这种小场面上争一争意气……毕竟这只是一场联赛。输了或许意味不了什么,但是赢了就可以收获一些名声。”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戈尔多点了点头。
  所以敌方队伍要么是蓄谋已久,要么是有备而来。而他们神院这边是临时七拼八凑出的一个草台班子。
  “你尽力而为就好。”亚特里夏说,“首先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戈尔多沉默了一下:“……他们总不至于派出圣骑士来殴打我一个牧师吧。那也太掉价了。”
  亚特里夏笑了一声,瞥了他一眼:“难道你怕吗?”
  戈尔多也笑了出来。
  他还真不怕。
  “……老师。”聊了一会儿,戈尔多忽然拿手指了指天空,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闪烁着笑意,“你看,天已经黑了。”
  亚特里夏不为所动:“所以?”
  戈尔多:“……您之前答应过要补我一份礼物的。”
  亚特里夏:“瞧你那副样子。我什么时候言而无信过?跟我来,礼物就在我的教员室里。”
  ……教员室?
  亚特里夏今天刚来神院,他的教员室里面能有什么东西?除了书还是书。
  戈尔多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亚特里夏将他领进教员室之后,打开了桌上的油灯,焦黄色的光晕照亮了挂在窗边的深绿色绒布窗帘。
  戈尔多随便挑了一张椅子坐下,看着亚特里夏在抽屉里翻找了半天,抽出一本用羊皮纸包好的书本——
  “这个归你了。”亚特里夏淡然地把那本书递了过来,“小心藏好。别被其他人看见。”
  戈尔多愣了一下,接过那本书,打开羊皮纸包之后,发现这本书的封皮是纯黑色的,只在表面用金粉描绘出了一个太.阳形状的方正图形。戈尔多上手摸了一下,发现封面居然包裹着一层有些软化的黑蜡石。
  黑蜡石的存在本就是为了保护书页不受腐蚀。这是一种非常昂贵的材料,意在不计代价地将书本里的内容保存下去。
  戈尔多心头一跳,就是有些昏暗的灯光翻开了第一页,只见扉页上用有些褪色的黑色古语写着四个字——
  《黑暗圣典》。
  传说中记载了无数黑暗咒术的究极邪恶之书。
  戈尔多有些不知所措地抬头看向亚特里夏,只见亚特里夏施施然地站在窗边,说道:“你也该学着多了解一些黑暗魔法了。”
  戈尔多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一下。
  “……只有了解它,你才能知道该如何抵御它。”亚特里夏接着说道,却不知他的话让戈尔多瞬间松了口气,“但是黑暗魔法也是分多种流派的。与光明魔法不同,黑暗魔法之间甚至会相互侵蚀,路数非常乱。如果你恰巧碰见了,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戈尔多:“……”
  他总觉得亚特里夏在暗示些什么。
  戈尔多沉默了半天,站在桌前的亚特里夏换了个姿势,用手扶了扶额头,翠绿色的眼眸里流露出几丝不耐烦。
  “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么。”亚特里夏说道,“那位来自阿奇德的皇子殿下——我听说他经常半夜出入你的房间。我知道你和他在做什么。你应该是在试图缓解他身上的诅咒。可是他身上的诅咒来源于最高深的黑魔法,别说是你,即使是教皇估计也无能为力,继续深入研究,对你而言没什么好处。我了解你,你不是什么滥好心的人。如果你只是单纯对黑魔法感到好奇,这本书里的东西够你研究几年了。”
  “至于那个皇子殿下……联赛结束之后,他大概率会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关于诅咒的事情,你一丝一毫也不要再碰了。”
  第六十章
  戈尔多略微沉默了一下。
  平心而论, 亚特里夏说的有道理。三年下来,他不是没有试着去解开赛伦身上的诅咒,毕竟怎么说他们都算是朋友……但是越深入研究, 戈尔多越明白诅咒的根源根本不在赛伦身上, 而在更加遥远且隐秘不可窥见的地方。如果无法查清诅咒的源头, 无论戈尔多在赛伦身上施展多少次驱散魔法, 诅咒都会卷土重来, 就像树木扎根土壤汲取营养、枝叶逐渐繁茂那样自然而然地生长在赛伦身上。
  “可是他的病,难道就真的没救了吗?”戈尔多有些不甘心地问。
  亚特里夏瞟了他一眼:“不是没有方法, 而是这个方法根本不可行。因为身患诅咒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他能选择的, 诅咒能不能彻底拔除也不受他左右,还要看他们家族里的其他人。”
  戈尔多:“……”
  所以这件事真的跟阿奇德的整个皇室家族有关。
  那戈尔多的确是管不着了。
  他叹了口气,为自己的朋友在心里默哀了三分钟。
  不过好在据戈尔多观察, 赛伦身上的诅咒虽然厉害, 但还不至于危及生命。有生之年能不能解开诅咒,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我明白了,谢谢您,亚特里夏老师。”戈尔多点了点头。
  亚特里夏看起来稍稍松了口气:“你能听进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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