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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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顺:“啊?”
  褚怿手握着一卷兵书,眼都没抬:“日后再找我,就说我病了。”
  百顺似懂非懂,半晌憬悟过来:“哦……”
  眨眼数日过去,行军速度渐渐加快,送行队伍直逼汴京。
  春分这日午后,途经杞县,正巧赶上县里庙会,热闹得一众士兵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褚怿下令休整半日,众人欢欣鼓舞。
  百顺眉欢眼笑,屁颠屁颠地跟在褚怿后头,一会儿东边瞅瞅舞狮,一会儿西边瞅瞅摊铺,期间又还要分出一神系在褚怿身上,真真是不亦忙乎。
  褚怿卸下军装,一袭春衫行走在人海里,墨发高束,轩眉灿目,端的是风神潇洒,英俊无俦,引得一条街的妇女、少女心驰神遥,花枝乱颤。
  百顺连道“罪过”,不敢再分神,冲上前殷勤护主。
  褚怿驻足在一辆货车前,拿起最顶层货架上的一个彩绘摩睺罗。
  身边忽然有人道:“将军不是病了?”
  褚怿转头,货车前,赵慧妍领着婢女静静站着,一双杏眼冷清又锐亮,似在洞察,也似在嘲讽。
  褚怿道:“是病了。”
  赵慧妍微冷一哂:“什么病,好得这样快。”
  褚怿道:“还没好。”
  继而补充:“相思病。”
  说罢,朝货郎扔去一枚碎银,拿着那摩睺罗便走了。
  赵慧妍伫立原地,交握在袖中的双手拢紧,空濛目光略过车上货架,定格在最顶层空掉的那一格。
  褚怿拿走的摩瞭罗,是个彩绘的襁褓婴孩。
  目中蓦然像被针刺,赵慧妍红着眼眶转开头,身边婢女道:“殿下你瞧这小郎君,神气活现,简直跟真的似的,咱们买一个吧?”
  赵慧妍看着茫茫人海,漠声道:“买吧。”
  一日后,汴京城近在眼前。
  自打入得城门后,百顺就一径在那儿探头探脑,褚怿看不惯,但意外地也不讲,只是打马走着,目光也不时在街边打转。
  日前倒是有传信回来,讲大概这两日进京,就不知……那人肯不肯屈尊来等,来迎了。
  想到那不来的可能,心里竟还有点气,褚怿扯唇笑,笑自个也忒矫情了。
  要那画上是真的,她的确已有孕在身,不更应该在家里歇着等?
  念及那画,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暖流在胸口蔓延开,褚怿手抹过唇,目光熠熠。
  护送任务要等面圣后,把帝姬安然无恙地交到官家手里才算结束,褚怿估算着回府的时辰,这时一名随从策马上前,送来一纸卷着信笺,道:“将军,进城时有人送来的,说是让转交给您。”
  褚怿垂眼,把信笺拿来,打开后,眸光一亮。
  信笺上只寥寥三个字:拱桥巷。
  但字是容央的。
  胸口蓦然如擂鼓动,褚怿把信笺塞入怀里,对那随从道:“皇城门外等我。”
  说罢,径自翻身下马,随从一愣,定睛再看时,人已消失在人海了。
  ※
  人声喧阗,巷道深深。
  褚怿越过人海,穿过深巷,一径往信笺上的地点行去,初春盛开的桃花飘零在晨光里。
  及至拱桥巷口,水波潋滟,绿柳成荫,三俩行人穿梭在桥上、桥下,环目四看,却并无容央人影。
  褚怿停在一棵绿柳下,胸前起伏,再次把怀中信笺拿出来确认。
  这时手臂被人从后轻轻一戳。
  褚怿回头。
  春风起,绿柳扬,容央梳着俏皮的双平髻,一袭鹅黄襦裙,歪头站在晨光里,甜甜笑:“少爷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褚怿:甜死我了。
  容央:美死我了。
  下一章,周二。
  第102章 、补偿
  水底鲤鱼曳尾跃起, “噗咚”一声,荡开丝丝密密的旖旎水纹,滺湙绿波里, 垂柳扶堤, 行人嬉戏。
  眼前, 娇憨的女郎弯眸浅笑,红唇上扬, 贝齿胜雪,腮畔薄粉似霞。
  褚怿低头亲下去。
  容央愕然睁大圆眸, 齿被撬开, 后脑勺被男人宽大有力的手掌箍住, 呼吸之间, 既是他唇上冰凉的寒意,也是他唇间滚烫的气息。
  想躲而不能躲, 该躲而不愿躲……
  春风的滋味, 风尘的滋味,别离的滋味, 相聚的滋味……一息之间齐涌而来, 像黄昏时,五颜六色的云霞把人笼住。
  有压抑的惊呼声、哄笑声从团团云后飘入耳中, 是行人的议论。
  容央垫高脚, 小手紧紧拽他中衣衣领,艰难出声:“唔, 有人……”
  褚怿唇贴过她脸颊, 像火一样烫着,缠着。容央微微激颤,按捺住, 待他稍平复后,示意堤边的那艘乌篷船。
  褚怿看过去,目色沉沉。
  舱内,又是一阵狠亲,水波荡漾,光线晦暗,阴影里,两人唇瓣分开,下颔相抵。
  褚怿微喘,大手往下,缓缓摸到她小腹。春衫略薄,那里似有微微的隆起。
  “如何?”
  问得诚挚,但去头去尾,又不知道究竟是具体问什么。
  容央靠在他胸前,小手把他大手压住,狡黠窃笑:“什么如何?”
  她也还在喘,幽闭的小舱里,两个人呼吸粗重,上身相偎,手压在一起,掌心发烫。
  褚怿也蓦地低笑,下颔抵去她颈间,扎人的胡茬在细嫩光洁的肌肤上摩。
  他口不答,就拿这个动作答了。
  容央被他弄得发痒,钻心的那种痒,偏开脸躲,嗔:“讨厌!”
  褚怿学她:“什么讨厌?”
  容央真是……又气又甜。
  掌心蓦地被什么东西一硌,微凉的,梆硬的,容央拿过来看,竟然是个彩绘的摩睺罗。
  襁褓稚童,眉弯眼笑。
  “什么时候生?”
  与此同时,褚怿的声音响在耳畔,容央的心如被翼翼捂住,腾腾生热。
  “秋天吧。”
  容央语气倨傲,侧过脸。褚怿笑,五指扣入她指缝,把那摩睺罗夹在彼此掌间。
  容央飘飘然的,突然又推他,似有两分薄怒。
  褚怿:“干什么?”
  容央后知后觉:“你都不惊喜。”
  褚怿故作老成:“意料之中的事,为何要惊喜?”
  容央眯眸,很有点狐疑地斜乜他,心说:“也不想想我有多努力。”
  晨间暖风吹开涟漪上轻盈的落叶、花瓣,时辰不多了,容央哼一声,挪到舱外去,拿起船舷边的木桨,示意舱里人过来干活。
  褚怿奉陪,很顺从地上前领命。
  木桨一划,水波漾起,把漂浮漪上的花叶卷入旋涡,褚怿大喇喇屈膝直坐,闲闲地摇着桨,驾着小小乌篷船穿过桥洞。
  这条是京中护城河分流,顺着水流可抵达皇城外。她精挑细选选定的路线,偷情似的,小心又大胆,狡黠也体贴。
  褚怿唇勾起来,眸中柔软。
  惠风和畅,流水潺潺,不知谁家墙外飞来桃花瓣瓣,翩然而下。
  容央靠舱而坐,静静看对面她阔别三月的驸马。
  驸马眉眼锋利,黢黑,分明生着双顾盼多情的桃花眼,眸光里却更多杀伐果决,不过,他这么落拓不言地看过来时,倒是深邃很多,深情很多,深情里,还依稀蕴着一抹“任凭处置”的笑意。
  嗯……驸马的皮肤似晒黑了一点,本来这个颜色是很不中看的,但在驸马脸上,却偏是那么英武,那么迷人,被熠熠晨晖一照,粼粼兜鍪一衬,就更显神勇了。
  倏而桃瓣飘落,一瓣从他眉间落下,被他浓长的睫毛一挂,停了一息,方簌簌跌下。
  那一眨眼,如被光阴定格一般。
  天哪……
  容央捂住胸口,那里咚咚直跳。
  褚怿咧唇,一分得意,两分戏谑。
  容央瞬间敛回神智,先发制人:“盯着我看什么?”
  褚怿很配合她:“思之如狂,情难自禁吧。”
  容央心满意足,撩着发丝别开眼:“油腔滑调,甜言蜜语吧。”
  啧。
  果然半分没变。
  褚怿笑声低哑,烫在耳边似的,容央耳圈在春晖照耀下,渐渐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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