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与身体一样疼痛的是老太太的心脏,她的儿子恨她,明明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怎么可以恨他呢。
  徐妮儿痛苦极了。
  第59章 全家当神棍的日子21
  “小晟, 小晟, 你来看妈了!”
  “你快把妈救出去,妈好疼啊, 妈快痛死了!”
  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徐妮儿费尽力气抬起头, 在看到那一群来人时, 徐妮儿忽然焕发了神采。
  此时她眼里只有自己的儿子, 小晟果然放心不下她这个亲妈,他是来救她出去的吗!
  其实老太太心里真的没把虐杀孙女当回事,在她看来, 父母把孩子生下来,孩子的性命就是父母的, 令令是她儿子的孩子,她就算把她害死了, 那也不是不可饶恕的过错。
  徐妮儿自认自己是个好奶奶, 当初儿子儿媳妇要上班, 她掏心掏肺的照顾这个孙女, 把她养的白白胖胖, 可谁让国家出台了那啥计划生育呢,她儿子是老严家最后一条根, 严家的血脉怎么可以断在他的身上呢, 如果真的这样,她百年以后都没有脸面去见老严,去见严家的列祖列宗。
  用那样的方法害死令令, 徐妮儿也是迫不得已的,因为她太想要一个孙子了。
  直到现在,徐妮儿都在为自己的罪行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个外人眼中善良宽厚的老人,其实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对于自己的满手血腥,她没有一点悔过之心。
  就好像她杀死的不是自己嫡亲的孙女,而是一只鸡,一只鸭一样,不带任何歉疚。
  “妈,令令那个时候也是这么痛,她还不会说话,没办法像你这样委屈地告诉我,爸爸,我疼,爸爸,奶奶拿针扎我。”
  严晟上前一步,他看着这个枯瘦如柴的老太太,感觉陌生极了。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妻子撤掉老太太头皮时看到的那一幕幻觉。
  那么多水蛭和蛆虫在她的头皮底下翻涌,自己的令令呢,是不是在那黑不见光的河底,眼睁睁看着那些虫子鱼虾慢慢,慢慢地吃掉自己的皮肉。
  当时他只看了一眼就恶心的想要吐了,这种体验,哪里比得上亲身经历那么痛苦呢。
  即便站在眼前的是他亲妈,他也说不出原谅的话来了。
  “不是的,不是的。”
  徐妮儿连连摇头,看着儿子冷漠的表情,她害怕极了。
  “妈很疼她的,可谁让你们国家干部只能生一个呢,你总不能没有儿子吧,妈都是为了你啊,小晟,你不能这样对妈说话。”
  徐妮儿依旧觉得不是她的错,如果国家没有这个规定,她肯定也会好好待那个孩子的。
  “啊!别扎我啦,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老太太身上的痛感加剧,疼的她满地打滚,最后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面。
  盛宝宝和淳明都看到鬼童身上的怨气加重,她彻底被这个老太婆激怒了。
  “令令!”
  盛宝宝大喊一声,鬼童正高高举起,准备插入老太太颅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两个空洞的孔洞里好像写满了疑惑。
  “令令,是你吗令令,妈妈好想你,妈妈好想抱一抱你。”
  蒋惠玲推开身前的丈夫,挤到宝宝的身边,她知道女儿应该就在那个老太婆身上,可她看不到她。
  “妈妈?”
  鬼童的上下颚微动,原本停在半空中的手变换了方向,摸向脑袋上那个粉粉的头花。
  “妈妈!”
  原本浓郁到几乎将她全身笼罩的戾气瞬间消退了一些。
  盛宝宝想让蒋惠玲能再见见她的女儿,犹豫了一会儿,她握住了蒋惠玲的手,闭上眼睛,试图将这个能视鬼怪的能力暂时和她共享。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没有用。
  “令、令令!”
  蒋惠玲前一秒还诧异宝宝为什么要牵着她的手,后一秒,她就觉得视线变得模糊了,好像有一张手绢在擦拭她的眼睛,等到这种眩晕的感觉消退后,她看见了那个骑在徐妮儿身上的鬼童。
  大大的脑袋支棱在小小的身体上,全身几乎就是一个骷髅架子,只有少数部位贴着一些黑绿色的皮肤,又因为尸身常年浸泡在水底下的缘故,那些腐烂的皮肤和骨架上还带着湿哒哒的粘液,看上去丑陋又古怪。
  “令令!”
  要不是那个粉红色的发夹,蒋惠玲都不敢认这是自己的女儿。
  她的心都碎了,她的令令,到底遭受了多少苦难。
  “我是妈妈啊。”
  蒋惠玲一步一步朝鬼童靠近,她一点都不怕那个样貌丑陋的鬼童,那是她的女儿,不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她的宝贝啊。
  可鬼童似乎有些怕她,在她靠近后甚至还往后缩了缩,明明没有眼睛,却让人感受到两个孔洞里透露出来的胆怯、期盼、害怕、犹豫……
  孩子和母亲的感情是不同的,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早认识十个月,那种脐带相连,呼吸同步的感觉,是其他任何人体会不到的。
  对于鬼童来说,妈妈就是最特殊的存在,在他们神志尚未清晰的时候,最依恋的就是妈妈的怀抱,妈妈的气息,令令也不例外。
  “让妈妈抱抱你好不好。”
  蒋惠玲跪坐在地上,冲着令令张开了怀抱。
  徐妮儿已经被蒋惠玲这番姿态吓傻了,她这个儿媳妇到底在冲着谁说话,难道她看见那个讨债鬼了吗?她被吓得瑟瑟发抖,身下湿了一片。
  令令看了看不远处的妈妈,又看了看被她压在下面的徐老太婆,忽然间又开始狂躁起来。
  “嘶——”
  她冲着蒋惠玲咆哮一声,举起双手,十根尖利的手指对准蒋惠玲以示威胁。
  “对不起令令,是妈妈的错,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
  蒋惠玲一点都不怕,她直接冲过去,将这个恐吓她的小鬼童抱在了怀里,小鬼童甚至都没来得及把手指收回去,这些尖利的指头就这样戳进了毫无防备的蒋惠玲的皮肉里。
  “呼——”
  小鬼童吓到了,赶紧把手指收回去,藏到了身后。
  “那个时候,令令是不是每天都那么疼?”
  鬼甲刺入体内,很疼,非常疼,蒋惠玲的身上冒出阵阵冷汗,可她还是对着女儿微笑,怜爱地摸了摸她完全看不出原来面貌的脸颊。
  “令令每天都在哭,可是妈妈太笨了,都没有想到这是令令在和妈妈告状,我的令令,每天都很痛苦对不对?”
  蒋惠玲紧紧搂着她,低头将脸贴在鬼童的脸颊上。
  她明明在笑,可滚烫的眼泪却一点点从眼眶滑落,滴在鬼童的身上。
  “妈、妈妈。”
  鬼童怯怯地,抬起小手,慢慢地抱了回去。
  她真的很喜欢妈妈,妈妈在的时候,奶奶不会拿针扎她,虽然有时候妈妈抱着她调整姿势,会让她身体里那些针扎破她的内脏,可她还是很喜欢妈妈的怀抱。
  妈妈会给她唱很好听的歌曲,会给她买很多漂漂亮亮的发夹,鬼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那个最漂亮的粉红色发夹还在她的身上,她顿时放下心来,更为依恋地窝在妈妈的怀抱里。
  “令令,疼。”
  在河塘底等了九年,她依旧是那个不怎么会说话的孩子,能说的最长的词汇是妈妈,疼这个字,是她从那个女人身上学来的。
  “妈妈,令令,疼。”
  她那鸡爪似的手指抓着妈妈的衣领,委屈地告状。
  “妈妈知道,我们令令受大委屈了。”
  蒋惠玲的眼神温柔极了,“妈妈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却没有保护好你,这是妈妈的错,就让妈妈替令令把债讨回来好不好?”
  她用自己的衣摆,小心地擦拭着女儿的手指,就像是在擦拭无价的珠宝一样。
  “妈妈,总得为我们令令做一些事吧,要不然,妈妈不配再做令令的妈妈了呢。”
  她的声音又轻又缓,就像是在唱儿歌一样,鬼童似懂非懂,扭头看向了那个让她厌恶怨憎的存在。
  “妈妈——”
  在犹豫了很久之后,她转过头来,再一次将脑袋依靠在妈妈的怀里。
  其实鬼童远比其他鬼物来的纯粹,因为这个年纪的婴儿思考能力极为有限,她只是委屈,为什么那个人每天都用针扎她,为什么爸爸妈妈不把这个坏人从她身边赶走。
  现在妈妈说她知道了,她那样温柔的抱着她,哄着她,好像也不那么难过了。
  蒋惠玲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唱着小曲儿,就像是以前哄她那样,她轻柔地抚摸着孩子的脑袋,用手指梳理她为数不多的头发,将那个粉色的发夹,漂漂亮亮地固定住那些碎发。
  鬼童身上的怨气越来越淡。
  “妈妈。”
  她依恋地抱着妈妈,最后一点阴煞褪去。
  盛宝宝看到了熟悉的阴差,他是来带走令令的。
  蒋惠玲并没有看到那个阴差,可她知道,令令走了,不带任何孽债走了。
  至此,蒋惠玲终于不用在压抑自己了,敞开心扉,嚎啕大哭起来。
  自始至终,严晟都站在距离她们母女三步远的位置,他看不到令令,但是他感受的得到,他甚至不敢像妻子那样求花家人让他见见他,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配不配。
  “花娘娘?”
  林中凑到花盈婆和盛无坤身边好奇地问道,他有些糊涂。
  “孩子被超度了吗?”
  他看不见鬼童,只是好奇,超度一个怨气深重的鬼物难道那么简单吗。
  “有时候,一个母亲的爱远胜任何法器。”
  花盈婆也看不见,但不妨碍她用心体会蒋惠玲的情绪波动。
  盛无坤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睛。
  “我没哭,是沙子进眼睛里了。”
  花盈婆拍开丈夫的手,硬女不会流泪。
  “那我给自己擦擦。”
  盛无坤无奈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刚刚这一幕太让父母心碎了,他无法想象有一天宝宝死在他们之前他会怎样,可能会疯掉吧。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