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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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益看着外甥脸上可怕的神情,问道:
  “你想怎么样?你想杀了他们吗?”
  “一家子畜生,有什么不能杀的。哈哈,对了,我也姓骆,所以我也是畜生。畜生杀畜生……哈哈哈哈哈哈哈……”
  ‘啪’一个巴掌甩在了骆樊之脸上,唐益愤怒的盯着他,牙根紧咬。
  他不是气骆樊之说的这些话,做的这些事,而是气他轻贱自己,他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外甥在骆家能过得好些,有尊严些,不想他竟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骆樊之被打了一巴掌后,便蔫蔫儿的低头坐在那里,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安芙看到这里,实在搞不懂了,对唐益问:
  “所以当年,老荣安郡王究竟做了什么?大姑姑到底是怎么死的?”
  被突然问起这段往事,唐益懵了懵,而后也跟骆樊之一样,呆愣愣的坐回椅子上,闭口不言。
  “……那个老畜生好|色成性,被他糟蹋的良家女子不知何几,就连我娘也未曾脱离他的魔掌。他是个变态,那时我才六岁,他当着我的面就……他该死。我只恨没能再折磨他几年,让他生不如死。”
  “还有我那爹。明知道那老畜生做了什么,他却连一声都不敢出,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好,不仅不保护,还利用我威胁我娘,把我娘往那老畜生怀里推,我娘生前受尽了折辱,为了我忍气吞声,骆庆天还嫌她脏,说她水性杨花,甚至怀疑我不是他儿子,根本就是他弟弟。”
  “这种丑闻一旦爆出来,荣安郡王府就毁了,还有我娘的名声也彻底毁了,这世道就是这样,明明做错事的不是我娘,是骆家的畜生,可若是她被公爹强占的事情爆出去,世人口诛笔伐的只会是她,她那么好面子的人,哪受得了那般污言秽语?”
  “再说了,骆家那些畜生做的事情,只是单单让他们名誉扫地怎么够!我不甘心!所以我一定要袭爵,哪怕杀光他们,我也不放过他们!”
  骆樊之咬牙切齿的说。
  其实在他入了工部以后,他就已经生出了放他们一马的心,若是骆庆天不在背后整他,想把他的前程和后路都断了的话,骆樊之已经打算放过他们了。
  可偏生有些人要往阎王殿里闯,又怪得了谁?
  唐安芙第一次听这段被尘封的往事,虽然之前她已经猜到了一些,知道老荣安郡王定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才让骆樊之对他痛下杀手,可谁知她的猜测只是冰山一角,骆家的无耻恶心程度简直刷新了她的下限。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她这时能完全理解骆樊之了,如果她和骆樊之易地而处,只怕也会成天想着将那帮畜生杀死,挫骨扬灰。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万字差点,七千多。。。明天继续吧。
  第71章
  唐安芙从骆樊之家出来,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
  唐益还继续留在骆樊之家, 唐安芙先回来了
  对于骆樊之绑了骆辉意图杀人之事,唐益和唐安芙都竭力阻止,骆家人固然可恶,死不足惜, 但若是会因此给自己留下隐患和阴影, 就必须得从长计议了。
  骆家的那些无耻往事超出了唐安芙的想象, 乌七八糟,枉顾人伦,难怪骆樊之当年会做出那等丧心病狂之事。
  唐安芙在朱雀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经过一个卖果子的摊位时,被那摊位上鲜红的石榴吸引目光, 她走过去买了两个,拎着往王府走去。
  齐辰最近太忙了,她心里憋着好多话想跟他说都没机会。
  原来对一个人牵肠挂肚是这种感觉, 患得患失,不好受。
  北地的战火终究还是爆发了。
  北辽新帝登基的同时, 集结三十万辽兵, 大军压境, 攻我大齐边城,挑起战乱。
  如今边城守将元帅是武国公袁庭威, 照理说月城有他镇守当是万无一失,然而在北辽攻城后的十几天后,边关告急的败讯传回京城, 还带回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消息。
  此番败绩并非两军交战的结果,而是守城元帅袁庭威临阵叛变,不仅不战,还临阵卸兵,大开城门引辽军入城,武国公立于城门之上发号施令,让边城将领不抵抗开城门,这是万千月城军民亲眼所见之事,曾经他们心中的边关守护神彻底崩塌。
  辽军不战而胜,月城关卡失守,幸而副帅张天恒力挽狂澜,带领我方军民后撤十里,但仍然伤亡惨重。
  武国公在判齐归辽的路上被张副帅带领的三百骑兵拦截阻杀,而副帅也在与武国公激烈对决之时受了极其严重的伤,回营后不治身亡。
  武国公叛国的消息传回京中,一石激起千层浪,民愤四起,咒骂不休。原本举国爱戴的武国公府一夜间沦为人人喊打的卖国贼,武国公府的大门都被愤怒的百姓用石头砸破,若非一千武威军赶到,将公府包围护主,那些砸门的百姓还想闯进公府里杀人放火。
  众所周知,武威军是安南王直属麾下,安南王在朝中坚称武国公叛国一事存疑,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武国公一门。
  但就算安南王竭力相护,也只能护了国公一门不受侵害,可天下悠悠众口,朝中更是怨愤四起,每日参奏武国公和安南王的奏折如雪花般飘进元阳殿,让德明帝不得不处置。
  德妃被幽禁宫中,寿王、康王则卸去一切职务,各自留待王府察看。
  又过了一个月,快要进腊月之时,武国公世子袁忠勤及武国公生前亲兵皆被押送回京候审。
  **
  唐安芙和齐辰站在城墙之上,远远的看着押送队伍离城门口越来越近。
  齐辰肩上的披风被城墙上的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仿若毫无所觉,只拧眉盯着那由远至近的队伍。
  “等武国公世子审完你就去边关吗?”唐安芙为他整理了一番披风后问。
  原本边关失守,德明帝要齐辰立刻领兵出征,但齐辰将兵马点齐,令手下将军们率兵先行,他自己则坚持要等到武国公世子回京受审之后才动身。
  “嗯。”齐辰沉声点头。
  “你信武国公临阵叛变之事吗?”唐安芙问。
  这件事情太令人震惊,上一世并没有发生过,所以就连唐安芙这个重生回来的人也无法判断此事的真假。
  “万千军民都亲眼所见武国公立于城墙之上发号施令打开城门引辽军入城,我信不信都没什么用。”齐辰说。
  唐安芙明白他的意思。
  武国公叛国一事若只是被人口头传出,大多数有脑子的大齐官员被百姓都不会信,因为武国公府世代忠良,就说武国公一人,从年轻时便镇守边关,一辈子镇守下来了,要叛国早判了,怎么可能临老叛国。
  但这件事怪就怪在,所有人都亲眼看见武国公引辽兵入城,众目睽睽之下,连否认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但我还是不信。”
  齐辰停顿片刻后坚定的补充一句。
  唐安芙随即道:
  “我也不信。”
  “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武国公府不能有事。”齐辰沉声说完,押送车队就到了城门口。
  囚车上丁零当啷的铁链声在安静的青平门下越来越近,武国公世子袁忠勤穿着一身破损脏污的单衣,头戴枷锁,手脚镣铐,披头散发,形容枯槁,狼狈不堪。
  因为怕在城中引起骚乱,所以押送是秘密从北面的青平门而入。然而这件事不知为何泄露了风声,此时青平门内已经聚集了不少要来看叛国贼的百姓,不少人手里都拿着烂菜叶臭鸡蛋和小石头。
  青平门的守备们如临大敌,紧急调动卫所所有官差来维持秩序。
  囚车从城门进入后,围观百姓们如潮水般涌上,一边咒骂一边对着囚车中的袁忠勤砸东西,官差们苦苦阻拦,无论怎么喝止都没有用。
  一辆马车停在离青平门最近的街口,几个妇人搀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蹒跚而来,竟是武国公夫人余氏,她今年五十多岁,素来保养得宜,但自从武国公出事后,她一夜愁白了头,此时看起来至少老了十多岁。
  她站在街口,等着儿子的囚车经过,看着周围百姓对囚车里的儿子恨之入骨的样子,余氏激动喊出一声‘我的儿’,吸引了囚车中低头不语的袁世子,只见他抬起满是胡渣的脸,布满血丝的眼睛四处寻找那一声呼唤。
  终于在街口人群后看见了日思夜想的母亲。
  一路走来已经心如死灰的袁世子像是忽然被人点燃,从囚车里爬起,可囚车只有他半身高,根本站不起来,他只能跪在一侧,两手抓着牢笼与武国公夫人遥遥相望,泪洒枷锁。
  老夫人余氏再也顾不得其他,竭力冲进人群,身后的几个儿媳也跟着冲到囚车前,世子夫人不管不顾的爬上了囚车与袁忠勤四手交握,夫妻两两相望,泣不成声。
  “你们来做什么,快回去。娘,娘您别爬上来,别爬。”
  袁忠勤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家人最后一面,如今见到了他怎能不触动,可看着妻子和母亲她们这般憔悴,他又无能为力改变这一切,心急如焚,憋了一路的担惊受怕,愤懑气恼一股脑儿涌上心头,百感交集。
  余氏这段日子以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如今总算见到活的儿子,再也忍不住,跟着儿媳爬上囚车,颤抖的摸着儿子满是伤痕又瘦骨嶙峋到已然脱相的脸,心如刀割。
  押送官兵们倒是早想到会有百姓围观,却没想到袁家的人会直接冲出来拦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押送囚车的领头环顾一圈后,看到了不远处,身边环绕护卫的年轻官员,押送头领认出那人,赶忙下马前去请安。
  “参见宁世子。”
  来人正是永平候世子宁少坤,他奉命前来接管囚犯,带往诏狱,等候严审。
  宁少坤坐在马背上好整以暇的指了指囚车上的苦情戏码,不露喜怒道:
  “真是感人肺腑的一场好戏。葛大人准备看到什么时候?”
  葛大人心上一紧,会意道:“哦是是,下官这便把人赶走。”
  宁少坤抬手阻拦:“我可不是要你赶人的意思。那母慈子孝生离死别的看着怪可怜的。”
  葛大人有点迷糊:“哦是是,那……就让他们再哭一哭,只怕以后也没机会了。”
  宁少坤嘴角噙着笑,冷道:
  “葛大人真是好心肠。那咱们就看着他们不依不舍的哭,大理寺那边还等着提人,回头葛大人可愿随我去解释一番?”
  被宁少坤这么一来二去说了几句,葛大人已经紧张的后脊背都是冷汗,心中暗骂宁少坤耍人玩儿,一肚子弯弯绕绕的坏心思。
  嘴上却还要奉承着:
  “宁世子说笑了。下官这便将人带来。”
  说完之后,葛大人不敢耽搁,对押送的兵丁下令:
  “还愣着干什么?听人家号丧不成?去,上去把人拖下来!”
  押送兵丁们领命过去,七手八脚就把囚车上的几个袁家女眷拖了下去,余氏哪受过这般粗鲁对待,急着怒道:
  “我乃一品诰命,谁敢动我——”
  余氏这一吼,那些拉扯她的兵丁们果真不敢轻举妄动,往葛大人望去,葛大人也慌了,他的责任是押送袁忠勤回京受审,虽然袁家这次九成翻不了身,可剩下一成翻身的可能,葛大人这个九品小官也不敢轻易去赌。
  一品诰命夫人身份等同一品大员,他要真动了手,今后清算起来他头一个跑不了。
  葛大人往宁少坤的方向求助,宁少坤一挑眉,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从马上翻身下来,护卫开道,来到被拉扯的发髻散乱的武国公夫人余氏身前,冷道:
  “老夫人,武国公通敌叛国,你这一品诰命夫人只怕也做到头了。识相的就让开,若绕了官府办案,你这一家子罪臣女眷到时候可如何发落才好?”
  罪臣家的女眷历来没什么好去处,要么流放充军,要么到教坊司为奴为婢,宁少坤当面这般威胁余氏,可谓恶毒之心昭昭。
  余氏果然气急攻心,指着宁少坤就扑过来扭打,可她哪里是宁少坤的对手,只见宁少坤抬起一脚就踹在余氏心口,把余氏踹倒在地,袁家几个跟来的少夫人赶忙跑到余氏身旁护着。
  袁忠勤跪在囚车里痛不欲生的嘶吼:
  “娘!宁少坤你猪狗不如,对老弱妇孺动手算什么东西,有种冲我来!”
  宁少坤冷笑一声,连看都没看囚车里的袁忠勤,往即便被踹倒在地,仍不愿从囚车前离开的余氏走去,顺便抽出随身护卫腰间的刀,一路拖着来到袁家女眷们面前,举刀威胁:
  “再不走,我这刀可不认识什么诰命不诰——啊——”
  宁少坤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背后被一股强悍的力量踹到,身子不由自主往前趴倒,竟是整个人都被踹的飞到一边,撞在袁忠勤的囚车上。
  这场变故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扭头看去,就见一对璧人自人群中走出,二人容貌出众,气质尊贵,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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