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下马威
“我……我就是生气他们欺负我，又没说不给他钱！”
吴桂芝扣扣搜搜地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肉疼地递给李大明，“哼，你俩小日子是好了，可我们呢！呜呜，宋老实，你这个怂货……”
她哭咧咧的话没说完，病房门口护士又探进头来，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回事？能不能安静点？要吵到街上吵去！”
病房里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吴桂芝。
吴桂芝那脸色比死了爹还难看，但却再也不敢说什么。
“搬家的事儿先缓缓，你在这里伺候老实吧！”
宋知归转身往外走。
经过李大明身边，他丢过来一句，“你还不去上班，等着被赵茂林开除啊？”
赵茂林是丰华白糖厂的厂长，也是宋知归的徒弟。
宋知归是丰华白糖厂建厂第一代工人，他是制糖车间主任，刚从学校里出来的赵茂林被分派到他手下，成了他的徒弟。当时，赵茂林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生，在实际操作上没少挨宋知归骂，后来，他一步步当了丰华白糖厂的厂长，但对宋知归这个师父，却依旧是恭恭敬敬的。
李大明就坡下驴，跟着宋知归出了病房。
后头吴桂芝的脸色更难看，但却不敢走。
因为宋知归可不好糊弄，这老头儿说得出做得到，一旦发现她不伺候宋老实，或者是伺候得不好，估计半夜都能拎着棒子去她家，把她们娘几个赶出去。
吴桂芝在和平胡同一条街上撒泼出了名儿的，可她就不敢惹宋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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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厂里时，正好九点。
李大明先去了包装车间，偷偷往里看了一眼，见宋琳琳正低头干活呢，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身去厂长办公室。
刚要敲门，听到里头赵茂林的声音带着怒意，“汪主任，您是咱厂的老主任了，深知这产量上不去，那什么口号都等于零，上头已三令五申地要求咱们必须提高产量，增加效益，丰华白糖这牌子硬得很啊，白糖供不应求，那就是眼看着大笔大笔的钱在咱们跟前放着，咱们拿不到啊！”
“厂长，我也焦急啊，可……成天加班也不成啊，工人有意见……”
汪子强挨训也是委屈，工人是在干啊，可就是干不出活儿来，他有啥法子？
哒哒哒！
敲门声响起。
“进来。”
赵茂林压压火气，说道。
李大明进去，“厂长，我想参加一班班长竞选！”
“哦？”赵茂林微惊，他前几天私下里找李大明谈了，鼓励他参加一班班长的竞选，可李大明拒绝了，他说，自己没太高的文化，更重要的是，一个乡下小子去管二十几号城里人，他觉得够呛，也不乐意去惹这闲气。
可这会儿他又主动要求参加竞选，赵茂林很是不解。
呵呵，李大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厂长，汪主任，我有媳妇了，将来还会有儿子，所以我得给儿子竖立一个积极向上的榜样，顺便呢，再通过努力给媳妇露露脸……所以……”
“哈哈，你小子，结婚了就不一样！汪主任，咱们得好好想想办法，把厂子里的光棍儿都配成对，这些小子都有了媳妇，那一个个保证干劲十足！”
赵茂林大笑起来。
“厂长，我有办法让工人鼓足干劲加油干，提高产量。”
李大明的话让赵茂林跟汪子强都是一惊，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道，“什么办法？”
“这个等竞选那天再说，到时候还请厂长跟汪主任支持我！”
李大明竟敢当着厂长跟主任的面儿卖关子，这胆子不小。
“好，只要你的法子能提高产量，我跟汪主任就支持你！”
赵茂林一拍桌子，说道。
当天下午，竞选一班班长的候选人名单就贴出来，就俩，李大明跟张壮壮。
名单贴出来，张壮壮傻眼了。
原本他是没竞争对手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他就是一班班长了。
可这突然蹦出来个李大明也参加竞选，他气得恨不能当即就把李大明扯过来揍一顿，告诉他，小子，你敢到老子的碗里抢食吃，你知不知道老子的拳头铁硬铁硬啊！
但碍着还在上班，汪主任也在，同事们都瞧着，他咬紧牙关把这口火气压下去了。
傍晚下班，李大明刚要走，张壮壮蹭地就窜到他面前，拽住他的胳膊，“走，喝酒去！”
“我老丈人摔伤了，我得去医院，以后再喝吧！”
李大明推辞。
但张壮壮哪儿肯撒手，他压低了嗓音在李大明耳边说道，“你怕了？不敢来？”
李大明冷笑道，“怕你？你长了三头六臂还是仨眼睛俩鼻子？”
“不怕就来啊！”
张壮壮用挑衅的语气说道。
好。
李大明咬咬牙，跟着张壮壮去了他们厂前面那条街。
这条街上有一个小酒馆，是供销社开的附属单位，因为供销社能弄着便宜的食材，所以这小酒馆的菜价跟酒价都相比其他饭馆要低一点，也因为距离丰华白糖厂近，所以白糖厂的一帮男职工，下了班，很多三五结伴地来这里小酌一杯，也算是解解乏，联络联络感情。
不过，李大明知道这回张壮壮拉着自己喝酒，可不是为了联络感情。
他就是想给自己下马威，让自己知难而退，退出一班班长的竞选。
他们到的时候，小酒馆里已经坐了三四个膘肥体壮的汉子，这几个汉子看到他们来，啪一声把自己个儿手里的酒碗拍桌子上，碗里头的酒洒出来不少，而后这几个汉子瞪着李大明，龇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来了？”
张壮壮在一旁打着哈哈，说，这是我的几个朋友，大家凑一起热闹热闹。
李大明没理他的茬儿，也没看那几个汉子，只是拿过酒瓶子把自己面前的酒碗倒满了，然后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就把满满一碗酒都给喝进嘴里，而后啪一声把空酒碗倒扣在桌子上，撩起眼皮看着那几个汉子，“来了……”后头还有一句，你想咋？
李大明没说出来，但在座的几位都明白。
张壮壮怔了怔，心下焦急，下马威没给成，反倒让李大明给将了一军，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当下就对着他身边的一个叫吴晓的挤挤眼，故作压低声音说道，“大明，你不知道吧，我这几个朋友都是道上混的，练家子，就你我这样十个八个也难近他们的身……”
吴晓配合他的话，把袖子往上一撸，露出粗壮的手臂，他往李大明跟前一伸，“兄弟，捧个场，跟哥比比臂力怎么样？”
另一个叫大龙的则看了看李大明，不屑地说道，“你还是别比了，省了丢人。”
李大明没言语，他在琢磨，要怎么才能快速地把这几个人给镇住，他好脱身，还得去医院呢。
正在这时，忽然就从街上传来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呼喊，“有人抢钱，抓住他啊！”
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哭声，就从小酒馆门口传来。
李大明没犹豫，腾地就窜了出去。
他跑出酒馆门时，就见着一个男子手里紧紧抓着一个布包，从巷子口往这边狂奔而来。
吴桂芝扣扣搜搜地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肉疼地递给李大明，“哼，你俩小日子是好了，可我们呢！呜呜，宋老实，你这个怂货……”
她哭咧咧的话没说完，病房门口护士又探进头来，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回事？能不能安静点？要吵到街上吵去！”
病房里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吴桂芝。
吴桂芝那脸色比死了爹还难看，但却再也不敢说什么。
“搬家的事儿先缓缓，你在这里伺候老实吧！”
宋知归转身往外走。
经过李大明身边，他丢过来一句，“你还不去上班，等着被赵茂林开除啊？”
赵茂林是丰华白糖厂的厂长，也是宋知归的徒弟。
宋知归是丰华白糖厂建厂第一代工人，他是制糖车间主任，刚从学校里出来的赵茂林被分派到他手下，成了他的徒弟。当时，赵茂林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生，在实际操作上没少挨宋知归骂，后来，他一步步当了丰华白糖厂的厂长，但对宋知归这个师父，却依旧是恭恭敬敬的。
李大明就坡下驴，跟着宋知归出了病房。
后头吴桂芝的脸色更难看，但却不敢走。
因为宋知归可不好糊弄，这老头儿说得出做得到，一旦发现她不伺候宋老实，或者是伺候得不好，估计半夜都能拎着棒子去她家，把她们娘几个赶出去。
吴桂芝在和平胡同一条街上撒泼出了名儿的，可她就不敢惹宋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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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厂里时，正好九点。
李大明先去了包装车间，偷偷往里看了一眼，见宋琳琳正低头干活呢，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身去厂长办公室。
刚要敲门，听到里头赵茂林的声音带着怒意，“汪主任，您是咱厂的老主任了，深知这产量上不去，那什么口号都等于零，上头已三令五申地要求咱们必须提高产量，增加效益，丰华白糖这牌子硬得很啊，白糖供不应求，那就是眼看着大笔大笔的钱在咱们跟前放着，咱们拿不到啊！”
“厂长，我也焦急啊，可……成天加班也不成啊，工人有意见……”
汪子强挨训也是委屈，工人是在干啊，可就是干不出活儿来，他有啥法子？
哒哒哒！
敲门声响起。
“进来。”
赵茂林压压火气，说道。
李大明进去，“厂长，我想参加一班班长竞选！”
“哦？”赵茂林微惊，他前几天私下里找李大明谈了，鼓励他参加一班班长的竞选，可李大明拒绝了，他说，自己没太高的文化，更重要的是，一个乡下小子去管二十几号城里人，他觉得够呛，也不乐意去惹这闲气。
可这会儿他又主动要求参加竞选，赵茂林很是不解。
呵呵，李大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厂长，汪主任，我有媳妇了，将来还会有儿子，所以我得给儿子竖立一个积极向上的榜样，顺便呢，再通过努力给媳妇露露脸……所以……”
“哈哈，你小子，结婚了就不一样！汪主任，咱们得好好想想办法，把厂子里的光棍儿都配成对，这些小子都有了媳妇，那一个个保证干劲十足！”
赵茂林大笑起来。
“厂长，我有办法让工人鼓足干劲加油干，提高产量。”
李大明的话让赵茂林跟汪子强都是一惊，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道，“什么办法？”
“这个等竞选那天再说，到时候还请厂长跟汪主任支持我！”
李大明竟敢当着厂长跟主任的面儿卖关子，这胆子不小。
“好，只要你的法子能提高产量，我跟汪主任就支持你！”
赵茂林一拍桌子，说道。
当天下午，竞选一班班长的候选人名单就贴出来，就俩，李大明跟张壮壮。
名单贴出来，张壮壮傻眼了。
原本他是没竞争对手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他就是一班班长了。
可这突然蹦出来个李大明也参加竞选，他气得恨不能当即就把李大明扯过来揍一顿，告诉他，小子，你敢到老子的碗里抢食吃，你知不知道老子的拳头铁硬铁硬啊！
但碍着还在上班，汪主任也在，同事们都瞧着，他咬紧牙关把这口火气压下去了。
傍晚下班，李大明刚要走，张壮壮蹭地就窜到他面前，拽住他的胳膊，“走，喝酒去！”
“我老丈人摔伤了，我得去医院，以后再喝吧！”
李大明推辞。
但张壮壮哪儿肯撒手，他压低了嗓音在李大明耳边说道，“你怕了？不敢来？”
李大明冷笑道，“怕你？你长了三头六臂还是仨眼睛俩鼻子？”
“不怕就来啊！”
张壮壮用挑衅的语气说道。
好。
李大明咬咬牙，跟着张壮壮去了他们厂前面那条街。
这条街上有一个小酒馆，是供销社开的附属单位，因为供销社能弄着便宜的食材，所以这小酒馆的菜价跟酒价都相比其他饭馆要低一点，也因为距离丰华白糖厂近，所以白糖厂的一帮男职工，下了班，很多三五结伴地来这里小酌一杯，也算是解解乏，联络联络感情。
不过，李大明知道这回张壮壮拉着自己喝酒，可不是为了联络感情。
他就是想给自己下马威，让自己知难而退，退出一班班长的竞选。
他们到的时候，小酒馆里已经坐了三四个膘肥体壮的汉子，这几个汉子看到他们来，啪一声把自己个儿手里的酒碗拍桌子上，碗里头的酒洒出来不少，而后这几个汉子瞪着李大明，龇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来了？”
张壮壮在一旁打着哈哈，说，这是我的几个朋友，大家凑一起热闹热闹。
李大明没理他的茬儿，也没看那几个汉子，只是拿过酒瓶子把自己面前的酒碗倒满了，然后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就把满满一碗酒都给喝进嘴里，而后啪一声把空酒碗倒扣在桌子上，撩起眼皮看着那几个汉子，“来了……”后头还有一句，你想咋？
李大明没说出来，但在座的几位都明白。
张壮壮怔了怔，心下焦急，下马威没给成，反倒让李大明给将了一军，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当下就对着他身边的一个叫吴晓的挤挤眼，故作压低声音说道，“大明，你不知道吧，我这几个朋友都是道上混的，练家子，就你我这样十个八个也难近他们的身……”
吴晓配合他的话，把袖子往上一撸，露出粗壮的手臂，他往李大明跟前一伸，“兄弟，捧个场，跟哥比比臂力怎么样？”
另一个叫大龙的则看了看李大明，不屑地说道，“你还是别比了，省了丢人。”
李大明没言语，他在琢磨，要怎么才能快速地把这几个人给镇住，他好脱身，还得去医院呢。
正在这时，忽然就从街上传来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呼喊，“有人抢钱，抓住他啊！”
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哭声，就从小酒馆门口传来。
李大明没犹豫，腾地就窜了出去。
他跑出酒馆门时，就见着一个男子手里紧紧抓着一个布包，从巷子口往这边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