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甩锅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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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上中天,广场被日头晒得白茫茫刺眼,使人烦闷难当。
  华南信头戴沉甸甸的金冕,周身被层层衣衫裹覆。
  在广场上站得久了,整个人不免汗流浃背,不甚舒爽。
  他烦郁的抬头,眯眸看看金乌高悬的晴空,随即龙袖“剌剌”一摆,转身进了承太殿配殿。
  总管大太监跟随在测。
  华南信坐到罗榻上,摘了金冕,又赌气撕扯着斜襟,硬声吩咐:
  “朕渴了,去奉茶来。对了,把云汐叫进来也歇会儿。”
  华南信清楚,以仪仗的脚程,从宫里到璐苑,一来一回也要两个时辰。
  按照惯例,迎到使臣,在宣制后仪仗将分为两队,由礼部与鸿胪寺引领。
  鸿胪寺典官负责送使臣团队入使馆下榻,供以食料、匹帛供给和日常生活所需。
  礼部尚书则带另外一队,直接引源仓大将入宫,受帝君的接见。
  此刻,皇宫的承太殿前,由华南信以及众位王公大臣、后宫嫔妃们组建的恢宏阵势,自然是为等候接见瀛使源仓大将而设的。
  华南信饮茶几口,就闻得殿门那处有轻微的脚步声。
  抬眼,只见那冰肌玉骨的小人儿跹步扭进殿来。
  今逢大典,顾云汐穿了锦茜色的簇金双层广绫宫装,竖领和裙裾上遍刺如意牡丹团纹样。
  头上一顶金丝红宝九翚礼冠,两侧珠翠流苏摇曳生姿。
  “皇上……”
  与帝君对上眼光,女人福拜,轻浅之声婉转悦耳。
  “快过来,坐在朕的身边。”
  华南信展臂,见她走得缓慢,含春如莲荷的粉面上淡眉微拢,情知她是站得太久了。
  心头一疼。
  待小女人刚刚靠近,他就迫不及待的拉住她,将人按到了榻上。
  “朕知你站久了必是累到了,特叫你进来陪朕坐会儿。都怪那时书安惹出祸来,才耽搁了许多时辰,连带你跟着受苦。”
  帝君望着她那略带倦怠的容颜,眸色缱绻,内心更多出几分怜爱。
  云汐柔美一笑,掏出指头长的袖扇为帝君把凉:
  “皇上消消火,这都不算什么。臣妾年轻,苦的是广场上那群上了年纪的大臣们,眼下末暑,日头正毒。
  过几日送走使臣,皇上合该犒劳他们些才是。”
  华南信笑着点头:
  “爱妃言之有理,那就凡四十岁官员者,每人领金五两。”
  “臣妾代他们谢过皇上厚爱。”
  云汐清水眸光闪动,笑得妩媚。
  年轻的君王为之动了情,动手抚向礼冠一侧的累丝镶宝金流苏,深邃的目光望着那礼冠上的翚头,话锋急转:
  “云汐,早日为朕诞下龙裔,朕立你为后,君无戏言。”
  瞬间她的脑中一懵。
  继而,鬼使神差般的,想起了西夷那巫师口中的预言。
  小女人凝神细思之貌惊羞而娇莹,仿如晨间清露,熠熠夺目,浑身无一处不是勾魂摄魄的美。
  “怎么,吓到了?怎么不说话?”
  目光悄然滑过女人纤细修长的颈子,高耸的云巅以及柔美的腰肢,
  满载情愫和强烈的占有欲。
  男子像是条贪婪的毒蛇,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不断向她靠近。
  “皇上!”
  云汐一寸寸退到罗榻的边角,额头渗出细汗,满脑子都在思索如何摆脱困局。
  “来,让朕看看你的玉足。站久了定是酸软,朕为你揉揉。”
  想起那夜的疯狂,几度辗转起伏都在黑暗中进行。
  如今,他清醒过来才有感觉,那时的自己连她身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完全都没了印象。
  趁现在等候源仓大将入宫还有些时辰,抓紧办事为上!
  不顾女人的拒绝,灼灼大手揪住华丽的裙摆,不加迟疑的一力掀了起来。
  好在这身衣裙是庆典的朝服,裙摆之下还有绸缎衬裤。
  帝君眼底的火苗更加矍亮,他快速滑下榻去,推开女人阻挡的双手,捉住她的一只脚踝就要剥去鞋袜。”
  不速之声遁然打断他的疯狂。
  “王爷,皇上正和娘娘说话呢,您不能进。”
  是梁缜特有的那尖利嗓门。
  “皇侄儿一向待本王极好,不会在意。左不过本王歇本王的,他们讲他们的,谁也碍不到谁,你就让开吧!”
  是夫君的声音!
  云汐暗自惊喜,救兵来的真是及时。
  “吵什么!”
  华南信欲求不满,难免发火,扭头大喊的嗓音低沉,如霜雪般凛寒。
  华南赫的衣袖翻飞,大踏步入殿,猛然停身。
  “皇上,您在下跪?”
  俊美的男子凝眸注视女人脚下的帝君,装作吃惊,口无遮拦道。
  华南信气急败坏又不好发火,迅速起身坐上罗榻。
  “梁缜,带云妃出去。”
  华南信眸光逼向皇叔,晴朗的剑眉拢起晦暗的光泽,眼底盘旋着散不去的戾气。
  “皇上请恕微臣失礼之罪。臣华南赫参见皇上,见过娘娘千岁。”
  华南赫暗自讽笑,脸上还是一派厚赖赖的表情。
  方才,他一直都在关注着云汐的举动。
  眼见皇上入配殿不多时,她也被召了进去,华南赫顿觉不妙,于是找茬也赖进殿里。
  此时,云汐脸上不带一丝表情,经过华南赫的身边看也没看他一眼,仿佛这长身昳丽的美男在她眼前如同透明的空气。
  帝君机警多疑,夫君的做法虽为救她,却也太过冒险。
  故而,她还要端着架势,演戏!
  配殿里只剩了叔侄二人。
  帝君一对冷冽得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微微柔和下来,向一侧甩头:
  “皇叔坐吧,来人,赐茶。”
  华南赫也不推辞,索性往下首的圈椅上一坐,眉眼嬉笑道:
  “天气炎热,臣昨晚贪杯多饮了些,经太阳一晒实在站不住了。
  这配殿里甚是凉爽,臣还要多谢皇上体恤臣子。”
  华南信眸光淡淡,端杯抿口香茶,有一搭没一搭道:
  “朕知皇叔你素来自在惯了,不喜被约束。然此次瀛使入朝,皇室公亲贵胄都要参与迎礼大典,皇叔且忍耐一二。”
  华南赫笑笑:
  “皇上言重了。微臣虽为华南氏宗亲,可也是您的臣子,如何不该尽臣子的本分。”
  华南信眉心拢起一条沟壑:
  “朕眼下有些担心,迎劳吉时已误,下马威归下马威。若那源仓大将若真借题发挥,未必会让汪灿好过。”
  华南赫眸光闪了闪,茶杯放下,拱手:
  “望圣上明示。”
  帝君清俊的面上笑影稀疏如浮云:
  “皇叔,莫若你即刻启程赶赴璐苑帮衬行止,朕赐你御马一匹,如何?”
  华南赫沉吟须臾,眼睫煽动。
  很明显,帝君是想把时书安惹出的烂摊子甩给他。
  亲王大于礼部尚书,若是两方接洽的场面一乱,他这位九王爷再出面,到时源仓大将就会把所有不满的矛头全指向他华南赫。
  他这位皇侄儿,不亏是个甩锅的能手。
  莫非,是他看出了什么?目前,还不至于吧……
  这样的揣测,只在华南赫脑中一瞬带过。
  男子随即澹笑:
  “臣倒也无所谓,横竖在广场上傻等也是等,倒不如走上这一遭。可臣向来讨厌宫里那些繁文缛节、有的没的。
  就怕到时礼数不周,言语无状得罪了源仓大将。”
  “哎!”
  华南信摆手,笑意隐隐泛寒:
  “皇叔多虑了。民间有云,恶人自有恶人磨。
  朕相信,若是那源仓真就胡搅蛮缠起来,也唯有皇叔出马才能制住他。”
  “皇上可是暗示,臣才是那胡搅蛮缠之人?”
  见帝君一怔,华南赫“哈哈”笑着起身:
  “如此得皇上信任,臣怎能不亲自跑这一遭?皇上稍坐,微臣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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