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剑指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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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德二十一年四月初,凭借着某位肃王殿下亲自命名为『推土机』的作战战术,肃王军毫发无损地度过了临虑平原,将战线推进到了『淇地』。
  淇地,它分为两个部分,其中一部分是『淇(水)关』,这座关隘,西面紧靠临虑山,关前有『卫河』流经,关后有『淇河』经过,两河在淇水关的东南方向汇合,旋即朝东南方向流入大河。
  可以说,琪关一面是山,北、东、南三面环水,是拥有天然险阻的关隘。
  因此,淇关也被誉为邯郸郡的门户,因为只有经过这座关隘,才算是真正进入了邯郸郡的腹地。
  至于另外一部分,则是『淇县』,也可以称作『沫邑』。『注:即朝歌。』
  淇县坐落于淇河的北侧,东南方向是『滑县』,再往北则是『鹤壁』、『荡阴』,这几座韩城与淇关连成一脉,历来是韩国真正意义上的南疆边陲。
  不过近百年来,魏国几乎从未有过一次反攻到淇关,毕竟对于魏国而言,光是共地与临虑平原这一关,就不是魏国军队能够轻易攻克的险阻——这一带的平原,非常适合韩国骑兵发挥实力。
  但是这一次,魏军却将战线推到了淇关前,让率军撤到琪关的韩国上将军暴鸢与荡阴侯韩阳压力剧增。
  不得不说,此时此刻,许多韩军兵将仍摸不着头脑,搞不懂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失去了对临虑平原的掌控。
  只有暴鸢、韩阳等少数韩国将领,明白其中的缘故——魏公子润,想出了一招专门用来克制他们韩国骑兵的策略。
  巨盾战车,这是韩军将领对武罡车的称呼。
  一提起这种战车,便有许多韩军骑兵恨地咬牙切齿。
  因为在以往,魏国步兵就算号称『中原最悍勇的步卒』,但在他们韩国骑兵面前,仍然是不敢放肆的。
  尤其是在地势平坦的平原地带,只有他们韩国骑兵戏耍魏国步兵的份,可没想到前一阵子,魏军配备了一种『巨盾战车』,居然推着这种战车硬怼他们。
  而更让韩国骑兵感到羞恼的是,他们对这种巨盾战车毫无办法。
  当那种长两丈、阔一丈四、高一丈五的战车,并排拼接,那简直就是一堵难以逾越的高墙。
  韩军骑兵不是没有尝试过冲击这种战车,问题是,这种战车非常沉重,以至于哪怕他们豁出性命冲上去,也难以撼动这种战车——更要命的是,这种战车前还设有许多锋利的长枪,以至于豁出性命硬撞上去的韩兵们,往往还未接触到战车的本体,就已经被那些锋利的长枪活生生给戳死了。
  而更可恶的是,卑鄙的魏国弩兵们,还一个个躲在战车上那块巨大的盾牌后,从射击孔射出箭矢,而他们韩军骑兵射出去的箭矢,却几乎都会被那巨盾战车给挡下,根本无法伤及巨盾背后的魏国弩手。
  近战、远射,皆不能有效地射杀魏兵,对于韩国骑兵来说,他们甚至根本没办法靠近那些巨盾战车。
  然而那些卑鄙的魏兵们,却一个个哈哈大笑地推动那种巨盾战车,一面向他们韩国骑兵嘲讽挑衅,一面缓缓向前推进。
  在这种情况下,韩国骑兵只有向后退,他们从未遭受过这等羞辱。
  可即便胸腔内的愤怒几近要点燃体内的鲜血,可他们对于那些拥有巨盾战车的魏兵们,亦是毫无办法。
  正面交锋,明显不是对手,可若是迂回袭击,那些卑鄙的魏兵们就会迅速将巨盾战车排列成方门阵,简直就是一个长满了倒刺的乌龟壳,砸不坏暂且不说,还会伤到自己的手。
  不过,这并不是魏兵最可恶、最卑鄙的地方,这帮人最可恶、最卑鄙的地方在于,他们用这种巨盾战车开道后,会迅速在后方修葺防御据点,以及一堵纵使是他们韩国骑兵也无法越过的矮墙,一步一步地压缩他们韩国骑兵的活动区域。
  每每看到那些卑鄙的魏兵躲在那种巨盾战车后朝着他们哈哈大笑,韩国骑兵们心中恼怒,他们恨不得大吼:有种你们出来!躲在战车后面算什么英雄?!
  当然,以上这些是韩国骑兵们的心情,至于像暴鸢、荡阴侯韩阳这等统帅,他们看到的更多,比如说,他们注意到,魏军每推进一段距离,就会在该地沿河(大河)建造临时港口。
  随后,魏国输运物资的船只,也会在新的港口停驻,卸运物资。
  那些魏兵用来修葺据点与矮墙的砖石,都是这么运过来的。
  说起来,韩国也是拥有水军的,虽然比不上齐国的巨鹿水军,但好歹也能凑起一些战船,组成一支水军。
  只可惜,魏军也有一种称之为『连弩』的机关重弩,那种长达半丈、粗如手指的弩矢,一枚弩矢就能让一艘战船沉没。
  这是荡阴侯韩阳在失去了十几艘战船的情况下得出的血的教训:魏国的机关弩技术,毫不亚于鲁国。
  对此,荡阴侯韩阳暗自猜测,可能是魏国从鲁国那边获得了机关术,毕竟目前,齐、鲁、魏三国仍是出于结盟状态的,甚至于据细作打探得来的消息,鲁国与魏国还在秘密修葺一条『梁鲁渠』,进一步加紧魏、卫、鲁、齐四国的联系。
  如今,魏、卫、鲁、齐四国,便是韩宫廷眼中的『四国连横』,这已经是一股足以制霸中原的强大力量。
  而这也正是韩国在首次『魏韩北疆战役』失利后,于该年秋季再次兴兵攻打魏国的原因。
  因为曾经的中原霸主、齐王吕僖已经亡故,齐国目前正陷入诸公子争夺王位的内乱之战,对韩国的威力直线下降;而在失去了齐王吕僖的情况下,鲁国单凭自身根本不足以对韩国造成威胁;卫国更不必多说,在韩国眼中只不过是一个羸弱的小国罢了。
  唯独魏国,近几年来强势崛起,两次击败楚国,然后使三川郡的阴戎臣服,再然后歼灭秦国二十万军队,这个曾经是韩国手下败将的国家,近几年来变得越来越强大。
  在这种情况下,由于齐王吕僖亡故,『魏卫鲁齐四国连横』,盟主位置必将毫无悬念地向魏国倾斜,因此,韩国无论如何都要在这个时候重创魏国,否则,一旦魏国坐成势力,魏卫鲁齐四国连横必将严重威胁到他们韩国。
  可没想到,第二次魏韩北疆战役,没过多久就让他们韩国落于劣势,整个上党郡沦陷暂且不说,魏军居然还反攻到他们韩国邯郸郡,将战线一路推到淇关。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暴鸢还是荡阴侯韩阳,亦或是其余兵将,皆感到压力倍增。
  他们无法想象,倘若被魏军攻破了淇水关,那会是怎样一副景象——到时候,魏兵便可以长驱直入,攻打他们韩国的王都邯郸。
  “无论如何,都要在这淇水关,击败魏军!”
  在淇水关楼内的军议会上,荡阴侯韩阳慷慨激昂地说道。
  可是听了他的话,在座的诸将领们却是默然不语。
  不得不说,近一阵子,他们被魏军打击地不轻。
  记得前一阵子听闻上党郡被魏公子润麾下的肃王军攻陷时,在座的这些将领心下还幸灾乐祸地暗暗偷笑:什么北原十豪,三名北原十豪,居然被一个魏公子润打地狼狈逃窜,丢盔弃甲。
  而如今,他们总算是领教了这支魏军的强大,领教了那位魏公子润的谋略。
  对方只是设计了一种战车,设计了一种战术,就让他们韩国强大的骑兵无用武之地,在战场的地位比步兵都不如。
  可能是见在座的诸位将领一个个缄口不言,荡阴侯韩阳将目光投向暴鸢,希望他出面说两句,迎合一下他的话。
  见此,暴鸢沉吟了一番,开口说道:“荡阴侯大人所言极是,淇关乃邯郸之门户,此关若失,魏军便可长驱直进,因此无论如何,我等都要将魏军挡在淇关以外。……至于御敌之策,我这边有几点建议,说出来与诸位探讨一下。”
  顿了顿,暴鸢正色说道:“淇关地势险要,一面临山,三面环水,纵使是魏公子润麾下的魏国精锐之师,短时间内亦无法攻克此地。我猜测,魏军很有可能会跨越淇河,去打『滑县』,然后进攻『荡阴』,绕过我『淇关』,因此我建议,分兵驻防『滑县』,在淇河东岸构筑防御,严防魏军渡河。”
  他一番有条有理的话,听得在座的诸位韩军将领们连连点头:这的确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
  于是乎当日,荡阴侯韩阳分出一半的兵力前往滑县,趁肃王军还未在淇关门前的卫河南岸站稳脚跟,率先于滑县一带构筑防御。
  然而这一切,却瞒不过肃王赵弘润的眼睛,淇关守军刚有动静,便已有黑鸦众将这个消息传到了赵弘润耳中。
  “看来,韩军已经考虑到我有可能攻打滑县啊……不错不错。”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赵弘润咂了咂嘴,意味不明地说道。
  事实上他心中亦有些遗憾,因为他麾下军队尚未在卫河西南岸造好军营,否则,他便可以派去攻打滑县。
  此时,清楚自家殿下战略意图的宗卫长卫骄皱眉问道:“殿下,那还出兵打滑县么?”
  赵弘润吸了口气,沉思了片刻,皱着眉头缓缓说道:“滑县是要打的,淇关嘛,也是要打的……我军既然要攻打韩国王都,岂可留着这颗钉子?”
  “可是淇关地势险要,恐强攻不易啊。”宗卫吕牧在旁插嘴道。
  赵弘润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舒展眉头笑着说道:“无妨,叫士卒们打造井阑车。……既然韩人认为淇关是一座险关,那么咱们就先打淇关!”
  说这话时,赵弘润心中暗笑。
  既已有了水泥,岂还会在意区区一条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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