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美人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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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姮冷眼瞪着他,“抱本宫进盥室。”
  陆韶心头划过涟漪,迅速抱着她进了盥室。
  这间盥室很大,里头挖出来一个暖池,是仿着姬姮在宫里时的习性建造的,池中水冒着热气,连着地面都浸满湿气。
  陆韶放姬姮在矮榻上,她张开手臂等着他来脱衣。
  屋里暖和,她穿的绯色大襟长裙,陆韶解掉后,里头贴身是素纱主腰,开襟则用银扣衔着,那纤瘦腰身被裹得不盈一握,陆韶眼底窜出火,手下越加稳,挑开银扣将其褪下,视线略过那丰润就垂下头兀自将这艳景藏在心底。
  他搀着姬姮进池中,姬姮靠着池壁昏昏欲睡。
  陆韶捏着巾帕小心擦洗,一如先前为她洗脚那般,绝不让她有丝毫不适,眼见她的脑袋要沉进水中,陆韶伸手将她的后脑勺托起来,她睡沉了,无知无觉的被他握着,长发尽数落在他的胳膊上,犹如无法凭依的浮萍,只能靠着他生长。
  陆韶摩挲着她的脸,白瓷一样的玉人,娇贵凉薄,想堵住她的唇,将她养在手里,再也不用听那些伤人的话,从此只能看着他,驸马什么的,都去死。
  ——
  陆韶出屋已是深夜,鬼臼候在院外要跟他打架。
  陆韶伸脚朝他身上踹,“殿下刚睡下,吵醒了你想挨罚?”
  鬼臼挠着脑袋,退到外头,气道,“殿下为什么准许你随意进出她的屋子?”
  陆韶转身沿屋廊往下,根本不理会他。
  鬼臼拦在他跟前,“你告诉我!”
  陆韶神色阴寒,“因为咱家是太监。”
  他意有所指的垂着目光定在鬼臼腹下,鬼臼立时朝后跳,吵着道,“你别想独占主人!主人也是我的!”
  陆韶眼含阴鸷,“那你就阉了自己。”
  鬼臼立时呆愣住。
  陆韶冷呵一声,推开他沿着石阶转出屏门。
  鬼臼低头看着自己,突然痛心疾首,连拍着自己脑袋,钻回庑房去了。
  陆韶才要出公主府时,和京墨碰上,她手里提着药材,显然是准备回家给弟弟送药。
  “姑娘的弟弟怎么样了?”陆韶问道。
  京墨略微窘迫,“他没什么事。”
  陆韶浅笑,“姑娘送弟弟进国子监打杂,原也是想让他在里面学习吧。”
  京墨捏紧手,她家中贫寒,自己也是奴藉,好不容易跟在姬姮身边,才找了关系让弟弟进国子监,哪怕是打杂,在里面也能学到东西,可现在这般,她弟弟的前程就真的没了,在公主府做活计,往后一辈子没出路,谁会愿意苦一辈子?
  陆韶伸指头缠着帽沿边的组缨,温笑道,“咱家从前说的话仍作数,御马监缺的典簿还给姑娘弟弟留着,只等姑娘想明白了,咱家绝不亏待了他。”
  京墨紧咬住唇不答话。
  陆韶拍拍胳膊上的灰,悠哉的出了公主府。
  ——
  陆韶回御马监衙门时,就见王欢等在门口,挤眉弄眼的跟他道,“刘公公让你去他府中。”
  陆韶点点头,快步越过衙门,沿御道往刘府走。
  刘乾是皇后身边的红人,他的府邸离皇宫特别近,方便宫里传唤。
  陆韶进刘府已经是后半夜,刘乾屋里亮着灯,他站门口就听到里头有怪异的鹰叫声
  陆韶敲一下门,屋里刘乾应一声,“进来。”
  陆韶便推门踏过门槛,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只海东青,它站在徐忠义已经腐烂的头颅上,用喙一下下的凿着,吞吃腐肉。
  刘乾看的哈哈大笑,手里转着保健球,怡然自得道,“这就是违逆咱家的下场!咱家要让你死后都尸骨无存。”
  陆韶想起了徐忠义临死前的悲愤,心下警觉,刘乾这是杀鸡给猴看,提醒他老实,不要有其他心思。
  那只海东青吃完腐肉,扑闪双翅飞上了木架子,目光炯炯的和他对视。
  陆韶翘一点眉,俯身给刘乾请安,“掌印叫奴才过来有何吩咐?”
  刘乾踢掉徐忠义的头骨,拿起桌上的一叠账簿递给他,“年关要到了,宫里的娘娘们都等着赏银,内官监催着咱家送银子过去,赶巧儿皇庄那头才理出一笔钱,你明个把这账簿送去,让他们先凑活着用。”
  御马监的皇庄是先帝单独辟出来充做自己的小金库,国库有朝里大臣看管,大多用作政事以及民间,这后宫开销本也从里面分,但后来发现会有底下人借机和后宫联络,先帝就断了这层联系,直接让御马监经营皇庄,后宫开销全部由皇庄出,倒也为国库省出来钱财。
  但御马监的权利更大了,把控着兵权还令后宫妃嫔也仰他们鼻息。
  这也使得前朝部分大臣对他们不满,谁愿意被太监拿捏呢?
  陆韶捧着账簿应下,忖度着道,“掌印操劳了一年,也是时候该歇歇。”
  刘乾手指着他的脑袋一戳,笑的两眼眯成缝,“还是你孝顺,可惜咱家是劳碌命,想歇还不行,这正月还得编排缇骑入辽北,哪儿空的下来?”
  陆韶将腰弯的越发恭敬,谦声道,“掌印若不介意,可指派奴才……”
  刘乾瞅着他颇为赞赏道,“你是个懂事的,咱家倒是想交到你手上,但你太年轻了,就怕缇骑们看低你,这编队还得咱家自个儿来,不过开年没什么事,辽北那边缺个监军的,你过去一趟,等回来咱家再提一提你的职位,就不怕有人说什么了。”
  陆韶抬起下摆跪地上,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嗓音发颤道,“奴才定不忘掌印提携之恩。”
  刘乾虚托他起身,“记着咱家的好就成,可别跟那头白眼儿狼似的,暗地捅咱家刀子。”
  陆韶乖乖听他训。
  “英国公家的姑娘要进宫,这事儿皇后娘娘一早交代了咱家,回头你进宫时,顺道去直殿监一趟,叫他们抽空去把黎翠宫打扫干净,往后这一宫就让她住了,”刘乾吹吹茶水道。
  黎翠宫是姬姮母妃丽妃生前住的地方,这人才去了几个月,就让新人入住,刘乾可真是存着心气姬姮。
  陆韶垂着眸子道,“……九殿下那头知晓了,就怕会闹。”
  刘乾想着姬姮生气的脸,半边身子都酥了,啧啧笑道,“她能闹出个什么花样儿,还不得来求着咱家。”
  只这般想着,刘乾脸上就现出淫邪的笑。
  陆韶胸口积聚阴戾,嘴边笑得恭顺,没再接这个话。
  刘乾拍两下手,自门外走进来个女人,瘦长身子,脸不算出众倒也清秀,站到跟前老老实实给刘乾行了礼。
  刘乾指着她对陆韶笑道,“咱家瞧你身边没个体己的,特意挑了个乖顺懂事的,这模样也周正,你瞧着喜欢吗?”
  第20章 冲突
  陆韶憨涩道,“难为掌印费心,奴才只怕埋待了姑娘。”
  刘乾给他送女人,说的好听为他着想,难听点就是叫这个女人盯着他,说到底还是对他不放心。
  刘乾乐呵呵道,“你干爹岁数大,也不见得能照顾到你,还是女人好,烦了闷了还能有她开导。”
  陆韶适时脸红,“奴才还没……”
  刘乾摆摆手,“日子一长你就知道女人的妙处了,下去吧。”
  陆韶闭住嘴,忙带着那女人一同退出房门。
  他现今升了职位,衙门里不便再住,早搬出来跟陆富贵住在一起。
  他带着女人进门时,陆富贵披着衣裳站在廊下,正招呼小厮往屋里换火盆,瞅见他们过来,当先将一对儿眼放在那女人身上,笑嘻嘻道,“打哪儿接过来这么俊的丫头?”
  陆韶也笑,“刘公公怕我孤单,送来给我做伴的。”
  女人朝他曲身,“奴婢月娥见过陆公公。”
  陆富贵面上的笑便淡了不少,但也还是笑着点点头,随即拍拍陆韶道,“还有两日就过年了,家里的年货还没采办,你今儿个回来的忒晚,赶紧跟我进房里盘账。”
  陆韶嗯着,转话对月娥道,“你先去兰园歇着吧,等我空了来找你。”
  月娥突的抬眸对他露笑,“奴婢是掌印指派来服侍您的……”
  言下之意,她想呆在他的屋里。
  陆韶面色温和,冲她柔柔一笑,“姑娘是掌印跟前人,咱家哪能将你当奴婢使唤,你先暂且在兰园住着,等咱家忙活完了,就筹办咱们的婚事。”
  他生的俊俏,即使是个太监瞧着也讨喜,月娥不觉脸一红,没再提要进他房里。
  旁边有眼力劲的小厮忙过来引着她走开。
  陆富贵捶捶腰,叹气道,“你还真打算把她娶进门?”
  这娶进来往后就是个祸根,指不定哪天就捅出篓子。
  陆韶搀着他进屋,“不过是个幌子,等我有时间就找机会将她撵走。”
  ——
  隔日清早,皇帝传姬姮入宫。
  姬姮拖拖拉拉,快晌午才进了紫宸殿。
  她入殿内就见皇帝端坐在罗汉床上,满脸怒气。
  “儿臣叩见父皇,”姬姮伏地道。
  皇帝没叫她起身,压着火气道,“朕让你别跟姬辕搅和,你耳朵聋了?”
  姬姮抿声不语。
  皇帝抓起手边的夜明珠对着地上狠砸,“你是不是要朕罚你,你才老实?”
  姬姮攥紧手,慢慢笑起来,“儿臣在府中循规蹈矩,父皇无缘无故将儿臣叫进宫责骂,总得给个理由吧。”
  皇帝下了床,站到她面前咬牙切齿道,“姬辕跟朕求娶你,还说跟你两情相悦,难道是他说的假话?”
  姬姮扯着唇,“父皇答应了吗?”
  皇帝一把将她肩膀扣住,“从前你最听父皇的话,为什么现在总是忤逆父皇,你还有没有点样子?”
  姬姮怔怔和他对视,目光自他眼尾的皱纹划过他的头发,他确实老了,纵然还有着强健体魄和精力,但也难掩衰褪,她轻轻笑一下,对他说,“因为母妃死了。”
  皇帝手指发颤,红着眼眶摸她脸,“姮姮……”
  姬姮避开他的手,侧过脸道,“父皇会将儿臣嫁给姬辕吗?”
  皇帝垂下手,冷冰冰看她。
  “姬辕开出什么条件娶儿臣?”姬姮问道。
  皇帝两腮紧绷,齐王愿献出一半藩地只为让姬辕娶她,确实让人难以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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