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给我下药了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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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帮着包扎手臂,嘟嘴道:“六哥,你怎么总把自己弄伤?”
  男人温柔地看着她,“因为六哥斗的是恶龙。”
  “你就不能好好保护自己吗?我会担心的。”
  “与恶龙缠斗久了,自己也会变成恶龙。恶龙很强大,不用担心。”
  “胡说!哪有人说自己是恶龙的……你是恶龙,那我是什么?”女孩嗔他。
  男人望着她,突然用完好的手臂将她揽到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起初女孩还挣扎了一下,后来大概是顾及到他的伤势,不敢乱动,而是用手环绕着他的脖颈,温柔地回应他。
  苏云清踉跄一步,脑海中像有个银瓶乍破,承载着过去记忆的碎片刺入了她的血液里,流向心口,隐隐作疼。
  “清儿,你没事吧?”朱承佑连忙伸手扶住她,关心地问。
  苏云清站定,摇了摇头。从见到梅令臣开始,她被尘封的记忆就像厚厚的冰面被破开了一条裂缝,那之后,总会有些零星的片段涌现出来。
  “你是不是担心?”朱承佑试探地说,“如果京城那边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不用!”苏云清马上拒绝,“我怎么可能会担心?他如何都与我无关。义兄,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朱承佑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苦涩的笑意。
  真的不担心吗?那为何如此失态。
  *
  这条走道很深很暗,两边的石壁上插着火把,但火把的光微弱,只能照亮阴暗潮湿的角落。这里有种望不到头的死寂,偶尔从黑暗的深处传来些动静,很快也被吞噬了。
  只有水滴声,风声。
  手中提着灯笼被吹得摇摇晃晃的,几乎照不亮脚下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到了。
  锁链传出哗啦啦的声响,然后木栅栏门被打开。
  有个人坐在角落里,身穿囚衣,发丝披散凌乱。身前的矮木桌上,只有一盏烛火。
  “文若,我来看你了。”来者发声。
  那人抬眼,视线太昏暗,他只能看到金丝锦袍,连忙欲下跪。来者抬手道:“快免了,你受苦了。”
  “太子言重。”
  朱启洛找不到可以落座的地方,随从忙去搬了张长凳进来,他才坐下。这里太脏,太湿,也太暗了,连扇窗都没有,终日不见光。别说是活人,恐怕连死人都不愿意呆在这里。
  锦衣卫北镇府司的昭狱,曾出过数不清的冤魂。连吹来的风都阴森森的,带着难以形容的戾气。其实,他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
  “本宫正想办法救你出去,可是郑贵妃派人围着父皇的寝宫,本宫根本见不到他的面。那日若不是你维护本宫,恐怕如今在这里的是……”
  “太子别这么说,福王之死分明与您无关,臣自然不能白白看您含冤受屈。”
  朱启洛欣慰地点了点头,“难得你如此忠心,以前本宫对你有诸多亏欠,日后……必定会补偿你的。”
  “多谢太子。”梅令臣说完,低头咳嗽了几声。
  朱启洛连忙故作关心地向前倾了倾身子。
  “臣无碍。”
  朱启洛这才说明来意,“如今郑氏仗着自己势大,包围了京城。本宫处境亦是艰难,随时有性命危险。眼下依你所见,该如何做,才能有胜算?”
  梅令臣想了想,低声说:“向离京城最近的几位藩王求助。他们手中都有兵,自然可以跟郑氏相抗衡。”
  朱启洛喜道:“正是,本宫这就让随从……可是,他们来了,会帮本宫吗?不会是引狼入室?”
  梅令臣说:“从前齐国公子引羌人入朝,才成功夺回了王位。殿下如今身处劣势,若不借助诸位藩王之力,怎能够保住皇位?殿下是国本,天命所归,又有张阁老等朝臣鼎力相护。藩王派兵入京,但他们之间也相互制衡。一旦成功铲除郑氏,到时候再命他们返回番地就是。”
  “对,对,你说的对。”朱启洛激动地握着梅令臣的手,“本宫身边的人,见本宫处境不妙,纷纷转投郑氏,唯有你,还全心全意地为本宫筹谋。当初苏氏那件事,是本宫对不住你。本宫那日醉酒,实在是失态才……”
  梅令臣打断他,“殿下不用多言,臣都明白。是她不守妇道,所以臣才休了她。”
  朱启洛松了口气。心中仍不免惋惜,那苏氏真乃人间尤物,就算他醉酒,仍记得那皮肤若凝脂般,发丝软如绸缎。玉足,纤手,丰胸……无一不销魂。
  “你明白就好。你且在此处再忍忍,本宫很快就会救你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不知不觉超了时间,给大佬们发红包哈。
  来嘛,一起来数男主巅峰倒计时。离女主进城不远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天暴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yaka 1瓶;
  第三十一章
  秋雨绵绵, 九月授衣。北境已入寒期。
  苏纶的身子日渐好转,已经能够下床,正常进食, 并且处理家中事务。苏云清的寒症却越发严重,大夫进府开了几回药都不见显著好转。后来采蓝不知从何处弄来药丸, 喂她吃了几颗下去, 症状才算缓解。
  苏家上下都跟着松了口气。
  私下, 邹氏特意把采绿和采蓝叫到跟前。
  “先前我不好多问,如今我已将清儿当作自己亲生的,不忍见她受苦。你们倒是说说, 这寒症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有办法治?”
  采绿抿着嘴唇。
  她记得离京不久前, 小姐和姑爷闹别扭,很不开心。大概姑爷是想缓和两个人的关系, 就把小姐单独带去别院住了几日。可回来后,小姐就一直神情呆滞不说话, 她怎么问也没用。
  没两日, 姑爷把小姐休了。小姐那日哭晕过去, 在来西州的路上一直昏迷不醒, 后来又被人劫去。她以为就是那时候得了寒症, 便说:“夫人, 小姐这寒症应该是来的路上得的,并不是陈年旧疾。或许是大夫没有找到病灶, 就跟小姐失忆了一样,无法对症下药。”
  站在一旁的采蓝没有说话。
  “采蓝。”邹氏叫了她一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采蓝的确知道更多的内情。别院出事以后,小姐曾几度想要寻死。公子便去找太医要了皇宫中的一味秘药, 名叫忘忧散。这种药会让人失去记忆,忘记痛苦,但也会有产生难以预测的其它症状。
  两害相较取其轻。忘忧散是无解的,寒症自然也无解。
  这次来西州,公子陪小姐北上,一路上都在想办法缓解寒症,临走还特意留了一瓶药给她,叮嘱万不得已时,可以暂缓症状。这瓶药是宫中的太医所制,是药三分毒,而且治标不治本。
  “苏家虽不是什么大贵之家,还是能使些银子的。大凡要寻什么药材,或者名医,你们只管说。”邹氏说道。
  “夫人,没用的。”采蓝沉声道,“忘忧散无解。”
  邹氏和采绿皆愣了一下。采绿更是抓住采蓝的手臂,“采蓝,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忘忧散?”
  采蓝便将苏云清服下忘忧散的事简单说了。
  听完之后,采绿捂住嘴巴。她不敢相信小姐失忆竟是姑爷下药所致!原来离开京城的时候,小姐昏迷不醒,不是被休了以后伤心欲绝,而是因为服用了忘忧散!
  若是小姐知道真相,该多伤心?
  门外,苏云清拢紧披风,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打从苏纶身子好了以后,苏聪总吵着要学做生意,每日都闹着看账本。苏纶被他闹得没有办法,就把他带去账房,让账房先生弄了一本帐给他看。
  苏聪翻开之后就傻眼了。他看小说,里面那些主人公都是天赋异禀,身怀绝技。他以为自己肯定也是天纵之才,可事与愿违。帐上的字犹如天书,他无从下手。
  苏纶看到他的反应,笑着摇了摇头。站在旁边的苏云清说:“少爷,你以为看账本很容易吗?你首先得会念这些字,然后要懂算术。你念来听听。”
  苏聪看一行下来,大概有一半的字都不认识。他皱眉,至于算术……他没学过。
  “我不会算术。”苏聪问苏云清,“你又是从哪里学的?”
  “大户人家的女眷从小要学,不然以后怎么管家?我自然也是家里请先生教的。”
  “那你教我。”苏聪想也不想地说。
  苏云清很想翻白眼,耐着性子道:“我的算术学得也不好,而且还失去部分记忆,教你只怕是不行。不如你去学堂,多认点字,再好好请先生教你。”
  苏聪以前觉得读书识字没什么用,整日心思都花在走马斗鸡上,他觉得日子过得开心就好。但这次苏家遭遇空前的危机,让他幡然醒悟。平时玩的那些,在关键时候一点用都没有。他不能把掌家的事都丢给苏云清,有损他男人的尊严。
  于是,苏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认真地思考人生。
  翌日,他跑去对苏纶和邹氏说:“爹,娘,我要上学堂!”
  苏纶和邹氏本来对他没抱太大的希望,只盼望他一辈子平安顺遂就好。怎知他浑浑噩噩地活到十岁,忽然要开始奋发上进了。邹氏委婉地劝他不用那么辛苦,他却铁了心,伸手指着苏云清,“不行,她看不起我!我非读出个名堂来不可!”
  苏云清觉得冤枉,她只是阐述了事实,一个连算术都不会的人,看什么帐!
  但苏聪肯上进,作为亲爹的苏纶是非常高兴的。他找了寿阳最好的学堂,花重金让苏聪进去读书。
  苏云清以为苏聪头脑发热,没过两日就会本性暴露,被先生扫地出门。没想到过了几日,先生真的到家里来了,说的却是苏聪乃读书的好苗子,记东西快,悟性高,字也写得有模有样,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云云。
  苏纶大喜,一门心思想让苏聪考个功名出来,好给苏家光宗耀祖。
  苏云清不得不感慨,天赋这个东西就跟外貌一样,真是老天爷赏饭吃。她依稀记得,当年苏家那么多兄弟姐妹,也不乏从小天赋极高的,但他们谁都比不过梅令臣。
  梅令臣十岁才到他们家,然后开始系统地学习经史子集。十五岁萌发了要考科举的念头,准备五年之后,一举中了进士科第七名。
  消息传回苏家的时候,整个江宁织造府都震动了。外人都把梅令臣当作苏绍的义子,府台大人亲自登门道喜,苏绍还大摆了三日的流水席。
  苏云清感慨,聪明,大约真是天生的。
  午后,苏云清坐在屋中悠闲地看书。采绿进来,把开了条缝透气的窗子全都关上。
  “小姐,好像要下大雨了。”
  苏云清往外面望了眼,天边有一片乌云压过来,又黑又沉,看来会是场暴雨。
  *
  天顺二十二年,太子朱启洛以内宫有贼人造反作乱为名,秘密发出太子谕令,请鲁王,豫王,淮王率兵进京勤王。三王总共集结了逾七万人马,发兵京师。但在距离京城不远的保宁附近,遭遇了五万京卫的埋伏,几方陷入混战。
  与此同时,贵妃郑氏和其兄包围了东宫。内阁大臣被京卫强行控制在各自的府中,一时京中人人自危。
  这日,天空电闪雷鸣,风雨大作,京城家家户户都闭门锁户。昔日繁华热闹的大街上鲜有人迹。
  一小队锦衣卫跑到昭狱外面待命。大雨滂沱,他们各个站得笔挺如松,面容刚毅。
  过了不久,一个高大硬挺,身穿飞鱼服的男子,跟随梅令臣从里面走出来。男子鬓若刀裁,浓眉虎目,约莫而立之年。他手中举着油纸伞,伞的大半部分都倾斜到梅令臣的身上。雨打湿了他自己的肩头,飞鱼服上氤氲开一片水渍。
  “去乾清宫。”梅令臣说。
  “文若,此时,内宫很乱。”男人开口,声音低沉如钟,却透着关切。
  “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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