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文里的短命亲妈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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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家里换个尿布都手残,将来还不是去给女主当孝子贤孙,比孙子都乖。
  “冀南你喝粥去,孩子给我。”陈菊英进来后把碗放在炕桌上,就急忙去看孩子。
  方冀南还真听话让开了,陈菊英三下两下给二子换好尿布,重新包好小包被,抱起来拍着哄。
  方冀南也没去坐炕桌,就站那儿端着碗喝粥,咬了一口软甜软甜的地瓜,舒坦。
  他惬意地嘘口气:“冯妙,不是说手冷吗,你也去盛一碗喝,暖暖。”
  然而冯妙眼神冷淡地剜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出去了。
  陈菊英伺弄好孩子,就放回炕上叫大子逗着弟弟玩,自己回厨房去剁馅包包子。方冀南喝完粥把碗一放,干脆也脱鞋上炕捂着,看着二子自己躺那儿咿咿呀呀,便伸手把大儿子抱到自己腿上。
  “儿子,跟爸爸说,妈妈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呀,是不是你又不听话了?”
  “没,我听话。”大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那有没有跟谁吵架,谁欺负她了,还是姥姥又骂她了?”
  大子继续摇头,张着手叫方冀南把炕头小筐里的熟地瓜干递给他。
  方冀南随口问了问,也没太当回事。冯妙性子好,小两口还真没怎么吵过架。要说谁欺负她,你说在这村里,冯家也算是数得着的人家了,作为生产大队长的孙女,冯妙又读过书上过高中,能欺负到她头上的人还真不多。
  “小笨蛋,就知道吃。”方冀南挑了一根细长的熟地瓜干给大子,嘀咕道,“你妈都学会冲我发脾气了啊,凶巴巴的,还怪好玩儿的。”
  自家晾晒的熟地瓜干稍有点硬,大子拖着口水咬掉一块地瓜干,歪着脑袋忽然冒出一句:“想你了。”
  “大子想爸爸了?”
  大子嘴里咬着地瓜干:“妈妈……说……想你了。”
  妈妈昨晚问我,想爸爸了没,今天爸爸就回来啦……然而人家还太小,表达能力毕竟有限嘛。
  方冀南却听得高兴了,顿了顿,嘴角咧开笑着嘀咕道:“想我了就冲我发脾气?惯得她。”
  中午包了白菜粉条馅儿的荞麦包子,赶在午饭前,冯妙她爹冯福全赶着毛驴车,陪着爷爷回来了。
  年关了,生产队也忙,放下饭碗,爷爷就把方冀南叫走了,让他去大队部帮忙写拥军优属的慰问信。方冀南一手毛笔字写得不错,用大红纸写,生产队春节慰问军烈属,每家都要送一张。
  冯妙他们家也是军属,不光爷爷和她爹打过仗,去年大弟冯振兴也参军入伍了,写完全村的拥军慰问信,又给大弟写家信。
  就这么着,方冀南忙了一下午没回来。太阳落山时,读中学的小弟冯跃进也回来了,他在镇上中学读初二,住校,平常星期六都是方冀南骑车带他回来,今天方冀南先回来了,叫他跟本村的其他学生一起回来。
  半大小子闲不住,冯跃进到家跟家里人没说两句话,就跑出去找他那帮伙伴玩去了。
  按照以往,冯妙大抵是一边照看两个娃,一边跟她娘洗洗刷刷,收拾忙年。可是今天冯妙歪在炕上给二子喂奶,搂着孩子满腹心事,实在没心思干别的。大子伸头探脑进来时,就看见妈妈睁着眼睛躺在炕上。
  “妈妈,”大子踩着板凳爬上炕,趴在冯妙腿上小小声,“妈妈,姥姥,叫你。”
  冯妙道:“你去跟姥姥说,妈妈不舒服,想躺会儿。”
  “噢。”小孩答应着爬下炕,吧嗒吧嗒跑走了。
  没多会儿陈菊英推门进来了,径直走到炕边,粗糙扎人的手掌贴上冯妙的额头摸了摸,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懒病!”
  骂完转身出去,却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了。
  冯妙慢吞吞翻身躺平,望着芦苇杆扎成的屋顶出神。她得好好琢磨琢磨,倒霉催的,她要不想死那么早,总得做点儿什么。
  所以等方冀南回来时,一进门便听到大子跟他说,妈妈病了。
  方冀南一听,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外头太阳西落,低矮的茅草屋里已经黑蒙蒙了,他跑到炕前,伸手就去摸媳妇的额头。
  “啪”一声,冯妙拍开他的手,带着几分迷糊的睡意:“干什么?”
  “冯妙,你是不是发烧了,额头这么烫。”方冀南伸手托着她后脖子就想把她扶起来。
  “起开!”冯妙推了他一下,气的骂道,“神经病啊你,谁发烧了,你自己手那么凉,跟个冰块似的,还说我发烧。”
  方冀南:“……”
  为了验证,他又伸手摸摸她额头,再摸摸自己的,顿了顿不禁失笑。
  “大子个熊孩子说你病了。”方冀南想都没想就把责任往儿子身上推,“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没怎么,我夜里带孩子累,白天打个盹也不行吗?”冯妙坐起来,懊恼地埋怨道,“你说我好不容易歇会儿,睡得热热乎乎的,你跑进来拿个冰凉冰凉的爪子就往我额头上放!”
  害的她顿时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那酸爽。方冀南写了一下午毛笔字,刚从外边回来,手能不凉吗。
  “我这不是以为你生病了吗,”方冀南道,“我这不是担心吗,你要是发烧生了病,怎么带孩子呀,回头再传染两个小孩,娘儿仨一块讹人,我还不得愁死。”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冯妙阴阳怪气地:“放心吧,暂时死不了,一时半会的俩孩子还用不着后妈。”
  “你今天怎么了,说话就跟辣椒吃多了似的,什么毛病。”方冀南白了她一眼,看看旁边熟睡的小二子,决定不跟个女人一般见识。
  他推了下冯妙:“快起,趁着他睡觉,赶紧起来把晚饭吃了。”
  心里有事,冯妙中午就吃了一个荞麦包子,这会儿睡饱了,还真有点饿,爬起来去吃饭。
  冯家的晚饭照例是在堂屋,爷爷坐在炕桌正面,她爹和方冀南坐两边,冯妙和她娘就都是侧着身子坐半边炕沿,方便端菜盛饭、照管孩子,伺候一家老小吃饭。
  日常家里这么吃,如果来了客人,女人是不上桌的。
  爷爷一边吃饭,一边跟方冀南聊一些广播新闻里的事情,冯妙不想听,匆匆喝了一碗棒渣粥,回去收拾了搂孩子睡觉。
  白天睡了一下午,这会儿早早上炕却睡不着了。她脑子里琢磨着各种可能性,怎样才能在目前情况下,尽快地,干脆利落地,坚决彻底地,跟这个别人家的“真爱男主”划清界限。
  桥归桥路归路,莫挨老子。
  她没点灯,一团漆黑中知道方冀南走进来了,摸索着点起油灯,悉悉索索地洗脚洗脸刷牙。
  要说插队七年的方冀南跟一般农村男人还有什么不同,首先大概就是,他还保持着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吧。要知道条件有限,别说刷牙这样的“洋务玩意儿”,时下北方农村,一个冬天不洗澡的都大有人在。
  方冀南吹灭油灯,摸黑爬上炕。冯妙平常都是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孩子睡,方冀南钻进被窝,惬意地舒了口气,安静躺了没半分钟,便动手把大子从自己身上抱过去,跟儿子换了位置。
  “媳妇儿,想我了没?”他热热地贴上来。
  “你老实点。”黑暗中,冯妙冷淡而清晰的声音道,“别凉着孩子。”
  “放心吧,让他睡炕头,热乎着呢。”方冀南伸手过来,隔着冯妙摸了摸她那边的小二子。
  小孩太小,夜里也是包着小被子睡的,方冀南趴跪姿势起来,摸索着想把那个包被卷儿也抱过来。
  “别动他。”冯妙翻身往小二子那边,“弄醒了,你起来抱。”
  “我抱就我抱。”方冀南身体贴着她,意味明显地动了一下,低低笑道,“先让我抱会儿我媳妇。”
  冯妙没动,声音清冷冷甚至没有语调起伏:“不行。”
  “怎么了,那啥了?别瞎说。”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冯妙依旧清冷无波的声音。
  方冀南明显没当真。
  冯妙:“还有,你以后都自觉些,离我远点儿。二娃七个月了,你还记得我生完大子,什么时候怀的二子?方冀南,我先告诉你,要是这会儿再怀个老三,我就不活了,我死给你看。”
  “怎么了你这是?”方冀南动作定住,胳膊支起身体,顿了顿,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嘴唇贴着她耳朵哄道,“什么事啊这么严重,我也就几天不在家,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是谁惹你了?妙,有事儿你得跟我说,我是你男人,你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
  “没怎么,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冯妙道,“听不听随你,反正我说了不行。你要是敢硬来,咱俩就离婚。”
  第4章 女主
  方冀南着实惊了一下。
  他胳膊支着身体的姿势定住,半天没摸着头脑,最终侧身躺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倒是跟我说呀,怎么忽然就说出这种话来。”方冀南缓了缓问。
  冯妙没搭理。看更多好文关注vx工种号:小 绵 推 文
  “就为了不想再生一个?”方冀南嗤声道,“不生就不生呗,两个孩子就够我们养的了,也没人说要你再生啊。”
  “你知道就好。”冯妙胳膊推开他凉凉道,“那就回你那边睡觉。”
  “……不生孩子,我还不能抱一下自家媳妇了?”方冀南身体动了动,示意她,“今晚先不算,明天我去想办法。”
  冯妙:“那要是今晚怀上了呢?”
  “……”方冀南,“哪有那么巧,不会的,我保证。”说着用下巴去蹭她的脖子,“媳妇儿,你看我一星期才回来一次,好不容易在家一晚……”
  “你拿什么保证?”冯妙打了个哈欠,轻淡平缓说道,“方冀南,你是男人,你舒服就行了,你当然不担心。”
  “……”方冀南欲言又止,顿了顿,赌气似的把大子抱回两人中间。
  躺平。睡觉。
  北风掠过屋顶,带来一阵呼呼声,大子被爸爸抱到中间,也没个反应,翻个身把小手搭在妈妈身上,小猪一样地继续睡了。
  两个大人却好一会儿没睡着。
  这年代的乡村,什么都缺,唯独不缺觉。天冷,没有电,也没有别的消遣,点个灯还得熬油呢,所以男女老幼都不例外,趁着天光早早吃晚饭,天一黑就都早早上炕。
  没别的事可干啊。
  所以你说,为啥家家那么多孩子。
  冯妙打定主意,要想活命,远离男主,严防死守,现阶段绝对不能弄个老三出来。
  她今晚其实是有些担心的,方冀南这个人,外人看着沉默少言,斯文老实,可结了婚冯妙才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看表象,某些事情上,这男人有多强势。
  刚结婚那阵子,这男人就是生吞活吃啊,她简直都有些苦不堪言了。然后才没多久就怀了大子,大子八个月不到,又怀了小二子。反正冯妙结婚三年就没干别的,就忙着生娃、养娃了。
  在这为数不多的间歇里,她也曾对他说,你就不能消停些。然后这狗男人说,你是我媳妇,天经地义。
  去他娘的天经地义。
  冯妙上一世十岁就入宫做了小宫女,由她的亲姑姑带入尚工局,在姑姑的庇护帮助下,从司制房的小宫女一步步做到六品司制。客观来说,尚工局算是个“技术单位”,事情也相对单纯,比御前和后妃各宫要太平些。然而冯妙还是亲眼见证了后宫女子太多的兴衰荣辱,男人,无非是薄幸。
  也因此,等她三十岁以病痛为由自请出宫后,便果断拒了嫁入官宦人家做继室的机会,靠着深宫二十年的积蓄,立女户谋生度日,终生未嫁。谁曾想这一世,竟投胎到这么一个“女人吃饭不上桌”的地方,等她觉醒时,孩子都两个了。
  尤其前面还这么一个要命的大坑等着她。
  冯妙醒来的时候风已经停了。农家习惯早起,即使是这农闲时节,男人们就算多睡会儿,女人们也要早早起来收拾的,院子里已经听到她娘刷刷扫地的声音了。
  冯妙放开怀里的二子,把大子搂在她腰上的小手拿掉,小心地从被窝里钻出来。
  冷得一个哆嗦,她赶紧披上棉袄,扣好扣子,转头看见方冀南也坐起来了。冯妙想到昨晚的事情,漠然扭过头去,穿好衣服拉开门。
  陈菊英正在打扫院子,冯妙叫了声娘,去灶上倒了热水简单洗漱,就去拿桶、找扁担。水缸放在院子里,数九寒冬的天气,夜里是不敢存水的,不然缸都给你冻裂了,所以家家早上起来,头一件事就是挑水,挑来水才好做饭。
  “冯妙,放着,我去挑。”方冀南端着刷牙杯子从灶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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