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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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肖肖:我是全天下唯一没被打过的小孩吗?
  梁双麒点点头:“对,但我只让我妈打,毕竟她生我时很疼,打我就打我吧。我从来不让我爸打,他原来是当兵的,我怕他把我打死。”
  楚肖肖对梁宸的印象微妙起来,明明看上去是如此爽朗阳光的叔叔。
  两人正闲聊着,忽然一帮小男孩推门进屋。他们见到陌生的楚肖肖一愣,带头的孩子诧异道:“哇,梁双麒,你最近老跟女生待在一起呢?”
  梁双麒现在中午跟楚肖肖、杨茵一起吃饭,不在乐团的孩子窝里打转,自然被如此议论。
  “你很无聊吗?”梁双麒倒没有生气,他微微挑眉道,“不要老躲在我这里玩。”
  楚肖肖躲到梁双麒身后,她歪头偷看钻进来的男孩们,他们看上去都有七八岁,有些年纪还要大一点,人人都比她要高。
  带头男孩看到白净乖巧的楚肖肖,好奇地打量她:“这是谁?”
  梁双麒淡淡道:“我妹妹。”
  梁双麒:虽然现在还没成功上岗,但反正真哥哥也不在,自己就做一日哥哥。
  带头男孩一愣,他露出新奇的神色,昂首挺胸道:“是吗?也是我们学校的吗?那我可以罩你哦?”
  楚肖肖的词典里也缺失“罩”的含义,所以她不太理解对方洋洋得意的语气,也不懂为何自己要被“罩”。
  梁双麒镇定地打断对方:“她还没上小学。”
  “怪不得,我就觉得她没到学琴的年纪。”带头男孩掏出兜里的手机,他朝梁双麒晃了晃,“要一起吃鸡吗?”
  梁双麒言简意赅地拒绝:“我不会玩。”
  男孩们窝在角落里打起游戏,叽叽喳喳地笑起来。他们害怕被乐团老师发现,基本都是游击战形式到处蹿,避免被抓住玩电子游戏。梁双麒的琴房是一行人的逃难点之一,他们没过多久还会更换地方。
  “这是你朋友吗?”楚肖肖还没接触过太多比她大的孩子,虚心请教道,“什么叫罩我?”
  “不是,只是乐团的人。”梁双麒立马跟男孩们划清距离,他轻轻地嗤了一声,嘲道,“琴拉得不怎么样,话说得倒挺张狂。”
  楚肖肖眨了眨眼,她其实觉得麒麒哥哥有时也挺张狂,但他用所谓绅士态度、骑士精神包装一番,不直接将叛逆写在脸上。当然,他好像还不喜欢别人说大话、秀优越的态度,只是面上保持礼貌,心中却相当不屑。
  不过梁双麒作为她的朋友,只要他没有如此对待她,楚肖肖自然不会说破。
  楚肖肖还不理解乐团环境,但她在幼儿园里总是跟谁都玩得好,索性询问道:“你不用跟他们一起玩吗?”
  “不用,我们乐团淘汰率很高,他们不一定会留下来。”梁双麒似乎根本没把男孩们放在眼里,反而热心地提议,“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一杯?”
  梁双麒离开琴房去接水,楚肖肖则在屋里转了转,又观察一番比她高的大提琴,最后被男孩们的游戏音效吸引。男孩们倒没有排斥她的靠近,反而大方地给她展示游戏画面,时不时还要解说一番,看上去神采飞扬。
  楚肖肖以前没见过电子游戏,她看着他们激动地开枪打人,完全不懂其乐趣所在,偏偏男孩们都满脸兴奋。
  楚肖肖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忽然感觉眼前一黑,有人蒙住她的眼睛。
  梁双麒从身后遮住她的眼睛,一本正经道:“总是盯着屏幕看,眼睛会瞎掉的。”
  “梁双麒,你眼睛才会瞎!”带头男孩听到如此扫兴的话,立刻气得指责对方。
  梁双麒才不管自己引发多大民怨,捂着楚肖肖眼睛将其带走,让她远离热火朝天的游戏男孩们。他撤下自己的双手,露出一丝哀怨的神色,迟疑地垂眸:“你居然喜欢电子游戏吗?”
  梁双麒没想到自己离开片刻,楚肖肖就被玩游戏的男生吸引走,看上去对此兴趣挺大。
  楚肖肖解释道:“我只是没见过。”她只用ipad看动画片和学习视频,还没玩过吃鸡类电子游戏。
  梁双麒若有所思道:“真拿你没办法,不然你来我家玩吧,我爸爸玩得很好,我在家都跟他玩。”
  楚肖肖面色古怪:“你不是不会吗?”梁双麒刚才一口回绝男孩们,她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梁双麒:“我不想跟他们玩,他们玩得太差劲。”
  楚肖肖闻言越发不解,她觉得男生真是一种匪夷所思的生物,总是在做她不明白的事情,例如楚肖逸、梁双麒等。她和安妮、杨茵一起玩的时候,从来不会想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她们都是融洽愉快地交往。
  梁双麒也不是跟男孩们关系不好,他们说话的语气相当熟稔,但态度又跟女生间的谈话口气不同。
  楚肖肖在梁双麒的琴房小憩片刻,又回班继续上拉丁语课,直到中午用餐。她再次见识到男生的迷惑行为,被同班的陈光溯拦住,追问她学习的秘诀。
  陈光溯在拉丁语课上多次遭受重创,他眉头紧皱地拦住楚肖肖,闷声道:“你为什么学得那么快?”
  楚肖肖面色诚恳:“可我本来就比你多上两回课。”
  陈光溯咬牙道:“才不是,我听过前两次课的内容,我们的进度是一样的!”
  陈光溯只是在上期课程中途离开,并不代表他毫无基础,他没有落后的知识点。
  楚肖肖闻言陷入思考,她还无法理解自身的特别,索性反问道:“那你为什么学得那么慢?”
  因为安妮等人从未问过这类问题,只会高喊“肖肖好棒”、“肖肖厉害”等话,所以楚肖肖从没认真地思考过原因。她也不会问安妮“为什么你跳舞那么好”,只会钦佩地说“安妮好棒”,所以完全没有此等烦恼。
  陈光溯的学习能力远超同龄人,他对自己的智慧颇感自负,哪想到有一天遭遇重击,不但成绩被全面碾压,还被扎心反问“你为什么学得那么慢”!
  楚肖肖是真的不懂,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学得快,只能反问对方为何学得慢,由此反推自己学得快的原因,便能够解决问题。
  然而,陈光溯却遭遇会心一击,头一回感受莫大折辱,他的眼圈瞬间泛红,嗷得一声发出无能哭啼!
  楚肖肖望着爆哭的同学:“???”
  楚肖肖:男生真是莫名其妙的生物?为什么动不动就撒泼打滚、无能狂哭?
  第30章
  陈光溯向来自诩全天下最聪明的小朋友, 但他今天被楚肖肖的聪明活活气哭,而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杨茵来接楚肖肖吃饭时,进屋就看到奇怪的画面。小男孩哭得恨不得要打鼻涕泡, 小女孩则茫然地站在原地, 颇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杨茵手里还提着饭盒, 疑惑道:“肖肖,这是怎么了?”
  杨茵非常了解楚肖肖的性格, 她是听话懂事的小朋友, 平时非常讲道理, 不可能随便闯祸。然而,陈光溯却一副要哭晕倒地的模样, 让人惶恐不已。
  楚肖肖小声道:“我也不知道, 我正跟他说着话, 他突然就这样……”
  如果换做是楚肖逸嚎啕大哭,楚肖肖还知道如何哄人, 原因是便宜哥哥哭时总会喊出原因, 无非是“好穷好难受”、“肖肖不吃我炒的菜”等话,让人有解决问题的切入点。
  然而,陈光溯大哭是真哭, 他都哭不出原因来,只哭得楚肖肖满脸懵逼。
  杨茵见楚肖肖不似说谎,赶忙接替对方的尴尬位置,充当哄孩子的角色。楚肖肖不懂陈光溯的逻辑, 杨茵却知道有些小孩哭起来没逻辑,反正先将其眼泪止住再说, 总不能让人嚎泣一中午,导致楚肖肖也走不掉。
  外教老师等人早就离开教室, 杨茵最终也带着两个小孩,跟梁双麒顺利聚头。
  杨茵今早特意烙出香喷喷的豆沙小饼,她一共做出十二枚,给父亲留下三枚,剩下九枚带过来分享。楚肖肖、杨茵和梁双麒有三人,按道理每人分三枚小饼,如今计划却被打乱。
  眼圈泛红的陈光溯一边抹眼泪,一边屈辱而幸福地啃饼,他还在连吞两枚豆沙小饼后打了个饱嗝儿,差点没噎住自己。
  杨茵作为全场年纪最大的姐姐,心有余悸道:“慢点吃……”
  梁双麒面露好奇:“这又是谁?”
  楚肖肖:“我在拉丁语班的同学。”
  陈光溯用袖子擦干净脸蛋上的泪水,又几下拍落嘴边的碎屑,他直直地盯向楚肖肖,瓮声瓮气地发表宣言:“我会超过你的!”
  楚肖肖不明所以,梁双麒则点头道:“你在吃饼上确实已经超过肖肖。”
  梁双麒:肖肖每回只能吃一个饼,哭包同学上来就吃两个饼。
  陈光溯瞬间羞恼地跳起来,雄心壮志道:“我是说一定会比她学得好!”
  楚肖肖见陈光溯满脸斗志,她一时无言以对,实在不懂他为何立下这种目标。
  杨茵有点云里雾里,梁双麒却淡然地较真:“如果不一定呢?”
  陈光溯呼吸一窒,忙道:“不、不可能……”
  “光溯,你跑哪里去啦!?”不远处,女人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语气还分外焦急。
  “妈妈……”陈光溯刚刚还在开心地吃饼,他此时才想起忘在脑后的母亲,忙不迭往外冲,生怕晚一步。陈光溯的母亲每天中午会过来招呼他吃饭,不像楚肖肖、梁双麒等人是自己解决。
  杨茵追出去看了两步,她确定陈光溯跟母亲离开后,才放心地回来:“他走了,我们也吃饭吧。”
  楚肖肖点了点头,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的小猪佩奇饭盒,刚才杨茵姐姐已经帮她加热过,现在温度刚刚好。
  梁双麒望着饭盒里的豆沙小饼,嘀咕道:“原本和谐的数字被他破坏,我不喜欢七除以三的感觉……”
  陈光溯吃掉两个饼,致使饭盒里只有七个饼,如今却有三人。梁双麒是一个奇奇怪怪的小朋友,他总有各式各样的想法和坚持,对于除不尽的感觉很崩溃。这可能是小艺术家的臭毛病,要求一切都要和谐完美。
  楚肖肖闻言取出自己餐具里的塑料小刀,她在小饼上精准地切了三下,将其完美地分成三份,严谨道:“这样就行了。”
  梁双麒的眼神立马亮起来,他显然很满意现在的局面,又觉得饭盒里的小饼顺眼起来。
  杨茵望着弟弟妹妹们的举动,她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最终却没有多说什么。实际上,她觉得没有如此麻烦,肖肖每回只能吃一个饼,她多带饼是给小朋友们做预备口粮,但基本上每次都用不到。
  果不其然,楚肖肖今天就比平时多吃1/3个饼。杨茵望着剩下的最后一枚饼,她懒得再将其带回去,索性帮楚肖肖吃掉。
  杨茵好奇道:“肖肖,他为什么突然对你哭?”
  楚肖肖将教室里发生的事情重新描述,她至今不知道为何自己学得快,也不清楚惹哭陈光溯的痛点。
  梁双麒听完事情全过程,点评道:“他好幼稚,我不喜欢。”
  楚肖肖:“为什么?”
  梁双麒已经吃饱,他悠闲地擦擦嘴,答道:“因为我最不喜欢两类人,一种就是自己有才能便自视甚高,觉得所有人都该比他差。”
  楚肖肖要比梁双麒小几岁,加上她在幼儿园里环境挺纯粹,所以还不懂许多事情。梁双麒一直在乐团里练琴,这里竞争极度激烈,有才华的人层出不穷,自然更通晓世故。
  楚肖肖懵懂地眨眼,她还在思索陈光溯究竟有没有才能,他的才能又是什么。她在遇到陈光溯后好像隐隐意识到一点东西,又朦朦胧胧地看不明白。家里人一直遵照韩雅的建议,从不点破她身上的潜质,使她还没察觉自己的能力。
  杨茵闲聊道:“那另一种呢?”
  梁双麒:“另一种是别人有才能就自欺欺人,觉得别人的成功全靠才能。”
  “前者就像肖肖的同学,稍微受挫便会大哭大闹,后者就像乐团的人,觉得我拉琴好是由于音感,却看不到我练习的时间……”梁双麒微微垂眸,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语调懒洋洋的。
  “总觉得别人的琴更贵,总觉得别人的老师更好,总觉得别人的琴房更安静,总觉得别人更有天赋和才华,为自己的失败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永远有不努力的攀比借口,这就是我最讨厌的类型。”
  梁双麒由于自身的绝对音感,在乐团里没少听酸言酸语。如果有人拉琴比不过梁双麒,就会顺理成章地归结于他更有天赋,他们就是天生没他条件好。只有梁双麒心里清楚,他想要超越年纪更大的孩子,并不是那么容易。
  别人比他早学好几年琴,倘若不拼命地进行练习,根本没办法弥补时间差。乐团里以前也有绝对音感的孩子,但他们却不一定是拉琴最好的孩子,反落得他人嗤笑。才能犹如一把双刃剑,猝不及防就将人刺伤。
  梁双麒不光是厌烦练琴的枯燥,他还讨厌天赋和才能对自身的限制。为什么他擅长什么就必须做什么?为什么他有才能就忽视他的付出?到底是他在决定自己做什么,还是他的才能在决定自己做什么?
  梁双麒将餐巾纸揉成小纸团,他用投球姿势将其丢进垃圾桶,镇定道:“谁知道才能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世界上真有才能,那也只有努力一条。”
  楚肖肖原本还在思索才能究竟是什么,她听完麒麒哥哥的发言却感到莫大震撼,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她完全不再纠结自身的学习能力,而是为自己学得快找到最佳理由,因为她既喜欢学语言又努力啊!
  便宜哥哥曾经说过,人只要学会自如地调节心态,就能做好不喜欢的工作,还能将喜欢的工作做得更好。麒麒哥哥靠努力都能将不喜欢的事做好,那她靠努力将喜欢的事做得更好,简直合情合理!
  楚肖肖立刻将自身成功归于努力,而且下定决心要继续努力。她还为自己找到无数佐证,以前努力地学习过好多门外语,现在学拉丁语才会融会贯通,关键还是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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