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宁负如来不负卿(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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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天行此话一出,厅中众人面露诧异之色,仿佛方才是听错了般。毕竟,他完善后亲口答应与众人一起守岁,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又改了主意。
  见状,他蹙了蹙眉,又重新说道:“本王还需为明日祭拜之事焚香、沐浴,尔等退下吧!”
  几个以为能够通宵陪伴他的美人面上皆有不甘心,嘟起了殷红的嘴唇,眼神不由变得幽怨,甚至还愤愤的看向萧予绫,显然以为是她夺了她们表现的机会。
  她们你推我,我推你,就是不告退,最后齐齐看向路美人,将希望寄予她。
  路美人许是因为有侧妃的名头,加之实在难以推却众人的期望,便大着胆子说道:“王爷,今夜要守岁,人多一些不是更热闹吗?再说王妃已经有身孕,难以陪伴王爷,不如……”
  不等路美人说完话,周天行已经脸沉如水,眸如寒星,冷冷道:“退下!”
  闻言,路美人的面色变得难看,怔怔看着周天行,虽不甘心却也不再多言。犹豫许久之后,悻悻然起身告辞。她一带头,其他的几个美人便也跟着陆续退出。
  待厅中的美人全部退下,周天行松开了萧予绫的手,正襟危坐之后方才开口说道:“将外面的人唤进来吧!”
  秀荷领命出去,将等候多时的侍卫唤了进来,而后便站在厅门口不再进来,还小心的将门关上。
  看秀荷这谨慎的模样,萧予绫不由感到一些凝重,再看向匆匆走到厅中的侍卫,面生得很。
  那侍卫神色沉重,寒冬刺骨的天气,竟有汗珠的痕迹,跪地一拜,说道:“王爷,万家那边有动静了!”
  周天行沉声问:“是何动静?”
  “从昨夜开始,万太后的兄长万世仁便陆续到统领禁卫军的大小将领家中拜访。今夜更是秘密邀请了他们前往万府密探,在他府中呆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离开。”
  萧予绫不由担心的看向周天行,禁卫军是负责整个皇城安全的军队,原本只听从皇室的命令。从永业帝驾崩之后,成帝昏庸、大权旁落、外戚专权,使得万家安排了不少心腹到禁卫军中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周天行想要先发制人,怕是万家也不甘于后。他手中虽然有精兵十万,却远在千里之外,若是万家先利用禁卫军控制了皇城,只怕他远水解不了近渴。
  周天行面无表情,沉吟片刻,道:“皇城禁卫军总共有三万,难道万家已经全部收买了吗?”
  “属下以为,禁卫军中的大小将领十有八九已经投靠了万家。他们前往万家时马车轻便,离开时马车的车轮印记却深许多,想来是载了许多万家赏赐的金银之物回府。”
  “难道我大周朝便无忠臣良将吗?”
  “这倒也不是!昨夜万世仁到左将军府中拜访,左将军闭门不见。今夜也并未到万府密谈,且与万家素来没有往来。想来,他麾下八千禁卫军并未勾结万家。”
  闻言,周天行面带欣慰之色,道:“左将军当年本是父皇的近臣,却因为性格刚正不阿而得罪了权贵,只能屈就于一个小小的左将军,掌管禁卫军八千人!如今看来,倒也算是幸事一桩,万家手中不过二万禁卫军而已!”
  周天行这话说得十分轻松,萧予绫的心却是高高悬起,万家虽然不能控制所有的禁卫军,难免不会有私养的侍卫和门客。而他们从咸阳带来的侍卫不过五千,如何能够与之对抗?
  这时,刑风深深一鞠躬,道:“王爷,万家此时调动禁卫军,怕是有谋反之心了!我们不得不防呀!”
  周天行颔首,答:“必是如此……”
  他微微一顿,又道:“谋反称帝他万家暂时不敢,天下人也不服。她们的心思,多半是趁着初三宫中设宴之时,将皇室宗亲一举捉拿,而后迫使陛下禅位于万氏所生皇子。届时,皇子年幼,万家便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说这话时,瞳孔紧缩,露出凶狠之色。萧予绫注意到,他的手紧紧抓住一旁的扶手,因为太过用力而使得手背上面的青筋毕露,指甲恨不得嵌进坚硬的木头之中。
  厅中再次陷入静谧之中,众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谋逆大罪实在非同小可,一时间无人敢妄言。加之情况危急,一招不慎,便坠入深渊,粉身碎骨。
  萧予绫摸不清楚周天行的心思,他面有恨意却无焦急之色。但她以为他定是忧心忡忡,只是身份地位使得他纵使身处四面楚歌之际,也需从容不迫。
  她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只是想让他知道她就在他身边,即便真的四面楚歌,她也是和他一起的。
  思及此,她悄悄伸出了手,放在他紧紧绷紧的手背上。
  他侧头,看向她,好似安慰她般轻轻笑了一下,道:“你身子重了,还是不要再守岁,回去休息吧!”
  她摇了摇头,道:“我还是陪你一起守岁吧,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守岁。
  他反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手背,声音虽然柔和却很坚决的说道:“不要任性,你前段时间受了伤,现下腹中孩子虽然安然无恙,却也不能大意!”
  她明白他这是想要支开她,张了张嘴,犹豫片刻后只是乖巧的颔首,道:“那我让秀荷陪我回去。”
  他颔首,道:“不用担心,万家不过是乱臣贼子,名不正言不顺,人人得而诛之,成不了大事。”
  她勉强笑了笑,起身离去。
  走出大厅,迎面吹过一阵刺骨的狂风,将她的头发吹乱。那风太过冰冷,灌到她的鼻孔中,立时产生了一阵酸疼感,疼得她眼睛酸涩。
  她垂了脑袋,低喃:“秀荷,你说身在皇家是幸还是不幸?”
  秀荷笑了起来,道:“别人奴婢不知,但奴婢以为王爷即便生在寻常百姓家,以王爷的才学和志向,这一生也不会如同其他丈夫般甘于平庸。”
  萧予绫闻言一震,而后苦笑颔首,感叹:“你说的是,他即便不是前太子,怕是也要面对同样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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