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夜话_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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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学兵,赵学军那段时间很忙,每天放学去帮着做生意,招租。晚上就睡在大院里打更,这两个人,自出生,也没受过这种罪,为了使来看房子的人满意,赵学兵,赵学军,还有改霞姑姑,每天要打扫一个巨大的院子,外加六十多间屋子。时不时的还要清洗后院的公厕,尽量保持这里最干净的环境。捎带还要擦柜台……就连奶奶,都快八十了,也要偶尔看下大门,怕小孩子进去打破柜台玻璃。老太太不知道贷款的事儿,就知道这是媳妇的工作,给人看大门,捎带打更。
  闵顺那家伙挺有意思的,他每天都带着一群人来干活。忙完,水都不喝一口的就走。倒是赵学兵发现自己那帮子朋友,从来没露过头,偶尔有人来转悠了一圈后就会说:“哎呀,学兵,你妈是资本家了,兄弟们以后的日子就靠你了。”这一次,赵学兵倒是有些感悟了。
  不要小看八十年代末期人们对经商的热情,有多少待业青年,有多少县乡里想来城里做点什么的人。高橘子的小商店们花了不到一个月全部租了出去。那可是大大小小的五十多间屋子,还有一个大厅百十来节柜台,虽然剩了一些位置不理想的,盖的太大没人敢要的。可是,高橘子的本钱回来了……
  这一段,家里大大小小,忙的个人仰马翻。赵学军这一冬季奇迹一般的,没着凉住院。人啊,就是活的贱,越累,越不得病。
  年前,一串鞭炮响,高橘子跑了一趟武汉汉正街,外带广州,去广州进货捎带看苏珍。她给王希送了好多衣衫,还有吃的,用的,留了一封信离开了。要说,赵建国堂堂男子汉,真的气性大,这一气就气到了年底,硬是没回家。
  高橘子把老厂的电工,烧锅炉的老工人,外加李科长都找了回来,大大小小的用了十来个工人。她整了个办公室,还给自己隔了一间经理室。假模假样的,大冬天每天带个墨镜,见了人就是嘻嘻一笑,翘起一个兰花指,摘下镜子,矜持的跟人握手。每一天,她就像跟时间赛跑,一副地球离开她,绝对不会转动的繁忙改革者的样子。每次看到妈妈这样,赵学兵跟赵学军就是一个冷战,转身就跑。实在不能看了,太可怕了,老妈变身了!
  这一次,赵家人才彻底的轻松下来。接着就是摆柜台,盘点,上货。年前的最后一个月,随着市委领导亲临金鑫自由市场剪彩开业,高橘子这个总经理,正式走马上任。
  赵学兵以前实在不理解,老妈多爱钱。现在他是理解了,金鑫啊,四个金啊,这爱钱爱到不遮掩了啊。高橘子的大服装店,摆在市场最前面,最好的位置,最敞亮的地儿,最洋派的衣衫,鞋子。她这店儿一开,连带着这自由市场档次就上去了。中国人,预备年货是对一年工作的发泄。打随着金鑫市场开业,那地方哗啦啦就火了。你看那院子里的五六家的美发屋,煤球子火一天一车的烧着给客人洗头烫发,水费都不知道用多少。院子里的保险丝一会一顶。你看人家闵顺自己开的那个磁带屋,门口一溜烟的学生在哪里买,买完不走,门口一顿乱蹦跶。总之一个字,火了……火的一个城的人,都知道,老赵家,发死了。
  高橘子十五天打一次电报给供货商,汇款,要货,忙的腿抽筋。大年二十九她才把商店托给服务员,叫老二赵学兵给看着,自己租了一辆车,颠颠的跑到江关县,去抓老头。
  这天,赵建国臭烘烘的从乡镇回来,一身疲惫的进了县委大院。一件院子,所有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睛看着他。他纳闷的看下四周,看门老段,神秘兮兮的指指他的卧室对他说:“赵书记,有个香港大姐噶,找你的么,我说不给开门,他们说能开么。我就觉得,不开门影响两岸三地关系么,那……那你切(去)看看,我门口看着么,省得到时候说不清楚。好……给你证明么。”
  赵建国吓了一跳,小跑着进了自己屋子,这一进屋子,哎呦,这大胡噜打的哦。他撩起门帘,看看院里堆了一堆人远远的看着。赵建国先是看到一双乳白色的高跟鞋,鞋底的鞋掌磨得很亮,铁商标都看不到了,看样子,这位港客大姐走了很多路啊。他又上前几步,看到这位大姐四仰八叉的戴着一副墨镜在睡觉,那口水滴溜溜的从嘴角向下滑。
  “你好?”赵建国大声说了一句。
  没人理。
  “咳……咳……恩恩!你好!”
  那位港客大姐,翻了一□嘀咕到:“赵建国,给老娘滚蛋,别烦人……困死了……”
  哎?赵建国晕了,走过去,提溜起人来,摘下墨镜,擦去那一个血盆大口,哎呀,这红颜色抹的,跟吃了死孩子似的。
  “我说高橘子,你搞什么搞!什么东东……”赵建国晃悠了媳妇几下,看到老段他们目瞪口呆的在门口一脸好奇,他气的对门怒吼:“看什么看!我老婆!”
  老段唰的一下就闪了,他跑了一会,又颠颠的回来,好心的给赵书记放下棉门帘。
  高橘子呼呼大睡,这段时间她累得要死了都,她进了丈夫的屋子,一进来,闻着那股子属于丈夫特殊的味道,真是又臭又怀念,这一刹,她舒畅了,她收拾了一会屋子,抱着丈夫的被子闻闻,接着仰面朝天的睡去。
  第二天早上,高橘子是被扒的光溜溜的从赵建国的床上醒的。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拨拉开腰里的臂膀,左右看看,赵建国也坐起来,一脸滋润,洋洋得意,俺想,你个老婆娘,知道离了老子不行了吧!
  高橘子起来后,穿好衣服,提着个铁桶去厨房要了一桶热水,回来直接丢到炉子上热着。赵建国也起来了,他起来后,就是一顿唠叨:“橘子,回去后,家里开个民主会议,我会首先检讨,这段时间,对家庭关心不够,对子女爱护不够……这个问题,恩,我承认,我错了。那个,你那一摊,我想过了,去跟市委领导商量下,不然咱去省里,你知道我省里老领导们关系还是可以的,你别怕,咱一起想办法。”
  冲着丈夫笑笑,高橘子拿着布子给他把屋里擦的干干净净,接着提着一大盆脏衣服到县委院里的自来水口,就着就要过年的寒风,唰唰唰的一个小时,高橘子就把赵建国的床单被罩,衣服,窗帘全部都洗的干干静静。晾了一后院……她洗衣服的时候,那院子里的人都远远的看着,看了一会,又散了。
  坐在卧室的沙发上,赵建国端着一杯茶水,想着怎么给闯祸的媳妇擦屁股。这夫妻吗,本来就是丈夫爱老婆,管家里,这些天橘子可怜了,不过,闯这么大的祸,哎!自己的政治生命怕是到了尽头了。
  赵建国在感悟人生,回忆自己的政治生命这当口,高橘子回到屋里,把手放在炉子上的铁皮热水桶上暖了一会,回身关紧门,她提起一个放在一边的大旅行包来到赵建国面前,一个倾倒的动作,十块面额一叠子一叠子崭新的钱,哗啦啦啦……成堆儿的流淌在沙发上,满满的铺了一层钱……赵建国一口茶水喷到了棚顶。
  “这是借银行的十万带利息,这是借老常的五万不给他利息,剩下的是老娘年前赚的七万。赵建国,从明年十月算起,咱家每年收入三十六万,还是最低的。金鑫市场所有投入全部回本,现在,每赚一天,就是纯利,老娘一分!外债都没有。以后……你归我养,管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高橘子高高扬起她那颗骄傲的少妇之头,这一刻神采飞扬……
  正在厨房院子里烧火锅木炭的赵学军看着老妈进屋,她身后跟着自己的爸爸赵建国。爸爸就像踩在棉花堆里一样行走着,大门都没进好,直接撞在了门栏上。高橘子捂着嘴巴笑着,拉着他进屋,刚才他们去了银行,还有老常家。直到现在,赵建国还在做梦,他现在的工资不少,有二百多呢,但是跟家里现在有七万块,还是有巨大的距离的。
  赵学兵蹦起来,飞扑到自己老爹身上,赵建国顺嘴唠叨:“你都多大了?初二了,还粘人!”
  “爸,我妈欺负你了?”赵学军鬼鬼祟祟的问。
  赵建国冷静一想,可不就是被欺负了吗,他委屈的点点头,看着得意洋洋的那个背影。
  “爸,我支持你,别怕我妈,她可想你了,想的每天哭一次,真的。”赵学军悄悄的说。
  “恩?”赵建国眉毛一挑,看着儿子,赵学军立刻连连点头。
  “嗯……啊!恩!恩……橘子啊,把我行李提进来,叫人司机师傅家里坐。”他吩咐着,背着手进了屋。
  没一会,高橘子颠颠的跑出来,给丈夫提行李,亲昵的把人司机师傅迎进门。大过年的不好意思,高橘子送了人媳妇一件羊毛衫,北京那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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