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天下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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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第二遍问,把“什么”改成了“谁”。
  顺便想摆脱旁边那个生物钳制似的搀扶。
  搞什么,那么用力,押解吗?
  可旁边的生物完全没有领会她的意思,甚至因为她那轻轻一挣而隐秘又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他死死的抓紧她的手臂,紧到一股电波袭向她的脑海,以至于她都读取到了“痛”这个信息。她挑挑眉,看向他。
  他也看向她。
  两人对视了良久。
  身边人忽然面容扭曲的笑了一下,他放弃了,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两步,在她身边跪了下来,又伸手捡起了不远处的匕首。
  52741:……别,这身体我还没适应到能应对刺杀的地步。
  然后他就把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杀自己的话就随便吧。
  “圣子!”周围一阵惊呼。
  这个被叫做圣子的生物还没动手,他仰着头,双眼死死的盯着她,眼神里仿佛有什么辐射物质,让她的身上都有些发热起来。
  哦,他是圣子。
  圣子是什么东西?
  矿星地面办事处要么没有人,要么不是只有管家和管事两个土著吗?
  52741努力思索着公司各种矿星运营章程,米罗娜告诉她这儿是始三文明,重农低商近零工,所以公司应该主要是以一个商会的形式呈现,会有管家主内,管事主外……怎么现在看起来这个叫圣子的东西最大?
  那管家呢?
  “管家?”她不再关注还在作势自尽的圣子,举目四望。
  圣子抖了抖,更加绝望,以至于闭上了眼,喉咙中发出一阵哽咽般的声音。
  “属下在!”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膝行而出,趴伏在地,“属下齐家,乃第十六代圣所管家,主管所内一切内务,恭迎圣女大人驾临!”
  “你是管家,他是谁?”52741指着圣子。
  “这是第十九代圣子燎大人……前圣子大人。”
  圣子闻言,竟然破罐子破摔,不哭了,还冷笑一声:“齐家,有没有我,你左不过是条狗,何苦这般急于咬人。”
  齐家埋着头:“启禀圣女,圣子从女,圣子燎所服侍的圣女大人已经殡天,依律当随前圣女而去。由圣所再为圣女大人择选一新圣子追随左右!”
  52741:“……”
  “圣女大人,圣女大人?”
  52741回神,幽幽的叹了口气:“工作日志。”听不懂什么的,先要工作日志再说!她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齐家:“圣女可是要圣所志!?”
  52741:“……嗯,大概吧。”
  “圣女请这边走!”齐家连忙起身把她往外引,走了两步还不忘朝身边人一摆手,“去服侍前圣子!”
  这是要送他归西。
  52741对这儿语言理解可能没那么流畅,但她并不傻,当然知道这个管家的意思,甚至能明白他为什么急着弄死这个圣子。
  权利呗,宇宙亘古不变的话题。
  可她偏不让。
  “等会儿。”她微微(艰难的)转头,朝圣子燎看了一眼,“跟上。”
  这一刻,圣子的面容突然唰的亮了,以至于那完全不在她审美阙值里的长相都似乎好看了一下下。
  “圣女大人!”齐家大惊,又要跪在地上,“这不合规矩啊!这是前……”
  52741见这阵仗,心下还真有点打鼓,认真问:“我是这儿最大的吗?”
  齐家显然误会了,但误会得很恰当,他立刻磕了个头:“属下明白,是属下逾矩了,属下有罪!”
  很好,她最大。52741满意的笑了笑,正要跟着齐家去拿“圣所志”,身上忽然一重。
  是圣子燎,他趴在地上,双手小心的拉着她的衣角,贴在自己的额头。
  感受到她回头的视线,他抬头,微笑,面容近乎虔诚:“圣子从女,绝不独活。”
  他在发誓。
  52741:“这是你的衣服。”
  第3章 失控
  且不管西方圣所乱成一团吧,毕竟乱的不是这一个地方。
  宁坤宫在皇后殡天那日走水,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才被扑灭。大婚时庆典的烟火还没散去,皇宫中又飘上了一层新的阴云。
  前皇后被烧得尸骨无存,大元朝百官对年轻的皇帝有了全新的认识,一群群噤声不言,不知所措。
  他们都在等着,等上头,等外头。
  “老师,这可如何是好,那边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被问的老人端坐亭中,手执白子,沉吟不决:“早知道老夫不逞强,要执黑先行了。”
  执黑的年轻官员焦急不安:“那,重开?”
  “事已至此,谈何重来。”老人道,“继续下吧。”
  “可学生已经赢了。”
  “话可不能乱说,老夫若是拼死一搏,尚有一线生机。”
  年轻官员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无奈:“那您便落子吧,我陪着便是。”
  “还有一个办法。”
  “哦?”
  老人忽然大袖一摆,所有的棋子被尽数扫落到地上!
  “老师!”年轻官员目瞪口呆。
  “你又不是认真和老夫下棋,老夫又何必跟你认真?”老人似笑非笑,“罢了,既无心,那便不下。”
  “老师,学生实在着急……这西方圣……”见老人闭目,年轻官员顿了顿道,“那儿一贯骄横跋扈,圣女封后后更是……如今居然会没反应?莫不是傻了?”
  “从来被供着捧着,突然被抹了脖子,自然要傻了。”
  “您说他们会不会知道是皇……咳,是谋害?”
  “那要看那儿信不信。”
  “哎,他们岁贡还在的路上,南方水灾,他们的江南分部刚允诺开仓赈济,这现在一弄,国库本就空虚,这担子想来定会压在老师身上,可巧妇怎可为无米之炊?”
  “就是因为凡事都依赖那儿,皇上才会对那儿恨之入骨。这类话,以后休得传出去了。”老人道,“就是可惜了先皇后,哎。”
  年轻官员闻言,神色愈发晦暗:“先皇后,她……哎。”
  西圣女入朝,封后,两场大典他都在场,那女子绝代芳华,气度雍容,眉目间皆是看透万物的通透,让人见之忘俗,不敢有丝毫亵渎之意。
  多少年轻官员曾于梦中为她辗转,却不料再见已是一抔黄土。
  老人看着自家弟子失魂落魄的样子,感慨的叹了口气。
  西方圣所定下规矩,西圣女不入朝堂,入则必为人妇,看来还是有其道理的。只是没想到就算入朝为妇,依然能搅动朝堂一腔春水,这死,也是命中注定了。
  “相爷。”旁边过来一个老仆,恭敬道,“有您的信。”
  “拿来,”老人,大元朝宰相卓令吾沉声道。
  老仆呈上了信便退下了,卓令吾打开信看了一眼,哼了一声:“岱堂,倒让你说中了一半。”
  “老师,怎么了?”
  “西方圣所岁贡的队伍在朔州停滞不前。”
  “哎,他们果然收到消息了。”年轻官员李岱堂拧紧眉头,“这可如何是好,皇上就算要动手,也该等队伍到了再说。”
  “哧,亏你还字正为,你可真是无所不为。”
  “老师说笑了,”李岱堂无奈道,“学生也是无计可施了。”
  “哎,”卓令吾长叹一声,“此事与其说指望皇上,不如去探探另一位的风声。”
  李岱堂沉吟了一下,试探道:“萧?”
  “历代皇上都是个情种,但凡西圣女出现,则不管之前如何抗拒,最后必情根深种无疑,却不料这一回,倒让这萧家的武举女得了头筹,这是吾等失策。”
  “老师,那可如何是好。”
  “无妨,这并非不可弥补,萧家若还有点自知之明,便不会轻举妄动,除非他们真的不知道,他们得罪的是谁。”
  李岱堂神色一紧:“西方圣所……会有什么动作吗?”
  卓令吾摇摇头:“不知。”
  “老师会不知道?”
  “老夫可不是无所不知。”卓令吾笑道,“更遑论你问的,是西方圣所了。”他抚了抚自己的白胡子,看着散落一地的棋子,笑意冷淡:“他们,可不是会和你好好下棋的人。”
  李岱堂闻言,终于明白老师洒落棋子的意思,他盯着满地散落的棋子,斟酌道:“老师,纵使他们不按章法来,到底还是黑白有别,西方圣所忠于本朝六百年,是天字一号的保皇党,这样的势力失了个圣女,真的会与皇上就此反目吗?”
  “岱堂,我让你读史,你终究只看了皮毛。人皆道这西方圣所有转乱为安之能,是否想过圣女降临之前西方圣所犹存,这世道却为何还会成为乱世?”
  李岱堂恍然,眼中闪过惊色:“关键不在西方圣所,在圣女?”
  “然也,”卓令吾点头,“吾等尚不知为何圣女一介弱质女子,会凭空对如此庞大的势力拥有这般掌控力,然而我们尚可知道,圣女出现不仅是我朝失控的边缘,亦有可能恰是西方圣所失控的边缘。”
  言及于此,卓令吾已面色凝重,他轻抚了一下胡子,“西方圣所五百多年历史,一共就出了五个圣女,也只有出了圣女之时,平时如皇亲国戚的西方圣所才有点臣子的样子。所以你说究竟是西方圣所忠于皇上,还是圣女忠于皇上,犹未可知啊。”
  “皇上年少英明,莫非看不出这点?”
  “不管看不看得出,做都做了。这西方圣所平日蛊惑民心,掠矿圈地,横行跋扈,皇上乃一国之主,怎能容忍?只是他终究年少气盛,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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