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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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维苦心安排一场,废了不少力气,没想到威胁元得志铲除晋王妃的计划莫名其妙夭折,当他接连派遣了几拨人手,却没法打听到魏衡安任何音讯后,总算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正常,虽说难以相信晋王妃竟然会包庇元氏,可万一事情就是这个玄奇的真相,说明晋王妃已经识破了他的计划,那么必定会反过来要胁元得志与他作对!
  这个可能让毛维坐立难安,于是开始求证,经过梳理,又再发现一个疑点。
  他起初并不在意魏衡安,是以只安排了人手盯梢元氏,可有一回,探子在盯梢时途中莫名发生骚乱,以至于让他的眼线漏过了元氏行踪——
  毛维不知道,那回便是元氏意欲向薛氏求助,结果在确定有没怀孕时被王妃堵了个正着,至于途中的骚乱,当然是王妃安排,正是为了暗助元氏摆脱盯梢。
  可就算毛维发觉了这个疑点,并不能证明什么,他也没有可能进一步求证,多得是,于氏忽然来了晋阳,并表示了善意,毛维立即把握这个机会,交待毛夫人与薛氏前来试探。
  要万一,元氏那蠢货并非“虚惊一场”,而是听信于晋王妃,算算时间,其实这时也已经产子,甚至那孽种已经满月,晋王妃倘若答应了薛氏去见元姬,便是为了让他们安心,这岂不证明晋王妃果然有阴谋?
  ——晋王系与毛维系早便撕破了脸,晋王府诸多宴会根本便没有邀请过毛府诸人,依晋王妃的刚强,当然不可能满足薛氏的请求,更不要说元氏屡屡挑衅,如今还被禁足,晋王妃哪里可能经薛氏请求,便顺势解除了对元氏的惩罚。
  她若答应了,必然有鬼!
  十一娘看着薛氏满怀期望的一双眼睛,一笑:“这可不行,元姬因触犯府规,被罚禁足,不便见外客。”
  毛夫人立即接嘴:“这么久未见元姬,难道她一直都被禁足?”
  王妃不理毛夫人,也是默认的态度。
  “这也有大半载过去了吧,元姬究竟犯了多大过错,才遭至如此重罚?”毛夫人一边质疑,一边对晋安长公主笑道:“元姬到底是太后册定媵位,王妃如此责罚,也太过了些,有失宽仁。”
  毛夫人听于氏说过,晋安因为薛陆离那桩旧事,对晋王妃似乎也有一些芥蒂,她递上这个把柄,就是希望晋安发作晋王妃。
  哪知晋安仿若充耳不闻,只顾与小白脸们谈笑风声。
  十一娘蹙眉看向毛夫人:“晋王府内宅事务,什么时候轮到外人置喙?”
  一句话呛得毛夫人老脸涨红,但她这时没有支援,可不敢顶撞晋王妃,只好忍气吞声。
  毛夫人心中怨怼,薛氏却长吁了口气,元氏就算有孕,这时已经不怕见人,晋王妃根本没有必要阻拦,之所以阻拦,那便是不愿撤除对元氏的惩罚,也就是说两人之间依然势如水火,大父是在杞人忧天了。
  虽说计划夭折,到底没有弄巧成拙,造成任何损失。
  薛氏以为可以交差,心思便全放在怎么让晋王妃难堪上头,她的目光有意无意看向于氏,冲她眨了眨眼。
  只听“砰”地一声,有女子短短的惊呼。
  就连晋安长公主也被吸引了注意,看向打翻酒盏,弄湿了裙子的这位,长公主十分不悦,因为这位正是阮岭的某个姬妾,因为生下庶长子,稍有体面,今日被长公主恩准入席,却当众失仪。
  于氏却非常难得地对姬妾和颜悦色:“怎么回事?可是因为过量失手?也难怪你贪杯,今日这酒水的确醇美。”
  姬妾连忙告错,说了一番好听话,这才让晋安脸色好转,只那姬妾却忽然又加一句:“妾身并不敢贪杯,只是见着王妃身边碧女使真真好仪态,难怪让阮郎念念不忘,妾身大是羡慕。”
  十一娘万万没有想到这把火竟然会烧到了碧奴身上,脸色一冷,微眯眼角,刀子般的目光刺向阮岭那姬妾。
  姬妾显然被惊吓住了,准备好的话竟然不敢出口,下意识间匍匐下身。
  但那姬妾不过是打头阵的小卒子,于氏可不会一直坐壁上观,这时坦然回应晋安的质疑:“儿也是听曹姬说起,才知阮郎与碧女使两情相悦,听说阮郎因为更多时间居住在王府,多得碧女使周全照应。”
  阮岭今日没空饮宴,起初时只不过来走了过场,这时早已离席,就连莹阳真人也因厌烦这等宴会,略坐了坐稍尽情面也已离席。
  晋安仔细打量了一番此时惊恐万状的碧奴,倒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是个好模样,看着也懂得规矩。”却警告般的盯着于氏。
  她今日对这儿媳十分不满!
  晋安不是傻瓜,虽然对十一娘有些介怀,但她可不愿掺合毛维系与新政系间的争斗,更别说阮岭如今还是在新政系的阵营,晋安哪里会被毛夫人利用为难晋王妃?于氏自作主张邀请毛府女眷,已经触怒晋安,此时又故意当着众人面前揭晓阮岭与王府婢女之间私情,这点子手段还瞒不过晋安的厉眼。
  于氏微微一笑:“阿家既然觉得满意,莫不如儿便恳求王妃,干脆舍了碧女使予阮郎如何?”
  晋安见她如此“大度”,没有纠缠不清,方才略觉消火:“你能如此贤良,甚好。”
  于氏便冲十一娘笑道:“舅母放心,儿必然会善待碧娘。”
  竟是直接越过了“请求”这道程序,仿佛十一娘已然答允。
  毛夫人笑道:“果然是王妃身边调教出来,真真可人,莫说阮长史,妾身看着也觉喜欢。”
  这话可就不那么好听了,分明是指晋王妃身边婢女狐媚下贱,引诱阮岭,下梁歪了,上梁怎么会正?
  于氏一副贤良大度的模样,心中却在冷笑:今日有毛府女眷在场,晋王妃如何容忍落人口齿?贴身婢女行为这等下贱勾当,晋王妃品性又能好去哪里?必然会严惩这婢女,贱人休想如愿,自家可容不得此等贱婢!
  十一娘扶起吓得跪在面前却不敢申辩的碧奴,看向于氏的目光已然是带着浓浓的笑意:“我相信岭儿媳妇不敢亏待碧奴。”
  不敢?于氏怔住。
  “碧奴呢,打小在我身边侍候,整座晋王府,从来没人敢给她任何委屈,我也为她打算过,日后将她放良,不会让她终生为奴,岭儿若真与碧奴两情相投,我当然乐意成全。不过……”十一娘弯起唇角:“就这么赐予岭儿可不行,一年之后待碧奴成了良籍,需经正式媒聘为姬媵。”
  阮岭如今散官已至五品,可以为姬妾请封媵位,碧奴若真有了告身,也算贵妾了,又有晋王妃撑腰,于氏便是想要亏待,也没有这样的能耐。
  于氏搬起石头砸脚,不敢置信地看向晋王妃。
  碧奴这时终于回过神来,稳了稳情绪,叩首道:“王妃明鉴,奴婢万万不敢行为逾矩之事,奴婢不知阮长史姬妾为何会污篾奴婢。”
  十一娘方才收敛笑颜:“曹姬,你为何污篾王府婢女?”
  刚刚才回过神来的曹姬再次被吓得面无人色,焦急地看向于氏。
  晋安与十一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到底是自家儿媳,晋安也不想于氏当众丢脸,端起笑脸冲向十一娘:“娣妇别与小辈计较,这还不明白?一定是听信了闲言碎语,存着拈风吃醋那心思,既没有这事儿,今后不许再提就是,相信毛夫人也不是那等搬弄唇舌愚妇,不敢污篾王府婢女清白!”
  最后一句方加强了语气,又冷冷乜视着毛夫人。
  毛夫人如坐针毡,她实在想不明白晋安长公主今日为何与晋王妃成了同盟,只以为是被于氏算计了,一腔怨恨,竟都记在了于氏头上,脸上却不得不讪笑着:“既是误会,妾身当然不会胡说。”
  十一娘又再扶起碧奴,一点不见恼火:“论来这事起因还在我,是我交待碧奴与岭儿交接账务,他们难免接触来往,落在那起小人眼中,才生出这么多闲言碎语,要说来,碧奴虽是婢女,却也知书识礼,若论才貌,原也不差世家闺秀许多,就算岭儿心生倾慕,倒也不算什么咄咄怪事,阿姐,倘若碧奴也是名门望族出身,你看与岭儿是否一双璧人?”
  晋安知道王妃心头愠怒,这事也的确要怪于氏,便也乐得追捧:“是个好孩子,可惜没有出身在望族。”
  于氏气得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当婆母的如此抬举一个低贱的仆婢,明说她与贱婢之间只存在出身门第的外在差距,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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