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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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夜里,赫连岐不好久留在这里,他说完正事便很快离开了,此刻殿内唯有连翘一人侍候在太后身侧。
  太后对她向来信任,私谈秘事也从不回避,而连翘一直低眸敛眉,端正站着。
  沉思半晌后,太后慢慢张开眼睛,眸底蕴极寒凛:“去叫云姮过来。”
  连翘上前两步,福了福身子:“是,娘娘。”
  云姮便住在永寿宫的侧殿,来的倒是很快。
  进了寝殿,云姮笑着走近塌边:“姨母这么晚了还不歇息,找云姮是有何事情?”
  她进来时,太后正把玩着手里的一个木匣子,匣子仅有手掌的大小。
  太后闻声,未抬眸,只一手支颐,一手捏着小匣子打量,低垂的眼帘将她眸底的深冷敛得黯淡不明,少顷,她徐徐抬眸凝向眼前的云姮,这一低一抬,眼中的情绪已掩去,只剩下似真似假的慈爱。
  太后面上已不见冷意,她拍了拍软塌:“姮儿,来,坐到姨母边上来。”
  云姮浅笑点头,坐了过去。
  太后将小匣子放到她手里,云姮微愣着接过:“姨母,这是……”
  太后闪过一瞬锐光,而后不动声色对她笑说:“还记得姨母告诉过你,女子容颜再好也会迟暮,要抓住机会,趁着年轻,从男人身上得到自己要的。”
  云姮怔了会儿,记起了之前她说的话:“姨母的话,云姮自然不敢忘记,只是不知姨母今日是何意……”
  太后似笑非笑:“这盒里的东西你收好,莫要叫人发现了,待明日筵席,你想办法让陛下服下,别出了岔子,若是成了,你很快今非昔比了。”
  作者有话要说:实不相瞒,我想好了飞车的画面了,就是怕jj不让!
  第55章 倾情
  夜色渐深。
  未多时, 云姮便从太后寝殿出来了,她的手中多了个小匣子。
  在殿中时, 太后并没有和她明说这匣中之物是什么, 但不难从她话中之意透析,要暗中给陛下服用此物, 云姮自然也明了有何效用。
  露水一夜, 攀龙为凤,想来确实是极好的,但她眼下又颇有几分犹豫。
  那日她在御乾宫正殿上, 故意以幻羽画册被毁之事为难云姒, 但最后却并未借此事发挥, 反而在太后那儿瞒了下来,是因为当时皇帝的话, 令她动摇了。
  她犹记得,那人黑金暗纹玄袍,倚靠御座时不怒而威的样子, 一身清冽深邃似破云天光, 虽然那时他戴了副鸦色面具, 容颜不现,但曾在侯府见到他的第一眼, 云姮心下便生了爱慕。
  那么丰然俊朗的男人, 更是大齐的天之骄子,举手投足间的迫人威慑,叫人畏惧又忍不住动心。
  可是, 他的眼里只有她所谓的妹妹,即便如今她已是低卑的宫婢,但他还是会为了云姒,和她私下交易。
  那天,他们在殿上情缠,后来云姒离开后,男人在高高的御座之上,那君临天下的气概,暗漠深冷,不透半分情绪,和她说着那件事的回报。
  “女子总归不比男子,便算是为凰为凤,也不过受之人下,挂着一方空有其表的虚名,倘若将来突发不测,难免不被殃及,受了连累跌入尘土,依旧是无可依靠。”
  “此间道理,云二姑娘应当明白,可需朕再细说?”
  那句突发不测,听得云姮心突地一跳,当时她心中就有所揣测,他话里情绪难辨,却明暗皆指侯府,云姮只得压下心悸毕恭毕敬道:“云姮愚昧,还望陛下指点。”
  而齐璟语气愈渐生冷,字句清晰:“朕非云姒不娶,不论是谁,若敢做出格的事,朕这皇位也不是白坐的,就算是太后,也一样。”
  他眸光一暗,慵然却阴沉:“承天节后,朕封你为平阳县主,不必再随侯府共存亡,如何?是自守一处居正为主,抑或屈于人下生死祸福不由己,云二姑娘可以慢慢考虑。”
  ……
  走在回侧殿的鹅石路上,在旁提灯照路,送她回殿的是连翘,而云姮深锁眉头,兀自默思。
  皇帝当日所言,她在心里又盘念了许多遍,其实从她未将画册之事告知太后起,她心中多少就已有了抉择。
  太后要她蓄意勾引,坐上后位,而皇帝又是将事摊了个清楚。
  他说的是那般明白,他只要云姒,无论自己做什么,也得不到她要的。
  何况云姒和侯府的仇怨早已深结,若有一天皇帝要为云姒算这笔账,正如他那时说的,侯府受难,会殃及到自己,太后也不一定能保下侯府,唯自立为主,她才有一线生机。
  云姮握匣子的手渐渐捏紧,暗色中的眉目列中出一抹恨意。
  她已动摇,对太后早也有所背叛,但她咽不下这口气,因是嫡女,云姒自小便处处都比她好,好不容易等到她出事,沦落为婢,可还是输给了她……
  “云二姑娘当心脚下。”
  清浅的声音随着夜色漾来,云姮这才稍稍回了神,她看向连翘,一瞬后强牵出笑意。
  云姮突然想到什么,眼眸低转,边步边道:“我听说御乾宫有一宫女,对云姒不满,前些日子还得罪了她,被陛下罚了?”
  连翘沉默了极短一息,面色不改道:“回云二姑娘,确有此事。”
  云姮略一侧眸:“那宫女现在何处?”
  “依宫正司所判,应是贬到了掖庭。”连翘顿了顿,缓声问:“姑娘怎么突然问这个?”
  云姮沉默片刻,若无其事笑了笑:“没什么,毕竟云姒曾是我妹妹,好奇罢了。”
  侧殿已到,连翘停下脚步,眼帘淡垂:“那奴婢便送姑娘到这儿了。”
  云姮侧身正要走,忽又听她唤了声:“云二姑娘。”
  云姮回首,“还有何事?”
  夜色茫茫,宫灯恍惚,连翘不动声色睨了眼她袖下的黑木匣:“奴婢还是想多提醒姑娘一句,筵席本就人多眼杂,如若陛下察觉到,牵怪了下来,那就成了掉脑袋的事儿了,姑娘慎行。”
  此言云姮倒是听得诧异非常,连翘不和姨母一个鼻孔出气,竟还反过来劝她。
  她狐疑道:“你的意思是,叫我莫要听姨母的话?”
  连翘福了福身子:“太后娘娘之意奴婢不敢妄加揣测,只是提醒姑娘小心为妙,其他的,奴婢就不多言了。”微顿,语气渐深:“姑娘自有确数。”
  这婢女一向无二话,今日却又这般,云姮突然暗觉,她或许不似面上那么简单。
  *
  养心殿,案上灯烛摇曳。
  云姒双手托着脸,支在案边,渺渺烛火在她明艳的眉眼上投下柔柔光影,长睫扑闪扑闪的,掀不开眼皮,她不停打着瞌睡。
  手肘下那本翻了两页的诗经,已被她压得皱巴巴的。
  不一会儿,她就斜斜一歪,软软趴在了案上。
  齐璟余光瞥见边上那撑不住睡着的人,他缓缓放下书卷,扭过头凝视过去,唇边不经意掠过淡淡宠爱又无奈的弧度。
  刚吃饱就犯困,还真是嗜睡。
  灯烛在云姒柔顺的墨发上流露光彩,素妆淡淡,却暗暗诱人。
  云姒这会儿是真的困倦了,主要是白日里忙活了一天,回了殿内他又在沉心看书,自己也只好跟着拿了本书看。
  但眼下一片安谧,漫漫长夜催人入梦,她看着看着,就不知何时睡着了。
  齐璟便这样看了她半晌,鼻息间漾着的是那丝缕清婉的如兰幽香。
  他的视线落在她露出的右脸上,眸光深深浅浅,在她左眼尾的地方停留了片刻,而后他悄然起身出了殿,回来时携了一盒朱砂脂。
  云姒仍跪坐在柔软的蒲垫上,侧着脑袋沉沉睡梦,而齐璟轻步走近,在她边上席地坐了下来。
  墨色软袍,和那绡纱紫裙交缠在一处。
  齐璟静默看了她一会儿,淡淡笑意浮现,指尖温凉,轻抚过她如白玉的脸颊,滑腻温软。
  片刻后,他收回手,提笔点染朱砂,落到了她的左眼尾,以笔触轻轻勾勒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云姒才从深梦里稍稍清醒了些,恍惚间,她感觉脸上痒痒的,似有软绵绵的东西一挠一挠。
  云姒蹙了蹙眉,溢出一丝不悦的嘤咛,忍耐了会儿,终于禁不住抬掌拍了过去,谁知半空就被人捉住了手腕。
  发觉有些不对劲,云姒愣了愣,慢慢睁开眼睛。
  烛光微侧,一张清俊容颜咫尺入目,她反应一瞬,倏地挺直了身板,意识骤然清醒。
  “陛下……”声调透着刚睡醒的朦胧鼻音,云姒这才发现他另一只手提着笔,笔尖晕染朱红色,停顿一刻,竟往她脸上伸来。云姒下意识往后一躲,这时,握在她腕上的手一松,随即腰身一紧,瞬间被他拦腰捞了起来。
  “陛下你干嘛……啊……”
  阵阵咣当声响,案上的书册杯盏之类种种,被推落在地上,杂乱滚动。
  而云姒则是惊呼之下被那人压上了案。
  修长微凉的手指捏住她精致的下巴,那人嗓音低磁:“别乱动。”
  云姒全然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见他倾身俯下,缓缓低头靠近她的唇,蓦然间,心颤跳得厉害,她一下闭上了眼,指尖紧紧扣住案沿。
  等了半晌,唇上没有温热覆下,眼尾却又泛起了那丝丝痒意。
  云姒懵了一瞬,秀眉微微一动,她又慢慢睁了眼,只见面前那人在她眼角的位置,专注画着什么,唇边似还带了一许好整以暇的笑。
  ……他在做什么?
  云姒正欲开口,却先听到他低低蜜语般蛊惑的声音:“想和朕亲热?”
  此言入耳,心跳瞬间漏掉一拍,双颊也烫了起来,云姒顿时觉得难堪,方才还以为他是要亲吻她,却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抿唇不语,齐璟略一掀眸,漆黑的眸子凝视她,嗓音染了迷离夜色般:“别急,等一会儿。”
  他似笑非笑的暧昧语气,一听便知又是在故意逗弄她,云姒含羞带嗔睨他一眼:“你在干嘛……”
  齐璟未答,只淡淡一笑,继续在她眼尾勾勒了几笔,而后满意放下,探身取过铜镜,摆在她眼前。
  云姒疑惑,微微偏仰了头,从铜镜中看到了她眼尾的那朵朱砂点画的花,媚红娇艳,恰好覆盖在她印记的位置。
  “……这是什么?”
  齐璟俯在她身上,没有起身:“夜里戴面纱,旁人容易起疑。”
  刹那恍然,她都险些忘了,后几日承天节,入了夜易暴露印记,这厢以朱砂掩盖,便见不着了。
  云姒方露出欣喜的神情,还没来得及说谢他的话,忽然就被他揽住腰肢翻了个身。
  长案灯烛一晃动,她在上,他在下。
  云姒一瞬落趴在他身上,忽觉这天旋地转的感觉甚有几分熟悉,未做过多反应,便闻那人一声轻笑。
  “现在可以了。”
  双拳抵在他的胸膛,低头就是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云姒愣了愣神:“什  什么……”
  齐璟慵然躺在长案,任她柔软的身躯压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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