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影响我练剑 第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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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头人都被二人的效率震惊了,嘴巴里不住的夸奖他们。张雪霁一边打哈欠一边敷衍他,谢乔乔则直接不敷衍他,放空发呆,偶尔也想事情。
  不过她想的事情比较乱和零碎,很多时候都和她在做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必然的联系。
  鱼头人带二人离开地道,他们沿着纺织坊中心的旋螺楼梯往上走,从建筑顶端的彩色玻璃天窗处出去——那扇玻璃天窗被特殊加固过,边缘能看见一些阵法的符文。
  从天窗出去就是夏泽国顶端的陆地建筑了。在这里,只要不进入闸门范围,就不会遇到特别严格的盘查和警戒,一直是黎明会的主要活动场地。
  鱼头人叮嘱二人:“我们分发传单的对象主要是和我们一样拟态没能幻化出人类面容的鲛人,以及其他热心肠的异族人。如果遇到那种拟态美丽英俊的鲛人,切记要避开他们。”
  张雪霁点头,拍了拍自己胸口:“我办事你放心。”
  鱼头人很满意张雪霁的态度,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让他们发完传单依旧从玻璃天窗顶部进入,进入时记得摇铃铛——按照某种特定的频率来摇。
  等鱼头人离开,张雪霁脸上温和的笑容立刻就垮了。
  他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从自己袖子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旁边的地板,然后拍拍地板砖,问谢乔乔:“坐会儿?”
  谢乔乔抱着那叠宣纸,在他旁边坐下来。
  张雪霁拿起一张宣纸,折成帽子,放在谢乔乔头顶。谢乔乔疑惑的看着他,张雪霁解释:“遮太阳。”
  此时是清晨,太阳正迎着海面冉冉升起。
  他给自己也折了顶纸帽子,放在自己头顶,眯着眼困倦的打哈欠,声音都变得懒懒的:“昨天抄檄文的时候,我大概研究了一下——我觉得黎明会那位写檄文的秦先生,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在鹿城的秦先生。”
  谢乔乔:“朱萱的老师?”
  张雪霁:“没错。我在幻境里看过他拿给朱萱的书,他可能是今年道载学宫的应届考生……栗子糕吃不吃?”
  他说话的时候,手上也没有闲着,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叠手帕裹好的栗子糕。
  谢乔乔点头,说吃,目光从冷淡的发呆转为眼巴巴盯着张雪霁手心那叠栗子糕。张雪霁单手解开了手帕结,把那叠栗子糕递到谢乔乔面前。
  看着谢乔乔拿了一块栗子糕三两口吃进嘴里,张雪霁才慢吞吞继续往下说:“道载学宫每年考试都有指定的命题内容,我记得今年的实践题命名叫‘明智’。那位秦先生大概一开始是想选定朱萱和鹿城做自己的考题,只可惜鹿城被鬼域盯上,他自觉没办法和鬼域对着来,所以就半路开溜去了别的地方。”
  “朱萱投湖一事发生在半年前,而黎明会也差不多在那个时间段之后一个月内成立,夏泽国应该就是秦生选定的第二个考题。”
  谢乔乔咀嚼糕点的动作慢了下来。她皱着眉,开口:“他就这样跑了,没想过朱萱被留下会有什么后果?”
  张雪霁拖着下巴,垂眼,轻声:“他心里肯定是知道的,只是觉得自己有心无力,管也管不了,能自救就不错了。”
  “不仅仅是他,几乎所有的修道者都有这样的共识——为了悟道证道,什么都可以放弃。亲情,血缘,朋友,恋人,都只是他们证道路上的一部分。修真界中为了证道,杀妻杀母杀父者比比皆是。”
  谢乔乔不语,垂眼看着自己膝盖上那叠宣纸。
  远处的太阳越升越高,纸折的帽子已经无法遮挡它的光芒,灼热的太阳光落到谢乔乔鼻梁骨和嘴唇上,晒得她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她弓起脊背,下巴轻轻抵着曲起的膝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远方升起的太阳。
  她纠正了张雪霁的话:“不仅仅是修真界,普通人的世界也是如此。修道者为道,凡人为己——人要比动物厉害,人有自制力,可以克制自己母亲的本能,为了自我保护,而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孩子推开。”
  张雪霁愣了愣。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鲨人礁,他和谢乔乔说起雌性长蛸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卵而不吃不喝直至死亡的特性——那时候谢乔乔是什么表情呢?
  张雪霁发现自己居然完全记不起来那时候谢乔乔的表情。
  他张了张嘴:“你……”
  谢乔乔偏过头,脑袋枕在自己膝盖上,表情平静的问:“还有吃的吗?刚刚那点没吃饱。”
  “……”
  刚刚起来的一点悲伤气氛,顿时因为这句话变成了黑色喜剧片。
  张雪霁摸了摸自己的袖子:“还有三明治。”
  他从袖子里拿出两个三明治,分给了谢乔乔一个,两人并肩坐在台阶上吃三明治,权当是吃早饭了。张雪霁不爱吃紫甘蓝,每次吃三明治之前都会掀开面包片认真的把里面的紫甘蓝全部挑出来。
  谢乔乔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说他挑食,只是认真的问了一句:“你不吃这个吗?”
  张雪霁苦着脸:“我不爱吃。”
  谢乔乔把自己的面包片掀开,盯着张雪霁。张雪霁会意,把自己挑出来的紫甘蓝塞进她的面包夹片里。
  虽然是这世界上一等一的剑修,但张雪霁却觉得谢乔乔身上一点傲慢的小习惯都没有。即使拿着塞满紫甘蓝的三明治,她也吃得很认真,塞满食物的两颊鼓鼓的。
  张雪霁嚼着三明治,故作漫不经心,实际上小心翼翼的问:“你会难过吗?”
  谢乔乔偏过头,疑惑:“什么难过?”
  张雪霁:“就是,呃,讲到你母亲的时候——等等,我是不是不该提这个话题?”
  “可以提,不是不能说的事情。”谢乔乔嚼着三明治,声音黏黏糊糊,“我对母亲的印象不太深,在我比较小的时候她就因病去世了。不过我记得她不是很喜欢我,可能因为我不讨人喜欢吧。”
  “难过倒是没有……非要说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难过。虽然圣贤书都说母亲和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但我对阿娘好像并没有这种感觉,甚至连她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她死的时候,我也没能为她流下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不觉得自己应该哭,也没办法掉下眼泪来。”
  她摸了下自己的眼睛,那双冷漠疏离的丹凤眼轻轻眨动,眼睫扑闪。
  谢乔乔道:“我哭不出来,没办法哭,老师死的时候也是这样。我……并不讨厌他们,阿娘也好,以前村子里的朋友也好,我对他们——我说不出来。”
  她抿了抿唇,手指还停留在自己眼尾,因为没办法准确的表达出自己的感情,她垂头露出沮丧的神色。
  作者有话说:
  这里有一只垂头丧气的乔乔。
  嘘,让我们悄悄把她抱回家亲亲,不要告诉小张同学。
  注意,动作小声一点,因为狗狗的耳朵是很灵敏的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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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吵架了
  张雪霁抓住她手腕, 把她的手拉过来——在谢乔乔明显带着茫然的神色中——张雪霁往她手心塞了一块奶糖,语气轻快:“哭不出来就不哭。”
  谢乔乔:“……嗯。”
  张雪霁想了想,忽然又笑, 说:“其实哭不出来也挺好的,这样我以后就不会看见你哭了。”
  谢乔乔补刀:“可是我看见过你哭。”
  张雪霁愣住:“……什么时候?”
  谢乔乔:“在瞭望台上,放烟花那次。”
  张雪霁立刻为自己正名:“那次才不是哭!只是被烟花的光闪到眼睛了而已, 我才不会哭!”
  他有点激动, 声音都比刚刚大了一点。两相对比下,谢乔乔就显得格外冷静了,她冷静的反驳张雪霁:“你那时候还掉眼泪了。”
  张雪霁大声:“掉眼泪又不等于哭了!”
  谢乔乔不语,盯着他——张雪霁难得理直气壮了一会, 丝毫不躲闪谢乔乔的视线,也不服输的回瞪,两个人就这样我看你你看我,谁也不先说话,好似谁先说话就认输了一样。
  太阳已经爬上半空了,纸折帽子投下的阴影遮盖了一部分的面容,谢乔乔眯起眼盯着对面的张雪霁。张雪霁单手撑在台阶上, 手背被太阳光晒得发烫, 但还是抿着唇,十分认真的回看谢乔乔。
  太阳晒久了多少有点热,一滴汗顺着张雪霁的额角往下落,淌过眉峰,落在他眼窝边。
  谢乔乔开口:“……你说是就是吧。”
  张雪霁更气了。他超认真的跟谢乔乔强调:“本来就是!”
  谢乔乔敷衍:“啊对对对。”
  张雪霁生气:“你敷衍我!”
  他上辈子跳级读的少年班, 基本上没怎么接触过社会, 读研之后也主要是和自己导师以及相关领域的同学研究公式和理论。所以即使张雪霁经常自认为是上辈子加这辈子三十多岁的成熟成年人了——但心性上其实还是少年心性占大部分。
  否则也不会在某些地方如此倔强的与谢乔乔争执了。
  面对张雪霁的指责, 谢乔乔沉默了一会, 居然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她不擅长说谎话,总不能说自己其实还是不信……
  谢乔乔把头转开,毫无技术含量的试图转移话题:“所以秦生的想法到底是什么?要怎么做才算是通过了道载学宫的考核?”
  张雪霁:“你在转移话题!”
  谢乔乔:“……”
  被拆穿了。
  谢乔乔偏过头看着张雪霁,张雪霁也盯着她——张雪霁看起来挺生气的,眼睛睁得溜圆,无意识的鼓着半边脸颊,气鼓鼓的,几缕汗湿的额发贴着他的额头,他颜色偏浅的眼瞳在太阳光底下像琥珀似的折着光。
  一时间又安静下来。张雪霁不说话,谢乔乔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些懊恼,又没法很准确的把这种情绪表达出来,只好安静的看着张雪霁。
  太阳光开始小幅度的偏移,张雪霁被晒出了一脑门的汗。他盯谢乔乔盯了半天,盯得自己眼睛都累了,眼眶发着酸。
  最后还是他先认输——他垂下脑袋,摘了自己头顶的纸折帽子扇风。折纸帽子上遍布他昨天熬夜抄录的檄文,张雪霁曲起胳膊,胳膊肘碰了碰谢乔乔的膝盖:“吃不吃雪糕?”
  谢乔乔:“吃。”
  张雪霁从袖子里掏了掏,摸出两块用米糊纸封起来的甜味冰棒,递给谢乔乔一个:“只有甜味的了,奶油味的不太好做,我没什么存货,上次在渝州城全都给你了。”
  谢乔乔:“我都可以。”
  纯粹的甜味冰棒要比奶油冰棒硬得多,咬下去感觉有点脆口。谢乔乔咬了一口,舌头尝到冷冰冰又甜滋滋的味道。
  本来吃东西应该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情。即使是吃到不算很好吃的食物,谢乔乔在进食的时候心情也会比平时好许多。但现在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她又咬了第二口冰棒,甜滋滋冰冰凉,可是谢乔乔感觉没有以前那么开心。
  她总记挂着另外一件事,吃了两口冰棒后,侧过头去看张雪霁。
  张雪霁闷不做声的在吃冰棒,脸都热得发红,单手撑着脸颊,眉头紧皱,看起来也不太高兴的样子。
  谢乔乔:“你生气了吗?”
  张雪霁咬冰棒的动作顿了顿——他抿着唇,手里的冰棒还在往上冒着白色的冷气。谢乔乔往下挪了两个台阶,又挪了挪位置,坐到张雪霁前面,仰着头看他,重复问:“我让你生气了吗?”
  “……倒也没有。”
  张雪霁搓了搓自己脸,避开谢乔乔的目光,有些郁闷的低头又咬了一口冰棒。
  被咬开的冰棒发出‘咔嚓’一声。太阳光照着冰棒,外层的冰晶迅速融化,冒出层细密的水珠。
  张雪霁本意是想避开谢乔乔视线的。但谢乔乔就坐在他面前往下点的台阶上,于是不管他怎么低眼,目光总是会落到谢乔乔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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