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Sugar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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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救命之恩, 姜鱼又顺势问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其实你不是完全不能凝聚异能,只是留不住对不对?所以你才能救下我, 再救下陈苟。”
  林西鹤迎着她的清亮眼眸坐到沙发上, “要试试吗?”
  姜鱼眨眨眼, “试试?”
  林西鹤对她伸出手,“尝试来攻击我,分别用一级和四级的技能。”
  姜鱼确认林西鹤不是在开玩笑, 心念微动,退下手上的银戒。眨眼间,那银戒就变成了一把细长的银刃, 对准林西鹤的手掌扎去。
  林西鹤挑了挑眉, 原本他的手掌是朝上摊开的, 瞬间翻转扣住姜鱼的手,也没见他怎么操作的, 手指拂过银刃的刹那, 它又变回了戒指的样式。
  果然。
  姜鱼兴致大增,眼里跳动着跃跃欲试的光,空着的那只手迅速凝聚异能, 一道金色的流光便向林西鹤袭去。
  流光很细, 其实只是一根纤细如发的细针,即便真的扎到人也没什么要紧。而这次林西鹤连防御的动作都没有,看着那流光袭向他的手臂, 而后溃散。
  “异能都被你分解了?”姜鱼已然确定了心中的答案。
  “嗯。”林西鹤放开抓着她的手, 继续老神在在地靠在沙发上, 喝他的养生茶。其实关于他对异能的掌控, 是不该对外人讲解过多的, 但面对姜鱼,他的防备心好像就会轻一点点。或许是因为不说,她也会猜到?
  “那其实单纯的物理攻击还是有效的。”姜鱼把玩着手里的戒指,道:“如果我直接用一把刀来杀你,哪怕刀上附着的异能被你分解了,但刀本身还是能对你造成伤害的,对不对?”
  林西鹤:“对。”
  简而言之,林西鹤是元素系的克星。
  姜鱼:“可木系的治疗仍然对你有效,是因为元素本身就有治疗的效果?”
  林西鹤:“元素才是根本,所谓技能,只不过是将它们进行组合、搭配,以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木系的治疗对我有效,只不过效果比作用在你们身上的要小,因为技能已经被我分解了。”
  元素又是什么呢?
  元素其实就是异能的本质,是构成世界上所有存在之物的基本因素。根据废土时代最伟大的异能学者所撰写的《异能通识》所言,这个世界上的物体总共有三重形态。
  第一重:本初。
  第二重:自然。
  第三重:人造。
  异能是第一重,元素即本初;人肉眼可见的江河湖海,风雨雷电,是第二重;而姜鱼的银戒、高楼大厦、人工智能等等,则是第三重。
  林西鹤的身体就像一个筛子,所有的异能到了他这里,都会被分解为最纯粹的元素。所以第一重的攻击对他无效,第二重的也可部分化解,那是随着他的年纪增长,在一次又一次的危机中练出来的,可不是纯靠天赋就行。
  曾几何时,林西鹤也曾抱怨过命运的不公,也曾在私下里尝试过无数遍,想要发出哪怕一次异能攻击。
  明明他能感知到所有的元素,明明是触手可及的东西,为什么就是抓不住?
  天理何在。
  他以为他会像所有废柴逆袭的主人公一样,最终找到解决的办法,打所有人的脸,可是没有。
  上天跟林西鹤开了个玩笑,向来喜欢主动攻击、打人从不挑日子的他,最终练成了——绝对防御。
  现在想想还是很无语。
  而现在的林西鹤决定躺平,当初离开春城在野区闯荡的十年,已经是他最后的倔强了。他老了。
  爱咋咋地吧。
  姜鱼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散发出一股极其浓烈的咸鱼的气息,抬起手臂搭在沙发背上,喝着茶,整个一退休老干部。
  历经沧桑、看破红尘,还是个老光棍。
  2134年,陆生死遁后,林西鹤也离开了湖畔山庄。姜鱼那时才14岁,偶尔能从新闻里、从身边人的八卦里,以及当时麻仓的那位老荷官的嘴里,听到些有关于林家的消息。
  而那些林家的消息里,十条里可能只有一条与林西鹤相关。
  姜鱼只知道他走了,离开了春城,其后数年都很少有他的音讯,直到万洲声名鹊起,他才好像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线里。
  废城探索那件事,如今看来,又多了点宿命的意味。林西鹤为此入狱,而那个小孩儿的姐姐,却加入了陆生的北岸诗会。
  或许从那时起,命运的轨道就已经开始交错了。
  “你跟她熟吗?那个空间系异能者。”姜鱼问。
  “基本不熟,她对整个探索队的戒心都很重,轻易不会接近,但她的弟弟告诉过我,她叫季小梦。那群隐士都叫她梦,就像叫那个小孩儿叫做‘秋’一样。”林西鹤道。
  姓,无论对哪个时代的人来讲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它代表了血脉传承、代表了家族荣耀,隐士们离群索居,不愿归城,那自然是一切都要抛弃了的。
  现在有了姓氏,或许就可以借此寻根,探寻到她父母离开城市的原因,再以此为突破口攻克季小梦。毕竟一个在半年前才加入北岸诗会的人,是有可能被策反的。
  思及此,姜鱼的心思又活络起来。而这时,姜鱼的终端滴滴滴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是特调局的新闻发布会开始了。
  两人便坐在沙发上一起看投影。
  这次新闻发布会的规格很高,局长仲远平也在,但负责发言的仍是柯航。仲远平似乎有意将他推到台前来,而他自己更像是个压阵的。
  发布会一共讲了两件事,一件是云京大厦的事,一件是编号s106。
  关于北岸诗会的存在,特调局并未对外隐瞒。他们必须向公众解释气象武器的由来,比起春城防御网失效,致使气象武器降临春城,还是极端异能组织引发骚动,更能让人接受。
  毕竟防御网关乎的是整个春城的安危,是绝对不能出事的,而极端异能组织年年都有,似乎也不差这一个。
  编号s106的告破,更是将部分群众的视线转移。
  三个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环城抛尸案终于要落下帷幕,陈苟、程威相继认罪,民众欢欣鼓舞,但没人知道这里面其实还有一个抛尸者陆生。
  精神系异能者以及dm继承人的双重身份就像炸弹,特调局显然还不打算引爆。或者说,还在等北岸诗会的下一步行动。
  这叫以不变应万变。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叶佳佳的死可能不是意外?”姜鱼问。
  “只是推测,没有证据。”林西鹤耸耸肩。
  “那你的推测是什么?”
  “我去程威和叶佳佳的公寓找线索的时候,让万洲的人去了趟城外的西郊公墓。程威花光积蓄为她在那里买了一块墓地,你猜墓碑上写着什么?”
  西郊公墓价格不菲,一般人家是不太会去那儿买墓地的,骨灰都放在安息堂。
  林西鹤自问自答:“是‘致我永远纯洁的天使’。”
  闻言,姜鱼想起了在麻仓见到程威时的情形,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反复提及的东西,必定是重要的东西,譬如所谓的纯洁。
  林西鹤的语气淡淡的,“程威和叶佳佳跟所有年轻人一样,追求智能生活,公寓里装的智能系统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不是什么劣质产品。它本该在叶佳佳倒地不起后发出警报,但这个智能系统好巧不巧地坏了,而且坏了很多天都没有修。浴室里的防滑垫也在大扫除的时候扔了,没有及时补新的。”
  你说程威是故意害死叶佳佳吗?
  他太忙了没能及时修好智能系统,没有及时买新的防滑垫,如果这都能成为罪证,那警方破案未免太过儿戏。
  你说叶佳佳的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可程威是最了解叶佳佳的人,他知道她在那段时间里精神恍惚,恨不得一天洗几次澡,家里又只有一个人在家,是很有可能出意外的。而且他始终没有报警,他那么爱叶佳佳,却好像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
  他真的爱吗?
  “我爱她啊!我真的爱她!”
  审讯室里,最后一次提审,程威面对着瘦高个和老杨,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句话,仿佛咒语一般。
  老杨老好人似地捣着糨糊,“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再说说你的作案动机吧,从头到尾,慢慢说、仔细说,不要着急。”
  程威:“我已经说了无数遍了,我要为她报仇!”
  瘦高个嘴角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很刻薄,“如果你真的这么爱她,为什么在她出事后还天天加班?智能系统坏了也不修,不担心她在家里出事故吗?”
  程威:“我不是故意——”
  老杨:“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现在让你说的是你的作案动机。”
  程威:“我——”
  瘦高个蓦地把叶佳佳的照片展示在他面前,那么近的距离,双方的脸相隔才十公分。程威登时像被人卡住了脖子,死死地盯着那张脸,一动不动。
  “你也不是故意的,对不对?心爱的女朋友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你也很痛苦,你知道这不是她的错,可你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所以如果她死了就好了,死了她就还是你心里那个完美的纯洁的爱人……”
  程威开始拼命摇头,“不、不是的,那确实是一个意外,我后悔了!我已经后悔了!”
  老杨摆摆手,“我们知道的啦,意外嘛,人生总是有很多意外的,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你也是,有问题报警就好了,干嘛要杀人呢?”
  “呵。”瘦高个阴阳怪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老杨:“人嘛,总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承担那个后果。再想补救,也补救不回来了。”
  程威恍若未闻,他双手被铐着,流着眼泪反复念叨,“我爱她的,我真的爱她,我只是想想,没有真的要她死……”
  “我爱她的啊……”
  “一切都是孟祥的错,是那个畜生!是他毁了我!”他时而愤恨,时而悲恸,在爱和恨的囚笼里,徒劳挣扎。
  作者有话说:
  。
  第41章 广撒网 ◇
  ◎多敛鱼◎
  林西鹤说不去特调局, 就不去特调局,捧着养生茶窝在沙发上一副死也不会挪窝的架势,还说他这几天操劳过度, 会早死。
  姜鱼不予置评, 她反正还是要出门的, 回家换身衣服就要走。不过她叫了车,车子停在49街外面,所以收拾妥当后仍然从black sugar抄近路。
  窝在沙发上的林西鹤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走过, 一身干练的黑白色系职业装搭配着大大的耳环,既简约又时尚。
  高跟鞋哒哒哒的,脚踝上还绑着细细的银链, 特别扎眼。
  “你去哪儿?”林西鹤忍不住问。
  “工作啊。”姜鱼都走到楼梯口了, 回头看他一眼, “不工作怎么赚钱养家?”
  林西鹤怀疑她是在内涵自己,但又没有证据。那厢姜鱼已经出门了, 她要先去捞司徒赵, 问一问钱俪的事情,再去一趟异能协会。
  云京大厦那一战彻底暴露了她真实的异能等级,即便她不去, 过段时间异能协会也会找上门来, 那不如掌握主动。
  这厢林西鹤留在black sugar,却也没闲着。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小时他就坐不住了,脑子里又想起姜鱼临走时的画面, 好像他在这里坐着是有多大的罪过一样。
  他起身从储藏室翻了一个古董收音机出来, 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修。修着修着, 终端响了。
  “头儿, 这秦震确实有点意思啊, 四角酒吧被特调局封了这好几天,也一点儿不着急。今天还在剧场看戏呢,给人台柱子送了好大一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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