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娇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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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蓁毛骨悚然,不敢细想他言语中的深意,只能拼命的在脑中想,该如何摆脱他的桎梏与掌控。
  宋濯俯身过来吻她的唇,看着她坠入他织造的迷离。
  他看她一阵,忽而将她松开,列翠如松的身影,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
  姚蓁倚坐着,脑中因为酒意而微微有些眩晕,看见他的身影停在她的妆镜前,似乎在俯身翻找什么,一时没想通他是何意。
  脚步声很快去而复返,宋濯行至床榻前,手中端着一个瓷白细腻的胭脂盒。
  姚蓁掀起眼帘,眸中攒着越发茫然的神色,越发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宋濯敛着清隽眉眼,端详手中胭脂盒一阵,长指轻挑,将盒盖打开,目光旋即落在姚蓁的唇上,在胭脂与她的唇之间来回盘旋,像是在对比什么。
  须臾,他玉白的食指指腹落在胭脂之上,轻轻沾染一些浓郁的胭脂红,而后俯下身,贴近姚蓁,沾着胭脂的指腹落在她的唇角。
  依旧有些茫然的姚蓁,被他此举吓了一跳,颤声问:“拿胭脂做什么?”
  宋濯神情专注地看着她的唇,指腹轻抚,压着她的唇微微张开,将胭脂均匀的涂抹晕染在她的唇瓣上,低声道:“你的口脂花了,色泽不够浓。”
  已经入夜,是休憩的时刻,姚蓁不必面见旁人,口脂花了,卸去便是,本不必再涂抹。
  宋濯却偏要为她描妆,口脂的颜色亦是挑选的最浓郁的那一种。
  姚蓁不愿涂抹胭脂,微微偏开头来表示自己的不愿。
  宋濯的衣摆与她的裙摆摩挲出窸窣声响,他面沉如水,罔顾她的挣扎,以一种优雅的神态,俯视着唇色红嫣的她。
  许久,他唇边漾出浅浅的笑意:“公主此时的模样,臣甚是满意。”
  她什么模样?
  姚蓁又羞又恼,水涔涔的目光扫向他,凌乱的乌发衬托着白里透粉的小脸,使得才涂了口脂的唇瓣愈发娇艳,清湛的眼中有些疑惑。
  她眼中湛湛懵懂,一张小脸却格外娇妍,神情与容色的对比,是一种纯真的妩媚。
  宋濯指尖缠绕着她的一缕发,漫不经心的淡然道:“与臣相处的时,娇艳的模样。”
  她的唇瓣上晕开胭脂,声音亦潺潺如溪水,水声摇漾,像朝露一般。
  惹得他的衣摆上也沾上她的胭脂。
  没有人见过清冷矜贵的公主这般妆扮的明媚模样。
  而她现今的样子,是被他绘出来的,只有他见过,独属于他。
  姚蓁一怔,睁着水眸没什么威慑力地横他一眼,偏着头不再看他。
  宋濯眼眸清沉,睫羽眨动两下,缓声道:“你既不愿与我一起,却又耽溺我、离不开我——那我娶你如何?”
  第58章 夫君
  姚蓁愣住, 转头看向他,纠缠的发丝逶迤着散乱在枕榻之上。
  她眼中含疑,嗓音犹带有一点喘:“你说什么?”
  宋濯俯低腰身, 引得帐幔轻晃,映入她眼中, 搅动起细微的迷蒙。
  他紧盯她的眼眸,眼中酝酿着一些明灭的光晕,遮掩住眼底一些翻涌的情绪, 长指穿过她的长发,取下她发髻上的钗环,抚摸她的发顶,温声道:
  “倘若你我二人缔婚, 日后情爱便可昭然于人前,你亦可长久地留在我身侧……”
  说完这番话后, 他顿了顿,浓长睫羽轻眨两下, 有些意外, 从自己口中说出这样的话。
  ——他是在求娶她。
  他幼时耳濡目染李聃道学,向来清心寡欲, 又因宋韫与母亲不和, 往先从未思索娶妻之事,对于女郎们的示好亦是漫不经意。方才情动之时, 竟极其自然地将要那句话脱口而出,好似在他心底,一直潜伏存有“娶姚蓁”这个念头、谋划了千百遍, 只待时机刚好时便要说出似的。
  他蹙眉, 心头浮上一些奇异的情绪来, 熟悉又陌生,细密缠绕着他的五脏六腑。顿了一会儿,他抬手抚在胸膛之上,辨认一阵那情绪,而后惊诧的发现,自己竟然似乎是在期盼她的回应。
  便是向来平静如他,心中亦浮现出一丝荒谬的难以置信,微微怔住。
  然而转念一想,这些若是建立在姚蓁身上,却变得合理起来。
  毕竟他从前,也从未想到过,自己竟然会沉溺于情|事,对她毫无节制的索取,作出一些曾经十分不齿的事来,甚至还想主动去学习、去探究。
  姚蓁的确同旁人十分不同。
  斟酌一阵,他思绪渐渐清明,觉得此法可行。
  一旦两姓结姻,纵然姚蓁心中无他,行事便不免要有些受限。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之后,二不必再躲藏,许多事行起来,亦要方便许多。
  他并不想拿婚姻作为囚住她的束缚,也不认为这可以将她牢牢锁在身侧,可眼下或许只有此法较为柔和合适。
  ——只要能将她掌控在身边。
  眼睫轻眨,他缓声道:“世家中虽未有明文规定,但彼此之间似乎默认成俗,鲜少与皇室通婚。但我既与宋韫决裂,本不必拘泥于此,至多不过麻烦一些,解决掉一些人。——你意下如何?”
  然而姚蓁听完他这番话,脑中绷着的弦非但没有松弛,反而崩的愈发紧。
  他的话里话外,无一不在彰显着一个意图——
  他想要将她光明正大、长长久久地囚|禁在身侧!
  姚蓁仅存的一点酒意头皮立即害怕得发麻起来,牙关颤颤,双唇紧抿。
  宋濯的手仍抚着她的发,将她的双腕牢牢压制住,令她难以抑制地战栗,心中疯狂叫嚣着想要逃离。
  ——他视婚事不以为然,对婚事的句句清晰规划,不过是想借此将她控制在身侧,使她依附他而活,甚至会成日被他被迫着苟|合,做他的玩物。
  这是何等缜密的疯狂心思!
  姚蓁心跳快的几乎要跳出心房来,眼睫慌乱的眨动,思索应对之策,眼眸中难以抑制的多出几分警惕,戒备的打量着他。
  他眉宇之间依旧寂寂冷淡,宛如高岭上无法触及的一抹雪色,单单是看他这一张脸,实在难以想象,他心中有如此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思,以及这般令人通体生寒的掌控谷欠。
  宋濯耐心等待一阵,并未等到她的回应,手指一顿。
  他望向她的眼底,见她目光躲闪,不愿同他对视,眼中多了几分晦暗,倾身掰着她的下颌,令她看向自己,语气亦变得有些阴沉:“你不愿吗?”
  姚蓁不知如何作答,生怕自己出言扰怒他,便愈发抿紧双唇,一言不发。
  然而她这番态度,似是正是默认着印证了她不愿的事实。宋濯脸色变得寒冷,盯她一阵,捏着她下颌的手指添了些许力气,将她捏的眼中含泪:“既不愿,又何出‘言念君子’之言?”
  姚蓁泪汪汪看向他。
  他记性极好,向来过目不忘,此时低声复述许久之前她寄给他的信:“你送信于我,说你思念温润如玉的夫君。”
  他说到这里,姚蓁回想起来,是她在朔方时孤立无援,寄信于宋濯,视他作倚靠。可那时他未曾在她面前暴露疯子一般的本性,她引用‘言念君子’之句,亦并非是将他当作夫君,只是想借此句赞美之意,来赞颂征战在外的他的品德。
  然而在博通经籍的宋濯面前,任凭再多的解释都变成了无力的辩白。
  姚蓁咬牙扭过头,依旧不语。
  她在抗拒同他说话。
  宋濯眼底隐约浮现晦暗的病态,倾身下来,衣摆铺陈在她身上,一边抚着她被布条束着的手腕,另一只手扣紧她的腰侧。
  他动作温柔,语气却无端让人脊背生寒:“不想嫁我,想嫁谁?——你还惦念着秦颂?”
  姚蓁此时知晓后怕,明白当务之急是且将他稳住,便缓缓摇头,颤声道:“不是,我没有。”
  她被他压着手腕,动作受限,细腻纤长的脖颈上缠着他与她的发丝,锁骨清晰可见,眸中水光潋滟,神情委屈可怜。
  落在她腰侧的那只手缓缓下滑,宋濯漫不经心的拂过沾湿的衣摆。
  这个角度,姚蓁的余光刚好可以看到他的动作。
  她脸上泛开热度,双手手指蜷缩,轻轻挣动,又被他按住。
  烛火迤逦蔓延在纱质帐幔之上,宋濯优雅俯身,温热的薄唇落在她的颈侧,她咬唇挣扎。
  他明白她的顾忌,明白她不想让他在留下印迹。
  但她愈不想,他愈故意,衔起一小块娇嫩肌肤。
  姚蓁脖颈柔婉敏感,立即现出一点朱砂似的红印。
  她仍在试图挣扎:“不行……不能吻这里,太明显了。”
  宋濯直起身,沉沉看她一会儿,重又俯下身,轻笑一声,吻她靡丽的红唇。
  衣料混乱摩挲,窸窣地带起一点水声。
  她蹙眉忍耐一阵,轻哼出声,指尖蜷缩着攥住布条,将原本平滑的布料攥的满是褶皱。
  帐幔逶迤垂落,清泠的玉铃声连绵不绝地响动起来。
  殿中的直棂窗开着一道小缝,夜风吹拂入内,将烛光吹拂地明灭跃动。
  月影一寸寸偏移。
  跃动烛火的光晕攒在宋濯汗湿的眉宇间,他目光水洗过一般黑亮,眼尾挑着一点浓郁的绯色。
  姚蓁的足尖踩在他垂落的衬袍上,微微蜷缩,耳边耳珰一下又一下的晃,脖颈哀哀偏向一侧,发丝沾湿贴在雪白面颊上,眼睫沾泪,口脂散乱,红唇吐气,浑然无力。
  宋濯身形优雅,扣在她侧腰的手,手背上青筋乍现浮潜。他漆黑眉眼一眨不眨地观她神色,在她眉尖蹙紧时,松开对她的桎梏。
  混乱的玉铃声归于平静。
  姚蓁眼中迷蒙,下意识地朝他靠近一些,咬着唇瓣,抬起眼帘看他,鼻尖难耐地哼出柔软的喘|息声。
  宋濯鬓边步着细密薄汗,额角脉搏突突急跳,鼻息亦有些乱,眼底却清明一片,存心磨她,嗓音喑哑,低低地缓声问:
  “想要吗?”
  姚蓁轻哼,红唇翕动一阵,说不出话,头颅无力歪向左侧,须臾又歪向右侧,脚趾勾住他垂落的衣摆。
  宋濯半阖着眼眸,浓长睫羽遮住眼底情绪:“——说话。”
  姚蓁缓了好一阵,压制着鼻息,轻声唤:“宋濯……宋郎。”
  宋濯指尖落在她的颈侧上,抚摸肌肤上蔓延的红痕,温声道:“唤夫君。”
  姚蓁别过脸,不肯唤,他便吻她的唇,调动她的情绪,感受她的五感皆为他所掌控,听她潺潺柔软、逐渐失控的嗓音。
  他手背上筋脉隐现,像是在压制着什么情绪。
  姚蓁眼睫扑簌着颤,难以忍受,靡丽的红唇微启,断断续续吐出两个字:“夫君……”
  宋濯眼底幽深晦暗,闪着一点明灭的热忱光影。他低笑一声,优雅的姿势陡然一转,发了狠劲。
  玉铃激烈的晃动起来,她的指尖重重打在横木之上,他视线掠过她颤抖的指尖,低低的缓声道:“公主,你现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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