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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弦不会忘记自己是怎么学会抽烟的。
  当时队里几个大老爷们轮流贡献了他们的“蓝狼”烟,手把手地教她点火,看她被烟呛个半死又笑骂:“就说嘛,女人家学什么抽烟?浪费!这活还是得我们男人来干。”
  蓝狼这烟便宜,大家其实也不是心疼烟,而是心疼阮弦。她已定婚期的男朋友在任务中殉职,一半为私一半为公,阮弦也加入了卧底队伍。
  为了当卧底,抽烟、喝酒,以前不会的东西都要学。穿衣风格也要改变,从前衬衫扣到第二颗扣子,现在衣柜里一水的低胸吊带,总能露出心口的黑狼纹身。
  她跟宋先生说黑狼代表力量,有力量的女人才有美感,宋先生不喜欢这样的反差吗?
  宋先生搂着她的屁股说喜欢。
  她垂眸,掩饰自己虚假的笑,边抚摸身上的纹身。
  已故男友在警队的代号是“黑狼”。
  聊完了生意,宋先生和赵启功还有些“旧”要单独叙叙。老二赵冬、老三赵晴方、周进和阮小姐都被喊了出去。
  赵冬看天色黑了,馋起下面刚送来的女人,现在估摸着已经五花大绑在床上等他。他便没继续留在那。
  宋先生那边留的自然是阮小姐,周进看她双指夹烟,倚着墙熟练地吞云吐雾,眸色暗了暗。
  赵晴方还在边上。
  周进说:“三哥,不然你在这看着?我得回去看看阿狐,她醒来如果见不到人估计又要不开心。”
  赵晴方果然脸色变了,阴沉地抬起眼皮:“阿狐需要你陪?”
  说罢抬脚离开。
  走廊上只剩下阮弦和周进。
  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小拱形阳台,周进往那儿走,没过多久,阮弦也抬脚跟上。
  她用双臂撑着围栏,眺望这座豪华广阔的庄园,夜风将她发丝吹起。
  周进问她:“最近怎么样?”
  阮弦笑了笑:“还行。”
  沉默一阵。
  “来一根?”阮弦从精致的女士包里拿出一包烟。烟盒上刻着洋文,价格能买几十包蓝狼。
  周进犹豫一下,接过了。
  阮弦笑他:“还以为你不抽这么甜的烟。”
  周进没说话,借她的火点燃。
  “下巴怎么了?”
  “小伤。”
  “听说你最近受的伤不少。”
  “……”
  又是一阵沉默。
  “你和赵家小小姐……”阮弦这回转过头看周进了,“别学我,我抽不了身了。”
  周进眉心跳了跳。
  他不愿承认自己跟阿狐的事情,与阮弦和宋先生的关系是一样的。
  但……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他一时失神,思考不出。
  周进和阮弦在警队时交集不多,但她男朋友——黑狼,曾是周进并肩的战友。
  当时目睹着阮弦一步步朝着泥潭走进去他还试图阻止过。
  如今连他自己也放任自己走上了相似的道路。
  事已至此,除了完成任务,再无别的退路。
  开弓没有回头箭。
  阮弦手里的烟燃尽了。
  “周进。”她回眸,月辉照亮她眼底的悲戚,“只剩你了。”
  和周进同一批参加行动的,现在只剩下他了。
  冷月如钩,越是黑夜越皎洁明亮。
  *
  我从缭乱的梦中醒来,床边坐了个人,微躬着背,背对我。
  屋里没开灯,我看这背影以为是周进,挪过去搂住他的腰。
  “周进,你怎么不睡觉呀?”
  手下触感异常,布料挺阔,应当是外衣。
  周进明明都睡觉了,怎么会穿着外面的衣服呢?
  我吓一跳,缩到床的另一侧,脑袋里闪过许多面孔,害怕是二哥。对他的恐惧日久年深地埋在我的身体里。
  直到他打开台灯。
  “……三哥?你怎么在这里?”
  三哥回望我,眼神复杂又痛苦。
  “阿狐?是不是应该我问你,为什么你会在周进这里?”
  “我……”
  我因为心虚垂下脑袋,三哥的视线掠过我裸在外面的脖子和锁骨,上面的痕迹让他近乎失去理智。
  我以为三哥会像从前那样责备我。
  他却问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许久,我点点头。
  很小声地说:“我知道啊。”
  三哥咬牙:“你能笃定你以后不会后悔?”
  我的手在被子下紧紧揪着:“我现在做的事情现在喜欢就好了……又不是只能喜欢一个人,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
  人一辈子也不是只能和一个人上床。
  三哥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行。”三哥气得站起。
  我以为他以后不会再管我了。
  他却说:“你现在不懂事,我让你玩。但别把自己玩进去了,阿狐。”
  周进回来时,三哥已经走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下颚多出一处伤口。
  我心疼地给他抹了药:“是三哥吗?”
  周进没说话,我便知道是了。
  “三哥怎么这样!好过分!我去找他。”
  周进抱住我。
  他把我抱到他腿上侧坐着,下巴搁在我肩上,像一只狗狗似的,我鲜少看见这样的他,弱小又无助。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像他抚摸我那样。
  “带走了人家的妹妹,被揍一顿也是应该的。”他难得开玩笑,“阿狐,让我抱抱你。”
  我心软成一朵云,轻飘飘的。
  “好啊,没关系,抱多久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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