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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和许爸学这些招式只是出于防身用,谢宁安其实并不喜欢打架。
  可在重新见到李箏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在心里发过誓,若再碰上相似情况,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被欺负的人逃跑。
  她会坚定的,站在那些人的对立面。
  而她现在就正这么做。
  歛去笑意,抿紧双唇,谢宁安冷冷地望着眼前的几人。
  男生摔得疼了,怒意涌起,不管对方是不是女生,直接朝着谢宁安扑来,想一把抓住她。
  谢宁安矮身闪过他的手,却被另一个扑上来的男生抓住,先前的那男生一把抓住谢宁安脑后的马尾用力一扯,一手握拳扬起,还来不及落下,自他身旁伸来一隻手,抓住他扬起的那手,一个旋身,又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疼痛没有出现,另一隻紧抓着自己的手也松开了,谢宁安睁开下意识闭上的双眼,眼前站着的是面无表情的许璟钧,以及气喘吁吁的周奕宬,再往一旁看去,林槿桓刚甩开适才抓着自己的那男生的手,他们身后,苏珂一脸担忧的望着这头。
  许璟钧几乎要气疯。
  天晓得刚才听到谢宁安的朋友说起时,他有多慌,循着她们说的方向赶来,恰好看见对方要打谢宁安,那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理智线断裂,怒气紧随而来。
  这是他放在心上,守护了十六年的女孩,这些人怎敢用他们那双脏手碰她?
  他们怎敢?
  双手捏得死紧,许璟钧咬紧了后槽牙,一个跨步上前,他捏住地上那人的衣领,挥拳,重击那人的右脸。
  几个男生一拥而上,场面瞬间混乱。
  许璟钧是打架好手,以一敌多完全没有问题,可远处,徐筱悦两人已经带着教官就快赶到。
  谢宁安有些挣扎,想让他好好教训这群人,又怕替他惹来麻烦。
  咬咬牙,她还是出声阻止道:「可以了许璟钧,别打了。」
  听见谢宁安的声音,许璟钧一顿,闪开对方的攻势,趁着空隙退回谢宁安身旁,脸上毫发无伤,看得谢宁安悄悄松了口气。
  教官们来得很快,也不多问,直接将现场的人通通带回教官室。
  先前的事情,只有张楠一人在场,张楠话少,又明显不愿多说,教官们也不多问,他手上和脸上的红痕与瘀青已经说明了一切。
  后来的事情,谢宁安是唯一全程在场的人,她口齿清晰的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只略过许璟钧打人的事情。
  要是许璟钧打人不打脸,倒还能蒙混过去,可眼前几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要太明显,纵使谢宁安刻意不说,教官们也都了然于心。
  闹事的几名校外学生最终被教官通报他们学校的教官来领回,谢宁安那记过肩摔是出于防卫心理因此教官没有计较,倒是许璟钧,后来的每一下被他们视作是故意闹事,有鑑于他的本意是保护同学,教官减轻了他的惩处,只记他一支警告,并和许爸通了电话。
  许璟钧自然不在乎这些小事,他关心的,从头到尾都只有谢宁安一人。
  几人才刚出了教官室,许璟钧已经上下打量起谢宁安,只一张脸仍然冷着,明显还在生气。
  「我没事,倒是张楠──」
  谢宁安一边向许璟钧保证,一边看向张楠,伸手想去拉他,好仔细看看他身上的伤,岂料张楠挥手拍掉她的手,清脆的声音回盪在安静的走廊里,生生打断谢宁安后头的话。
  谢宁安愣愣地望着张楠。
  「我不是让你走了吗?」张楠双目通红,眼底似有泪光闪烁,「为什么要留下来?为什么要把无关紧要的人拖下水?我拜託你帮忙了吗?我求你了吗?」
  张楠不仅是被刚才的景象吓到,更是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愧。
  那人朝谢宁安挥拳时,他想上前帮忙,可对那群人的恐惧使他挪不动双脚。
  他责怪的话语像是一把利刃,深深地,扎进谢宁安本就残破不堪的心脏。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到迷惘。
  一年多前,李箏让她走,她挣扎过后仓皇逃跑,致使李箏后来自杀未遂,成了植物人沉睡于医院理头;一年多后,张楠让她走,她果断选择留下来,可是张楠跟她说了什么?
  他责怪她,他不要她救他。
  他为什么不要她救他?
  她又做错了吗?
  噩梦又一次袭来,梦里的那隻手彷若凭空出现,在瞬间捏住她的脖颈,令她无法喘息。
  窒息一般的痛苦让谢宁安失重似的直接瘫软在地。
  她双手紧抓衣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她说话?」李艺琬都还来不及发难,一向温顺的苏珂又一次站到谢宁安面前,小脸上满是怒气。「就算她用错了方法,她的本意都是为了救你,你把别人的好意当成什么了?」
  「我不需要她的好意──」
  「不需要就可以糟蹋吗?一句谢谢有这么难吗?你──」
  「好了,苏珂,别跟他废话。」打断苏珂的话,许璟钧淡漠的双眼落在张楠身上,看得张楠下意识退后一步。
  一旁,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谢宁安,借着身旁许璟钧的搀扶缓缓站起,面无表情的看着张楠一会儿,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松开抓着许璟钧手臂的手,迈步离开。
  谢宁安一走,其他人自然也跟上,周奕宬和林槿桓落在最后,林槿桓拍拍张楠的肩,似想说些什么,却在周奕宬的目光下重新闭上嘴,跟在逐渐走远的几人身后离开。
  只留张楠一人在原地,无声哭泣。
  重新回到休息区里,参加大队接力的同学已经在暖身。
  由于谢宁安等人午饭后一离开就迟迟没回来,本有些忧心的班上同学们这时看见他们回来,都纷纷松了口气。
  暖身过后,按着广播里的指示,选手们都往报到区移动。
  在发下号码衣让同学们套上时,体育股长蹙起眉头,反覆清点着人数,手里拿着剩馀的一件号码衣。
  「怎么了?」有同学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对,抬头问道。
  「少一个人。」体育股长抿了下唇,一边数着人数,一边在心里对应参赛者名字,然后道:「张楠呢?张楠去哪了?」
  谢宁安几人互视了一眼。
  他们都忘了张楠也有参赛。
  不过看张楠那个情况,估计也没法参加比赛。
  刚才在场的几人目光下意识落在谢宁安身上,将谢宁安惹火的人是张楠,最清楚张楠发生什么事情的是谢宁安,现在该怎么跟班上同学说这件事情,他们都听她的。
  想了下,谢宁安说道:「张楠受了点伤,没办法过来,候补呢?」
  有同学立即起身到休息区去喊人,可没一会儿却黑着一张脸回来。
  「候补的人不知道去哪了,全都不在,已经有人去找了,可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回来。」
  没记错的话,候补那群人都是杨珈琳的朋友,有人便将目光投向队伍中同样有参加比赛的杨珈琳,看得她先是一愣,然后摆手道:「我不清楚,刚才她们就不在了。」
  「这下怎么办?」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体育股长以目光询问着加油团,可他们一个个都慌张地摆摆手,表示自己真的不能,也跑不快。
  既然要参赛,为的当然是那个第一名的名头,虽然有些残酷,可他们都很清楚,若是因为少一个人,替补上一个跑不快的选手,以至于最后拿不到最佳的名次,倒不如现在直接弃赛。
  加油团的同学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在哪,纵使事后大家不说什么,他们也不愿意承受因自己而输掉比赛的后果。
  又等了一会儿,眼见得比赛就要开始,被派去找候补的同学都还没回来,谢宁安突然出声问道:「你们想要当下获胜的那种快乐,但最后可能被取消资格,还是保有参赛资格,但最后可能没能第一?」
  眾人都是一愣,只体育股长率先反应过来,犹豫地问道:「能赢自然最好,但你有什么好方法吗?」
  「可以,我来跑两次就行。」只要有一个人想赢,谢宁安就愿意这么做,她拿过体育股长手中的号码衣套上,重新绑好马尾,而后俏皮的朝班上几人眨眼笑道:「如果最后因为不符合规定被取消资格,不可以哭喔。」
  眾人在一瞬间做出取捨,重重点头。
  只要能赢那个瞬间,就算最后资格没了也没关係。
  谢宁安跑的是倒数第二棒,张楠是她之前的三个棒次,两棒之间相差的时间很短,意味着她跑完张楠的棒次后,要立刻回到自己的起跑地点,准备跑下一棒。
  因此,几乎是在跑完张楠的棒次后,谢宁安立刻脱掉身上的号码衣,一路狂奔回她的起跑点,只来得及喘上几口气,前一棒的同学已经跑出,她随手将号码衣丢给加油团,很快踏上跑道,几秒鐘后,她从前一棒的同学手中接过接力棒,望着前方三班同学的背影,她咬牙提速,在交棒之前,重新超越三班的同学。
  跑完自己的棒次,她几乎要脱力,却不敢立刻停下休息,只沿着跑道又跑出很长一段路,而后才逐渐减速,最后变成慢走。
  腿软的瞬间,一隻手从旁伸来,一把撑住她失力的身子。
  「还好吗?」周奕宬的声音传来。
  谢宁安侧头望向他,眨了几下眼睛,缓缓露出一抹笑,轻声道:「周奕宬,我不好。」
  周奕宬也笑了。
  「那,要一起吃晚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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