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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
  楔子
  回到多伦三个月,好久没有跟哲也分离这么久,实在对他思念的紧,还好这几年来对生活点滴,时时用画作钜细弥遗记录相处的片段,可以常常翻看。
  “思儿你看!”我把思儿放在我的腿上,
  “这幅是我跟你父亲成亲那天的样子,整个院子都挂满红灯笼跟红丝带,喜气洋洋的,等父亲打胜仗回家,我们也布置成这样子迎接他好不好?”
  小思儿不到三岁,似懂非懂看着我点点头,“红色漂亮。”他指着我穿着红衣的样子,知道红色漂亮,听着他的童言童语,天真无邪,实在可爱,我笑着回应他。
  勃尔图喜形于色的进来内厅禀报,“夫人,金帐传来消息,王爷打了场胜仗,不日即可归来。”
  我抱着思儿说,“思儿,你父亲要回来了!他打了胜仗。你想念他吗?他要回家了。”
  “很快可以见到父亲吗?”思儿问。
  “嗯,很快,我们一起布置庭园。”
  思儿点点小小的蘑菇头。
  “几日回到多伦?”我用轻盈语气开心的问勃尔图。
  “估计一个月。”
  “开始装置起来,迎接王爷回府。”勃尔图喜悦的领命下去。
  忙忙碌碌的两个礼拜过去,其实府里侍从众多,也不需要我来忙碌,只是想要随着一些琐事让日子过得快些,平常哲也不让思儿跟我们睡在一起,他说思儿是男孩子,又是将军之子,不可以扭扭捏捏,从小就要独当一面,
  哲也快要回来了,让思儿在正殿跟我一起睡,看着思儿熟睡的小脸,才三岁,鼻子就跟哲也一样锐利的鹰钩,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
  我却睡不着,哲也快要回来,应该是大喜事,心却成天扑通扑通的跳,不踏实的感觉。
  “叩叩叩”『深夜是谁会敲门?』,红花领着勃尔图进来。
  “夫人!”勃尔图满头大汗,一脸焦急。
  勃尔图附在我耳朵说了一句。
  “什么?!”我不敢置信。
  勃尔图压低声量再说了一遍,“王爷跌落深谷,凶多吉少。”
  “不是战胜吗?......”我摇摇晃晃跌坐在地。“怎么会......”
  “详细情况不清楚.....”勃尔图沉默。
  “生要见人......”后面的话我说不出口,鲠在喉里,泪已无声低落。
  勃尔图见我如此伤心模样,也拿不出主意,叮咛红花看着我,之后只能告退,再想办法多打探消息。
  “夫人.....地下凉,不要坐太久。”红花在旁边提醒。
  整个人不只冰凉,早就没了感觉,窗棂外飘着红色丝带,好像在嘲笑我乐极生悲,格外讽刺。
  第一章
  昨晚得到哲也战死的消息,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怎么会!』
  怎会此番离去便成永别,至今还十分震惊,沉溺于哀痛当中。
  没多久勃尔图遣开所有人,“夫人,这里的钱你收好,必要的时候带世子逃走,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躲起来。”
  虽然哀痛,还有孛思特需要照顾我,打起精神问,“发生什么事了?”
  “金帐里有我们的探子,传讯来,大汗要收养世子,把夫人送给其他将领。”
  “收养世子.....”我虽然不过问朝堂上的事,也懂得一些常理,惊讶地问,“大汗要抄王府?”这是怎样的一盘算计。
  “我想是的。”
  低头思索,已经没有时间去悲伤了,上一次出逃我一个人,孓然一身,这次带着我跟哲也的儿子,无论如何想尽办法,也必须冲出一条活路。
  免得夜长梦多,赶紧跟勃尔图开始谋划,他建议我往南走,大汗并非真心要收养孛思特,只是为了防止孛思特继承哲也的力量坐大,我们往南走,一方面减低大汗戒心,一方面离多伦越远,比较容易隐姓埋名。
  当天下午,我们就准备好离开的细软,带的全部都是粗布衣裳,我记取哲也跟我说过,天马易露行踪,虽然天马一日千里迅速也十分耐骑,一切小心为上,特地寻来一般马匹,准备一早趁着天刚透光就出发。
  “夫人这是一百万两,你收好。”勃尔图帮我把钱放在棉布袋里,厚厚的一迭银票。
  “那你呢?我逃了,你该怎么办?”
  “总要有人留下来殿后,而且,大汗要抓的是你们,我在大汗眼中不值一文,应该不会有危险。”勃尔图安慰我说,“况且,王爷赏赐过很多东西给我,不会流落到身无分文。”
  点点头不再多说,我连需要逃跑都是经过勃尔图提点,相信他一定做了最好的安排。
  看着孛思特熟睡的脸,我跟勃尔图都睡不着,一起等待破晓之时。
  突然之间,外面有人在大声的说,“你们不能乱闯.....”伴随一些尖叫哭喊声,“不能进去.......”,
  『来了!大汗竟是连一天也等不了.......』一排金帐禁卫军,把勃尔图压倒在地,抓住我跟孛思特,像逮小鸡一样,从后面钳住双手,
  孛思特刚被吵醒,见到如此大阵仗,虽然没有哭出声,但已经吓到满脸泪痕,“思儿,不怕。”我试图用平静的声调安慰他。
  他乖巧的点点头。
  我们两个被放上密闭的车,虽然我的手被反绑,还是尽量跟思儿靠近,柔声安慰他。
  这些禁卫军很是奇怪,并没有对我们搜身,路程已过一天,这根本不是去金帐的路上,金帐跟王府都在多伦里面,来回不到一个时辰,我双手被反绑,该如何带着思儿逃跑,一直在苦思办法,到了一个地方,一名禁卫军随便丢了一个大馒头进来,还有一个干扁的羊皮袋水囊,只有思儿的手被松开,让他拿着吃。
  禁卫军丢东西进来的瞬间,瞥见外面黄沙片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母亲,吃。”思儿乖巧的问我要不要吃。“我不饿。”只要了口水来喝,叮咛思儿把没吃完的馒头放到衣裳里收起来,一天只有这一餐,必须要保存食物。
  我们停在此处,外面的禁卫军也在休息,正当我苦思不得的时候,两三个禁卫军突然进来把我的眼睛矇上,却只带走了思儿,
  “母亲。”思儿大叫。
  “你们放开他。”我双眼被矇看不见方向,急得往前冲,被猛力推回,丢在车板上,无法挣脱,思儿叫唤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好心焦,却没有任何办法。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打斗声,眼睛被矇,双手被缚,还被放倒在板子上,我一点点挪动身体,想要去踢门,至少可以趁乱离开这个牢笼,忽然间,门被打开,有一个人把我抱出去,替我解开蒙眼的布条,跟反束的手,是一群半蒙着脸只露出眼睛,五六人的轻骑兵,我不认识任何兵,加上蒙脸实在也难以辨识,
  不过,既然他们救了我,应该是友非敌,我用沙哑的声音恳求看起来像是首领的人,“能不能借我一匹马,我得去救我的儿子。”
  看起来像首领的男子,拿下蒙脸布,走过来对我说,“你不能一个人去。”
  “不行,他才刚被带走,趁还赶得上,我得去找他。”
  虽然一望无际,黄沙漫天,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找到他的机会,我语气激昂,就算自己身陷险境也没有这么激动过,“就算没有你的帮忙,我也要自己去找。”说完,转身就走。
  男子从后追来,在后颈用力一砍,我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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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着已经昏迷的莹莹上马,与我同乘一骑。昨天剑飞来报,大汗要铲除哲也的儿子,当然也不会放过他的女人,假意说要收养孛思特,实情是带他们出大漠,借机以沙漠风暴吞噬二人为由,再也回不了多伦。还好我及时带人在后面追赶,后来看到他们居然兵分二路,意识到孛思特要杀,莹莹是另有他人想要,顾不得还要向北十公里才采取行动,怕节外生枝,马上截下囚车。
  没料到莹莹像发疯一样的要去救儿子,我只好把她打昏带回,毕竟暗堂的这层身份,不能随便曝光。
  回到宰相府,剑飞迎上来,“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去救她?”
  “世子救到了?”我不答反问。
  “刚刚收到北方的讯报,已经截到,正在带回的路上。”
  “先放在多伦城外的联络地点两天,再带回来相府。”
  “你到底在盘算什么?”剑飞问我,“就算要拿他们两个当作筹码,也不必费这么大的功夫。你这样得罪大汗,跟北院大王,用的还是你明面上的身份,这不值得。”
  “这一局我已经等了很久。”
  剑飞满脸疑惑。“你早就知道大汗要除掉他们?”
  我不语,入内更衣把身上的风沙洗尽,这说来话长,暗堂理论上效忠大汗,可惜在上届大汗驾崩之时,明显没有把暗堂的任何信物交给阔出,因为每任大汗跟我们之间都有特殊的联络方式,阔出从来没有试图联系我们,合理推断他根本不知道方法是什么,或许是当初阔出并非用正当的方法继承汗位,才会失去联系
  当初哲也救阔出在新西罗,还助他打败三王子登上汗位,没想到哲也一战死,阔出居然赶尽杀绝,要除掉他的儿子跟女人,应该就是忌惮哲也身后的势力,阔出一定怀疑哲也掌握暗堂,拥有私底下跟他作对的能力,哲也战功彪炳,如果又有暗堂,的确是有翻覆朝政的实力。
  冲洗干净,穿上罩袍,拿壶倒酒,“他们是代我们受过。”
  剑飞恍然大悟,说“救了便救了,那赶快安排他们两个出城吧,多伦不能待了。”
  “不要让她知道,已经救到她儿子了。”我叮咛剑飞。
  剑飞虽然还有疑问,还是点头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把酒一饮而尽,给剑飞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决定带人去救她们的同时,一个计谋在心中悄然成型,将近四年的等待,或许是上天听到我的祈求,终于决定回应了。
  这一次不是觊觎别人手中的美好,那份属于我的幸福已经落在我的掌中,端看怎么收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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