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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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镜子 爱茶
  林格手里的镜子还没有放下, 那光洁的镜面中映出她的脸——脸颊还是热的,自然淡淡晕红,介于微弱的、暧昧和温暖间的颜色。
  林誉之刚刚修剪过的那些头发末端好似残余他手指上的温度, 她的眼睛就是那敏锐的温度探测仪。林格抬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 那块儿淤青被头发遮蔽, 看不清,只要明天再上一层遮瑕,就能将今天的事情完全遮盖:“我都这样了。”
  不是埋怨。
  是隐晦不清的欲迎还拒,过了水的温柔,石板下的软软青苔。
  林誉之站在林格身后,躬下身,自后环抱住她,下巴放在她的头顶, 这个姿势对他的腰和背并不算友好, 但林誉之乐于去迁就、或者说, 适应她。
  他没有再讲多余的话,低头去吻她耳朵,先含住耳朵尖, 继而是耳廓,林格这一块儿最怕痒, 忍不住想躲,躲不开,温热呼吸如三月风, 耳后绒绒神经若春草狂生。她一时躲避不开,侧脸, 犹被他侧脸掰回。
  那吻要将她掩埋在谷欠海中。
  林格在这种事情上不经常拒绝。
  林誉之看起来似乎并不懂什么叫做“欲迎还拒”、或“欲拒还迎”, 俩人在恋情初期艰难“磨合”时, 她恼怒地讲一句不做了,哪怕是只差一厘米,林誉之也干脆退出,绝不强迫。时间久了,也贪这份愉悦的林格,开始学会对这件事保持忠诚。
  之前作为兄长的林誉之,对她纵容,却又不是那么纵容。他像爱人又像哥哥,像一块儿和钛晶共生的绿幽灵,矛盾的颜色和能量构成磕磕绊绊的两人,唯一不变的是“爱”这一如宝石不可更改的性质。
  这段关系也像不健康的油炸碳水化合物,有危害,但好吃,上瘾。林格少用“上瘾”这个词语来形容某些东西,唯独林誉之,和这个词语无比地贴切、吻合。
  □□,可可碱,高糖分,具备着成瘾性的食物大多有着刺激的特殊味道,唯独林誉之像茶,柔和的清茶。他作时爱风格也像一杯茶,厚重,滋润无声,后韵极足。年少时两人把每次都当作最后一次,抵死到犹如明天便是世界末日;如今的林格却觉得战栗,几乎要对折的月要,脚背被压下、紧紧贴靠着她自己的肩膀,只有背部和头还与柔软的真丝相接触,被林誉之细心修剪后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被汗水浸湿。呼吸中开了潮湿的花,缓慢清晰地凿,被不容置疑地打开,倘若人能看清自己的魂灵,她想,一定会艰难地染上对方灵魂的颜色。
  ?林誉之低头,亲吻她额前那些碎发的断茬。两人都不发出声音,只有圆滑漂亮的胡桃木床被搞到移位,和墙发出压抑的沉重声响。林格的指甲掐着他的手臂,用力掐出红色的痕迹,她仰起脸,终于主动贴了贴林誉之的唇。
  这是久违的一个吻。
  久到林格自己都有些恍惚啊,她像从高空中急速坠落不见底的花海,当阳光迸发时,无垠花海中,千万朵花朵齐齐怒放,她又惊又懵又怕,无意识地叫了一声林誉之的名字。
  回应她的是兄长坚实的温暖怀抱。
  这种温暖的氛围在林格喝完水后结束,林誉之拿走她的杯子,放在唇边喝了一口,低声问:“等上班后,你打算怎么和同事介绍我?”
  林格说:“不是哥哥吗?”
  林誉之问:“仅仅是哥哥?”
  林格用苦恼的眼睛注视他,没有再多讲一个字。
  这种无言的拒绝令林誉之很快明白了妹妹的想法,他静默地将那杯水喝完,垂眼看着妹妹,笑了:“哥哥也好。”
  做哥哥也好。
  好过什么关系都没有。
  至少还是兄妹。
  他坐在床边,还未说话,林格便伸出手,推他一下,似嗔又似责备:“干嘛?回你房间睡。”
  林誉之说:“我喜欢你枕头的味道。”
  林格老老实实地说:“但我不喜欢被爸妈捉’奸’时的味道。”
  她转身把自己枕头抱起,递给林誉之:“拿走,我睡备用枕头。”
  林誉之说:“我明天早起。”
  “早起搞我吗?”林格说,“不要。”
  林誉之笑了,他没再坚持,抱着林格的枕头回房间,离开前,把用过的纸巾等东西也一并收走。和家人住在一起时,林格没有收拾垃圾的习惯。在家里时,之前是龙娇和林臣儒,后来是林誉之,现在是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
  林誉之刚打开卧室的门,还未进去,就听见后面林臣儒咳嗽声。房间中只开了餐厅那边的暖光,林臣儒穿着宽松的睡衣,睡眼惺忪,显然是起夜饮水。
  他问:“誉之啊,你怎么还没睡?抱着啥呢?”
  林誉之笑着说:“我枕头脏了,换个枕头。”
  林臣儒不怀疑,喔一声:“早点睡啊,明天不还是要工作吗?”
  林誉之说:“好的,谢谢爸。”
  林臣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人上了年纪就容易迟顿,他也不例外,且不说腿脚不利索,脑子也不灵活。蹒跚着回到卧室,关上门,哈欠连天地刚躺下,床侧的小灯开了,直直地照着眼睛。
  林臣儒眼睛不适,伸手遮挡。
  龙娇问:“刚才和谁说话?”
  林臣儒说:“誉之。”
  龙娇说:“这么晚了还没睡?”
  林臣儒说:“你也不是不知道,誉之这孩子有洁癖,他说喝水时把枕头弄脏了,半夜里换新枕头睡觉。”
  龙娇说:“他半夜也起来喝水啊……”
  没说完,林臣儒睡着了,鼾声震天响。
  次日清晨,龙娇去生活阳台,一抬头,看见一新晾的枕头,深蓝色的真丝套,就是林誉之那一套床品。
  林格的头发果真没有引起龙娇和林臣儒的注意,她下重手打遮瑕,狠狠地盖着那些疤痕,只说是最近改变下形象。
  这个谎言没有被戳破。
  她不确定那块儿淤痕什么时候才会消退,但公司很重视,先批下来给她一笔钱,说是医药费;下午选品的时候,直播部的部门经理又把她叫过去,先是慰问,又透露出,因林格及时挺身而出、制止了暴行,且成功地保护了公司的电脑,会给她一些额外的嘉奖,最后又隐晦地告诉她,这件事需要保密。
  林格表示理解。
  艋艋还在医院里躺着,他被打得有些严重,鼻骨都因暴力殴打而裂开了,需要住院观察。
  林格没有在这件事上花太多的心力,她只知道艋艋这次纯粹是无妄之灾。
  那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是赵蔷的一个堂兄,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臆想症,曾经臆想过,赵蔷是她的女朋友。他和艋艋关系一直不好,这次也是突然犯病,才过来打人。
  赵蔷是和公司合作很久的一个个人摄影师了,和艋艋从去年认识便坠入爱河。
  谁也不确定这件事对这段感情会造成怎样影响,只在中午吃饭时,林格听到同事们小声说,艋艋还不是最倒霉的那个,之前赵蔷有个男友更倒霉,被打掉了三颗牙,大拇指差点保不住。
  因为有精神疾病做挡箭牌,没蹲监狱,只是在精神病院里住了一阵,又被他家人接了出去。
  赵蔷匆匆来办公室一趟,拿走了艋艋放在这里的手机充电线和一些私人用品。林格看她神色疲惫,没多问。
  倒是王霆,又发了消息,言辞挺恳切的,问她,林臣儒和龙娇这个周末在家吗?他想要登门拜访。
  林格礼貌地说请联系他们,我不清楚他们的具体安排。
  王霆发了个笑脸。
  傍晚时分,妆有些掉了,林格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皱着眉揉了揉那团淤青。
  还没来得及重新上遮瑕,林誉之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下班,他今天来接。
  林格说:“不用吧?我打个车就回去了,多方便啊。”
  林誉之叹:“我不想再等到半夜,看一个小花猫紧张地捧镜子看脸蛋,生怕我剪坏她的头发。”
  林格说:“好吧好吧。”
  她还在忙,没有过多分辩。
  身后有人叫她名字,热切地说,这是今天晚上的选品单和价格表……
  林格匆匆放下手机,说好,我马上过来。
  “谣言”这东西传播速度比林格想象中快很多,她自己忙得如陀螺般团团转,等到了晚上,才知道,关于她“勇斗歹徒救朋友”的消息,已经满天飞了。
  也有其他原本不熟悉的同事,特意跑过来,聊几句,夸她——
  “你最近皮肤状态真的越来越好,做什么项目了吗?”
  林格自己不觉,去卫生间中照一照镜子,愕然察觉自己近期状态真的不错。皮肤细腻,连痘也不长一个,熬夜常有的暗沉暗淡一扫而光,白里透着健康的血色。
  比先前好了很多。
  回家的路上,她将这件美事分享给林誉之,彼时正在等红绿灯,路口排起长队,林誉之听到她这样讲,端详她许久,说:“的确气色更好了。”
  林格捂着脸:“是吧是吧?”
  林誉之说:“心情愉悦和适当的性生——”
  “不要讲不要讲,”林格捂耳朵,“今天不想听这些。”
  林誉之说:“我在从生理的角度为我的妹妹分析。”
  “你只是想从生理的角度去睡你的妹妹”,林格转脸,看窗外的红绿灯,说,“还要瞒着爸爸妈妈。”
  林誉之笑:“没有必要为这种事担心。”
  林格:“什么?”
  林誉之说:“他们会意识到,我们这个家已经很完美了。”
  他说得笃定。
  如果不是她和林誉之那磕磕绊绊的不伦情,她也要以为这个家非常完美了。
  不完美的和谐因素在晚饭后悄悄起了第一个音,龙娇悄悄地拉了林格说,今天药店的人送来了快件,没写是什么,林臣儒以为是前几天订的维生素,拆开看,才惊讶地发现那东西竟然是计生用品小雨衣。
  听到这里的时候,林格的脸都已经红到爆炸了:“妈!你和我说这个干嘛?是该和我讲的吗?”
  龙娇急急拉住林格,面色凝重:“别走,听我说。前几天你爸说,看见誉之脖子那边红了一块儿,看着就像是谁啃的。”
  林格说:“谁啃的?”
  龙娇盯着她看,那目光让林格发毛:“你和誉之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和你爸?”
  林格不说话,她脑袋有些空白,是急速运转后机箱嗡嗡冒白烟的卡顿电脑。
  龙娇说:“说实话吧。”
  林格说:“什么实话?”
  龙娇低声:“和妈说,誉之是不是偷偷交女朋友了?”
  “你是不是替他瞒着呢?”
  第65章 网 蓄谋已久
  林格被龙娇多次怀疑过恋爱。
  初中时她人缘好, 和班上哪个男生都能聊得开,每逢周六周日,好几个男孩子轮着叫她出去玩。起初龙娇心里还泛着嘀咕, 每每餐桌上提起, 捧着一个碗, 都严肃地要林格当心,注意,别学那些坏孩子搞什么早恋,都是一群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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