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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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商会会长虽然在这条唐人街上地位已经十分显赫了,可拿到外面去依然算不了什么,所以逢年过节的也需要上下打点。
  若非如此,他这个会长的位置怎么会坐得这么稳。
  而且在排华法案实行的情况下,这些唐人又怎么能在此安居乐业?
  不管是从海外运送来的货物也好,还是要出口的货物也好,这些也都是需要上下打点的,需要有议员在国会上说话的。
  否则官方的人三天两头的过来打打秋风,这谁也受不了。
  一开始还是乔老爷子和陈年在这儿包,但是包着包着乔老爷子身体就有些受不了了,有点腰疼,陈年就连忙让对方先去歇着,等包好之后乔老爷子只要拿去煮就好了。
  就这样包了整整一上午,陈年也才包了100多个粽子。
  手早已经酸的不行了。
  现在就是饭店外面掉了一美元,陈年可能都懒得弯下腰去捡,倒不是因为看不上这一美元。
  一是因为手太酸都已经僵了,拿不住,二是因为根本弯不下去腰。
  好在中午的时候只卖粽子,收付款和上菜都免了。
  客人想要几个粽子,自己用筷子夹,然后把钱放在一旁的盒子里就行,他们只需要看着就好。
  差不多休息了一个多小时,陈年才感觉自己慢慢缓过来,虽然一动胳膊还是很疼,但好歹是能够做到把捆着粽子的绳子解开,然后再用勺子块着吃。
  吃起来味道还行,但相比之下陈年还是觉得自己更喜欢吃北方的那种粽子,也就是糯米里面包着红枣或者是蜜枣,吃的时候还蘸着白糖吃的那种。
  在这些特色美食上面,陈年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矛盾结合体,喜欢吃北方的甜粽子又喜欢吃四川的油辣子豆腐脑,但偏偏又喜欢吃南方那种和面的时候在里面加糖吃起来很甜的的馒头。
  中午来吃粽子的客人不少,主要是这边价格便宜,而且味道还正宗,虽然有些人并不是客家人,而是来自潮汕或者是汕头,又或者是汕尾,甚至广州、香港的也有,但好歹这种口味是他们广东这边的。
  一个个的吃的也都挺开心,而且这个价格就能够买到里面包着肉的粽子,也算是超值了。
  陈年觉得乔老爷子卖粽子估计也不是为了赚钱,卖出去的价格差不多也就是成本上面稍微加一点点,但看乔老爷子现在脸上欣喜的神色,显然是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毕竟也是过节,热热闹闹的总会让人心情舒畅。
  虽说端午节是纪念屈原的日子,但就这么祖祖辈辈的过下来,大家也都渐渐的把这节日当成了热闹的日子,只不过和中秋差不多也是需要祭祖的。
  但其实端午节还有许多活动,比如挂钟馗、引鬼船、贴午夜福、悬挂菖蒲艾草、赛龙舟、击球、饮用雄黄酒等等。
  但毕竟这是在海外,很多东西都没有,所以只能是有什么就做什么,一切从简。
  “你知不知道李连英?”
  “李连英?就是慈禧太后身边的那个公公?”
  “对对对,就是他。”
  忽然店内两个人的谈话引起了陈年的注意,而且他们二人本来也没什么防备,所以说的话也被其他人听到了,听到这话之后,原本还有些喧嚣的光荣饭店内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刚才开口的那两个人。
  “靓仔,再说一说啊,李连英怎么了?”
  “是啊,我们出来十几年了,一年只能听到那么几次国内的消息,你要是知道的话就给大家伙讲讲啊。”
  “老板,拿两个酒杯,我这儿还有酒。”
  陈年听闻,连忙拿了两个酒杯放在刚才那两个人的面前,随后有人过来为他们倒上酒,想让他们多说一些关于国内的消息。
  而那人此刻颇有些受宠若惊,但眼看着别人酒都给自己倒上了,不禁也壮了壮胆,端起来喝下一口之后龇牙咧嘴了一番,这才继续说道:“那个李连英啊,我也是今天早上的时候刚得到的消息,我不是在港口搬货嘛,搬货的时候听到船上有人说李连英前几个月就死了,而且现在好像大清国都完了。”
  “什么?大清完了?”
  “是啊,大清已经没了,现在好像是中华民国还是什么的,一开始大总统是孙文,但后来他辞职退位了,现在是袁世凯当临时大总统。”
  “好!”
  听到这里不知谁率先呼喊了一声。
  随后馆子里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不断涌来,陈年此时转头看了看乔老爷子乔和庸,只见他的脸上无悲也无喜,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其实七八年前的时候,孙先生来过一次旧金山为革命筹集资金,我记得那会儿是冬天,挺冷的,不过当时唐人街大家都去了,有的人站得远,有的人站得近,可是都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孙先生的声音。”
  “你现在去唐人街外面看,那座牌楼上写着的‘天下为公’便是孙先生的亲笔,后来洪门的人把这牌匾挂在上面。”
  “洪门……”
  陈年还是第一次在唐人街听到这个名称,不过想想这个时期的洪门好像还是一个非常著名的华人组织,而且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号召广大海外华人为国内的革命事业做出一定的资助和贡献。
  “洪门离我们不太远,就在新吕宋巷36号的五洲致公总堂,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工人团体,总之大家虽然在海外讨生活,但一颗心还是向着国内的。”
  陈年点了点头,说到致公堂,陈年就稍微有点印象了,好像这也是后来国内八大民主党派之一的致公党来着。
  不过那人除此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别的消息了,毕竟也是从码头上听来的,没有听全,在码头上搬货总不能站到那儿什么都不干,就听人家讲故事吧?
  但就在众人聊得火热的时候,陈年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门口走了进来,正是王朝云。
  这还是陈年自上次之后,第一次见到王朝云,但现在与之前相见,王朝云的穿着艳丽了许多,隐隐的有点向阿彩靠近的意思,脸上也涂抹着重重的胭脂水粉。
  走近之后,陈年甚至能从对方的身上闻到香水的味道。
  从门口一路走到柜台这边,所过之处人们都不禁下意识的调低了自己说话的音量,眼睛不由自主的往王朝云的身上看,但王朝云好像都没有看到似的,径直来到柜台这边。
  “乔掌柜,阿彩姐派我来买50个粽子。”
  “阿彩派你来的?”乔和庸看了看这个姑娘,“你就是几个月前偷跑出来的那个吧?”
  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身份。
  “乔掌柜见笑了,是我,当时初来乍到再加上心里害怕,所以才跑了,不过现在阿彩姐对我很好。”
  乔和庸点了点头,显然不在意王朝云说的这些话,他只是想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而已。
  “阿年,你去弄一下,50个有点重,顺便再帮她拿回去吧,反正也不远。”
  陈年点了点头,随后找了个大盆,便开始数着往里面放粽子,一共放了50个。
  堆得高高的,这要是让王朝云自己来拿,那铁定是拿不动。
  不过这对于陈年来说就是小意思了。
  双手抓住盆的两边,稍微用力便将装着50个粽子的盆端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而王朝云也连忙把钱放下,紧随在陈年后面……
  一直走到巷子口,陈年都没听到王朝云说话,本以为对方跟了阿彩这么长时间,也会变得如对方性格一般,没想到此刻居然比之前还要沉默寡言。
  “最近过得如何?”陈年不喜欢沉默,于是主动问道,但这话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说的。
  可对方显然没有想那么多,听到陈年问自己之后,连忙回复道:“挺好的,而且也攒了不少钱,一会儿我把那天的饭钱给你。”
  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小心翼翼,生怕陈年会嫌弃自己,如果她这副样子被其他人看到了,估计得惊掉大牙。
  这个仅仅来了几个月就被众人称为云姐的年轻姑娘,在陈年这里居然一直跟在屁股后面,就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而且说话还小心谨慎的。
  可陈年却完全不在意对方的身份:“不用,那天我都说了是请你的。”
  但是说话间刚才那王朝云身上的香水味儿又钻入了陈年的鼻尖,这让陈年不禁皱了皱眉头,耸了耸鼻子。
  “你身上的这是香水吗?”陈年问道。
  “是啊,不好闻吗?”王朝云听陈年的语气并不像是赞赏的样子。
  “有点儿呛。”陈年实话实说道。
  第274章 吃饭没有青菜怎么行?
  “有点呛……”
  此话一出,王朝云当即脸色有点儿黯然,要知道她今天身上之所以喷了香水,其实是她故意这么做的。
  因为她知道很多男人都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没想到陈年闻到之后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有点儿呛。
  但陈年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嫌弃之意,似乎只是不太适应或者是不太喜欢。
  这不禁让她的心中一动,盯着前面那宽厚的背影,脸上忽然浮上一抹红霞。
  但陈年并没有察觉到这些,只是就这么端着粽子一直来到了门口。
  抬头一看,门口的牌子上正写着怡红院三个字,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大家都很清楚,显然阿彩本人也没什么文化,并不觉得起什么花里胡哨的名字能带来什么逼格,反正只要能让大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够了。
  而此时王朝云赶紧向前几步推开了门,然后就这样走在前面,她只在陈年身边的时候才会表现出她当初在第一次进入光荣饭店时的那种样子。
  在其他人的面前王朝云还是一副二姐的姿态。
  毕竟谁都知道,现在王朝云是阿彩最喜欢的姑娘。
  “云姐好……”
  “云姐……”
  不断的有人和王朝云打招呼,走着走着忽然有一个似乎是刚刚完事儿准备出门回家的人路遇他们,看到王朝云之后,下意识的就想要上来调戏。
  若换做以前的话,王朝云可能还会欲拒还迎一番将对方打发走,或者是欢迎对方下次再来。
  可这一次王朝云见到对方的举动之后,却没由来的心生烦躁,面对对方伸过来的咸猪手,她下意识脚步一紧便避了开来。
  而那个人却完全想不到王朝云这一次居然会避开,刚想说些什么,这时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却发现今日云姐脸色好像不太好,连忙陪笑着拉着那个人便离开了。
  但经过刚才的事之后,王朝云忽然心生尴尬,就算刚才她躲开了那人,但是陈年也一定都看在眼中了。
  “我……”
  她刚想说些什么,但陈年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打量这里的布置,也没怎么注意到这边的情景,只是听到有人说话才转过头来,但此时那客人已经被小厮拉走了。
  “你们这里环境还挺不错的,不过现在天气正热,有时候我们饭店也会熬绿豆汤,有空的话可以过来喝一喝。”陈年忽然开口,不经意间将对方打断,但说完才反应过来,“哎,你刚才要说什么?”
  “没……没什么,刚才就是想说阿彩姐也经常提到你的名字,还想说等以后有空了去光荣饭店吃一次你炒的菜。”
  陈年听到这里笑了笑:“我现在还只是小伙计而已,哪轮得到我拿锅勺?”
  “你那次不就……”
  “那些都是我在练习,上不得台面的。”
  “这还都是练习?”
  “是啊。”
  说话间,他们路过了一个房间,房门正半开着,陈年从进大门开始就一直四下打量着这里的布局,此时自然下意识的看向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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