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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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清楚,自己心脏怦跳绝非因为有人送花,而是因为,送花的是孟弗渊。
  将小苍兰抱了起来,陈清雾坐上副驾,扣好安全带。
  放在膝上的花束有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弥散于整个车厢。
  陈清雾笑着看向驾驶座的人,“某总裁真没有排场,半夜给人当司机。”
  孟弗渊附和点头:“就是。”
  聊了些什么话题,陈清雾没有十分在意,心情一路非常雀跃,像在温暖的浅水区里漂浮。
  而和孟弗渊聊什么,都不会冷场,上一个让她有这样舒适体验的人,还是赵樱扉。
  好难得,他们未必一定会成为爱侣,却已然成为了好朋友。
  多少情侣终其一生都不是朋友。
  四十分钟车程,仿佛眨眼就到。
  车停入地下车库,乘电梯上楼。
  到明亮处,孟弗渊打量陈清雾,她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外搭雾紫色长款针织外套,难得一见的柔婉感,和她怀里的那束花分外相称。
  进门,孟弗渊接过她手中花束,打开鞋柜,拿出一双拖鞋,放到陈清雾脚边。
  白色崭新,毛茸茸的质地。
  陈清雾蹬掉脚上的鞋,“……专门准备的?”
  “总不能一直让你穿一次性拖鞋。”
  “你又不知道我今天会来,怎么会提前准备。”
  “我比较喜欢有备无患,今天不会,也许总有一天会。”
  陈清雾低头穿鞋,以掩饰或许根本无法掩饰的笑意。
  客厅里,投影幕布已经放了下来。
  陈清雾脱下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
  “喝可乐吗?”孟弗渊问。
  “嗯……好。”
  “冰的?”
  “可以。
  陈清雾坐下,孟弗渊则往厨房走去。
  片刻,他拿着两罐冰镇可乐走了过来,又问,吃不吃薯片。
  “你这里还有薯片?”
  “我不吃。专门给小朋友准备的。”
  “我只是小你六岁而已,不要一直叫我小朋友。”
  孟弗渊拉开易拉罐,插入吸管,递到陈清雾手中,“你是觉得六岁不算大?”
  “勉强不算。”
  “哦,勉强。”
  陈清雾笑了一声。
  孟弗渊去餐边柜那里,将装了零食的袋子拎过来。
  陈清雾不饿,但还是扒拉了一下,最终确定自己此刻确实不大想吃膨化食品。
  “想吃什么?可以点夜宵。”
  “不用。一会儿饿了再点吧。”
  孟弗渊打开投影,将遥控器交给陈清雾,让她选想看的片子。
  “你有没有这种体验,越来越没耐心在家里看电影了。”陈清雾翻着电影列表。
  “会。不过我主要还是太忙。”
  陈清雾不高估自己的耐心,没选什么文艺电影,直接点开一部热热闹闹的超级英雄片。
  孟弗渊将客厅顶灯关闭,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大抵多少有些看电影的气氛,开场没过片刻,陈清雾突然想吃东西。
  她刚准备伸臂去拿,孟弗渊已经从袋里拿出一袋薯片,拆开了递到她手边。
  陈清雾笑说:“谢谢渊哥哥。”
  孟弗渊微微扬了一下眉。
  陈清雾吃了几块薯片,拿过可乐吸了一口,又说:“我可不可以把腿盘到沙发上。”
  “你以前在我家跟祁然疯疯打打,不是想怎样就怎样吗。”
  “……那是以前。”
  “现在有什么区别?”孟弗渊转头看她,故意问。
  “……”陈清雾咬着吸管,“你好讨厌。”
  孟弗渊轻笑。
  陈清雾蹬掉拖鞋,两腿盘坐,身体歪靠着沙发扶手。
  电影剧情分外无脑,看的是热热闹闹的动作和特效。
  孟弗渊端起易拉罐喝了一口,翘起腿,身体往后靠去,好像也不由地放松下来。
  “我读高中的时候,想报考导演专业。”
  陈清雾闻声一怔,转头看去。
  镜片反射着荧幕的光影,一时变幻,但他非常声音平静,并无半点叹息,或者遗憾的意思。
  “……所以你书房那么多电影专业相关的书。”
  “嗯。”
  “为什么没报呢?”
  “电影不是能够快速变现的行当。”孟弗渊淡声说,“看天赋和机缘,不是所有人都能出人头地,获得世俗意义的成功。”
  他现在,确实算是获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而且成功时还那样年轻。
  陈清雾还是不解,“你都这么优秀了,还在意世俗的认可吗?”
  “因果关系错了,清雾。是我做到优秀,就是为了被世俗认可。”
  “……为什么?”
  “因为有些人没有不优秀的资格。”孟弗渊看向她,“所以我很佩服你,你当时能够顶住家里的压力,坚持自己喜欢的东西。”
  “我也差点没顶住的,你记得吗,有次你去我家送东西,正好我爸在砸我的作品。”
  “记得。那时候我以为你要妥协了。”
  “是准备妥协的,尤其所有作品都被砸了,真的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那时候规规矩矩上了好几周的课,后来还是觉得不甘心,就翘了晚自习,偷偷继续艺考集训。我爸发现了,派司机每天在校门口盯我。再后来你知道的,为了抗议,我……”
  “绝食。”
  陈清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我没想到居然有效。虽然饿了三天真的不好受,我爸盯得超严,不让我妈和祁然偷偷给我送吃的。那个时候还小,气性好大的,一点不肯服软,觉得饿死就饿死,让他们后悔去。”
  “看来你的精神偶像是哪吒。”
  陈清雾笑出声。
  她喝着可乐,略作想象,“导演啊……假如那时候你坚持下来了,或许现在,我正在看的就是你的作品。”
  “不。了解越深,我越知道自己没有艺术天赋。所以趁早放弃,也不算一件坏事。”
  “但是没尝试过就放弃,好像多少有点遗憾。”
  孟弗渊沉默。
  陈清雾咬着吸管,偏头望着他。
  看他好半晌都没反应,好似在走神,便伸出手去,在他眼前挥了挥。
  孟弗渊眼也没眨,一把将她手捉住。
  她吓得赶紧抽回,听见孟弗渊哼笑了一声。
  又看了一会儿,陈清雾放下零食和可乐,“我借用一下卫生间。”
  孟弗渊点点头。
  从客卫出来,陈清雾说:“冰箱有水吗?我拿一瓶可以吗?”
  “可以。”
  陈清雾走进厨房,拉开冰箱拿了两瓶冰水,走出来经过岛台,看见那上面放了两支葡萄酒。
  “你平常在家会一个人喝酒?”
  孟弗渊看一眼,“朋友送的。”
  陈清雾拿起酒瓶,查看上面贴的标签,“可以尝尝吗?我听说这个品牌过了桶的酒有种焦糖味。”
  孟弗渊点头,“橱柜里有酒杯。”
  陈清雾将冰水送过去之后,折返至岛台,打开橱柜找了一支玻璃高脚杯,拿上酒瓶和开瓶器,回到沙发旁。
  孟弗渊接过开瓶器,拔出软木塞子,往杯子里斟入些许。
  陈清雾直接在地毯上坐下,捏着杯子腿微晃,嗅闻香气。
  陈遂良会品酒,有时候会教她,她学得三心二意,私底下喝什么,怎么喝都随便,只管自己开心。
  尝了一口,她轻抿了一下唇,“哪里有焦糖味?”
  怕是自己喝得太少,没尝出味道,她又喝下一大口。
  孟弗渊说,“我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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