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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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姿势别扭的相拥过后,是向悠率先直起身子,顺带着推了推孟鸥。
  没了支撑,他只能摇晃着坐起。
  孟鸥看起来神志不甚清明,侧身倚靠在座椅上,眼神虚得没边,倒是一直坚持锁定她。
  向悠也看他。
  看那张熟悉的脸,带着陌生的表情。
  距离不知道是如何缩短的。
  如果当真画个对比图,也算不出是谁靠近得更多些。
  只能判他们俩都有罪了。
  孟鸥一点点垂下眼,很小心地靠上了她的嘴唇。
  这种无措又认真的模样,让她想起了他们的初吻。
  某一天的晚餐时间,两个人在学校露台上看星星。
  但其实真正看星星的只有向悠一个,专注到都没有发现,孟鸥的眼里全是她。
  “向悠。”孟鸥喊她,声音比平时轻了几分。
  “嗯?”向悠应得很轻快。
  孟鸥很显然是有话要说,但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而后他昂起头,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在看星星,更像是在和星空怄气。
  这是在干什么呀。
  向悠不解地用胳膊肘捣捣他:“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孟鸥对着星空开口道,“我能不能亲你一口?”
  后半句说得极快,连珠炮似的就讲完了。
  向悠眨了眨眼,过了几秒才理解。
  幸得夜晚很黑,没人看到
  她一瞬间羞红的脸。
  她不说话,也开始看星星。
  那晚的星星应该很无奈。
  两个人动不动就看它,但没人真的将它看进眼里。
  “向悠。”好半天没等到回答后,孟鸥犹豫着又喊了她一句。
  这次向悠不应了,她只是紧张地吸了吸鼻子。
  有只手按上她的肩头。
  孟鸥走到她面前,很认真地看她。
  向悠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有点儿想跑,偏偏一阵腿软。
  紧张、无措,还有些兴奋。
  让她纠结得又要掉眼泪了。
  那个总是桀骜不驯的少年,此时却是一脸的虔诚。
  他一点点低下头,像在端视什么珍宝。
  两双柔软的嘴唇相贴,鼻腔里全是夜风的清凉气息,裹挟着似有若无的皂香。
  向悠隐约知道接吻应该闭眼,但她紧张到根本没法阖眼。
  在她瞪圆的双眼里,能看见孟鸥分明的睫毛,在细微地振颤着。
  按在她肩上的手有些用力,吻她时倒是很轻。
  谁都不明白接吻应该是什么样,于是最终只是双唇相贴了数秒,又缓缓分开。
  孟鸥退开一步,很紧张地看她。
  她的眼泪姗姗来迟地落下,似乎太不凑巧。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孟鸥慌张到不行,伸手就帮她抹眼泪,“我、我以为你答应了,我……”
  剩下的话,被向悠的一个怀抱堵了回去。
  她面子薄,不好意思和他说她没生气,也不好意思说她答应了。
  她只能抱住他,比平时都更用力地抱住他。
  借此告诉他,她一点儿也没有生气。
  她是喜欢他的。
  也愿意和他更亲近一些。
  但眼下的情况,和初吻显然是大相径庭的。
  她讨厌酒味,此刻却不得不和一个满身酒气的人相吻,恍惚间宛若沉进了红酒坛里,几近溺毙。
  和刚刚不同,微风后紧接的是暴雨。
  孟鸥用力扣住她的后脑,呼吸凝重而深沉,唇瓣碾得她发痛。
  他仿佛要自此将她啃食殆尽,没有技
  巧没有章法,带着野兽狩猎的本能。
  理智告诉向悠,她该躲开面前这个不清醒的人。
  可是她好像也清醒不到哪去。
  那本该推开他的手,却用错了力气,反倒扣紧了他的背脊。
  末了,彼此缓缓分开,额头抵着额头,沉默地对视。
  那双眼里盛着太多浓烈的情绪,令向悠不敢直视。
  她稍稍错开脸,感受着他的嘴唇蹭过自己的脸颊,一路向下滑去,重又跌在她肩头。
  “我送你回去吧。”向悠道。
  “嗯。”他迟缓地在她肩上应着。
  “你住在哪?”
  “嗯。”
  “我是说,你住的地址是什么?”向悠都不记得,自己今晚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了。
  可回复她的,依然是一声单调沉闷的“嗯”。
  孟鸥好像已经醉到神志不清了。
  向悠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怎么想的。
  大概那些酒精透过呼吸,透过皮肤,透过被他咬破的嘴唇,强行侵蚀她的身体,令她也染上醉意。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她把他扶上了车,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带一个醉鬼回自己家,怎么想都是很糊涂的打算。
  向悠一路上都在后悔。
  一边后悔,一边静静地打量他。
  孟鸥难得变得很乖。
  他就那样靠在她肩头,五官舒展着,一只手还虚扣着她的手——
  不是令人安定地握着,也不是带着强迫意味地抓着,而只是虚虚地搭在上面,似乎一路放松到了这五根手指。
  但热意还是自此传递,让她在冬夜都有几分燥热。
  司机很好心地一路送到了单元楼前,顺带着帮她扶下了这个醉鬼。
  想来陌生人都这么热心,向悠忍不住又在心底埋怨了一句刘鹏。
  怨是怨着的,就是火气好像远不如当初那么大。
  被冷风一吹,孟鸥稍微清醒了点。
  但也仅限于能自己站直,不至于继续让向悠做负重运动。
  “这是……哪。”孟鸥含混不清道。
  “我现在住的地方。”向悠一边说,一边领他
  往楼道里走。
  虽然牵手是互相牵着的,但之中常常有着主动和被动的关系。
  过去都是孟鸥牵着她,走遍大街小巷,寒冬酷暑。
  而现在,换作向悠牵着他。
  他乖乖被向悠牵着,步履蹒跚但还是很认真地往前走。
  向悠常常要停下来等他,而他每每脚下一个不稳,手也会本能地握紧她。
  于是她就在这一紧一松间,感受着他的步调。
  也就十来米的距离,走了快一分钟。
  好不容易进了电梯后,孟鸥靠在墙上,冲着她笑了一下。
  向悠发现,醉酒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比如从前的孟鸥笑起来,那是坏笑、冷笑、哂笑,总之给他安个坏词儿总没错。
  但酒精好像降低了他的智商,也除去了他身上讨人厌的因子,让这个笑变得特别纯粹,还有点儿动人的天真。
  “你笑什么?”她问。
  孟鸥不说话,只是很用力地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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