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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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塔:“凑合吃哒。”
  林随安算是听明白了,这几个人是故意的,故意炫富!
  丁长老做了几番心里建设,终于鼓足了勇气,郑重问道:“林娘子,你当真?以一招破定就制服了太原郡猛虎?”
  林随安纠结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不是。”
  丁坤刚松了半口气,不料林随安又补充了后?半句,“我只是随便踢了一脚,并没有用特别的招数。”
  丁坤倒吸两口凉气。
  “昨夜只有对战姜尘之时,我用了破定。”林随安总结,“姜尘的功夫更好一些。”
  丁坤脸白了,“林娘子口中?的姜尘,可是那?位曾单挑鹤仙派十大高手还能?全身而归的姜尘?!”
  林随安一怔,问旁边的靳若:“什么鹤仙派?”
  靳若:“小门派,不重要。”
  林随安了然,八成就是个炮灰门派,想了想,又道:“昨夜那?个姜尘是用双刀的,不知道是否是丁长老口中?之人。”
  丁坤:“他的绝技可是双龙出海?!”
  林随安点头。
  丁坤吸了第三凉气,林随安很担心他的肺要炸了,就听他吊着嗓子道,“你以破定之式与他对战了几招?”
  林随安听得迷糊,“破定”乃是预判敌人之预判,一招就够了,丁坤这么问,莫不是还能?预判敌人好几招?是了,定是东都净门的十净集残本中?另有记载。
  想到这,林随安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谦虚一下,为后?面?借阅东都净门的十净集做个铺垫,“在下悟性不足,暂时只能?用一招破定。”
  丁坤呼吸停了,下巴掉了。
  花一棠煽风点火:“啊呀,定是我昨夜又惊又吓记错了,林随安以一招破定击杀的人不是姜东易,而是姜尘。丁长老莫要见怪啊。”
  “花四郎说笑了,不怪不怪。”丁坤用袖口狂擦额头的冷汗,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道,“东都净门愿与扬都花氏商讨订立合作盟约一事,此乃东都净门大长老沈勋亲笔所?写的请帖。”
  东都净门的请帖比林随安想象的普通,信封和纸张皆是随处可见普通货色,连个特殊的标记或者印章都没有,唯有字体颇有特点,很是粗狂有力。
  【三日后?,午时三刻,云水河上,邀君共商大计。】
  落款是一个“沈”字。
  丁坤紧张盯着花一棠和林随安的表情,“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林随安不动声色和花一棠对了个眼神。
  花一棠:瞧这字迹和语气,简直是狂妄至极,不可一世!
  林随安:正好杀杀这帮家?伙的傲气!
  靳若崩溃:“你俩能?别用眼神说悄悄话吗?”
  花一棠灿然一笑,“正合我意!三日后?,我二人定然如约而至!”
  送走丁坤,伊塔立即端着茶釜凑了过来,眼巴巴瞅着林随安,“猪人,这是昨天你吩咐的醒神茶,尝尝。”
  林随安远远闻了一鼻子,熏得两眼发?黑,恍惚间?似乎听到头顶“呱呱呱”飞过一串乌鸦,忙稳住心神,决定自?救,“伊塔可听说过沏茶?”
  伊塔皱眉:“啊?”
  花一棠:“你是说单远明屋中?的散茶?”
  “对对对,就是散茶,”林随安忙道,“要不咱们尝尝那?个?”
  伊塔脸黑了:“散茶最是劣等,怎可入猪人的口!”
  林随安一怔:“是这样吗?”
  木夏:“散茶乃为无法成型的劣茶之碎渣,煮之无味,堪比猪糠,多为弃品,入不得口,近两年来,有些奸商专门将这些茶渣卖给那?些附庸风雅的穷苦学子,还编了个‘散茶’的雅名哄骗他们,可谓是用心极恶。有的世家?子弟还专以散茶嘲笑他们,说什么画虎不成反类犬……”
  林随安大为震撼,想了又想,还是问了出来,“他们的意思是,穷人不配喝茶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愣了。
  半晌,木夏才?道:“煮茶、饮茶本就是风雅之事,贫寒之家?的确负担不起。”
  伊塔:“茶饼、茶具要好多钱哒。”
  靳若:“要我说,这么难喝难弄又费钱的东西,还不如喝白开水。”
  花一棠慢慢摇着扇子,目不转睛盯着林随安,眸光越来越深,缓缓点头道,“林随安所?言甚是有理。”
  靳若、木夏、靳若:“啊?”
  “穷人就不配喝茶吗?”花一棠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凭什么?”
  一时间?,整座水榭都静了下来,直到方刻的声音响起,“有客人。”
  众人恍然回神,方刻打着哈欠坐到伊塔身边开始喝茶,而跟着他一起进?入水榭的人,竟然是白汝仪。
  “稀客稀客。”花一棠起身迎接,“白十三郎能?来我花氏别院,真?是蓬荜生辉啊!”
  白汝仪用无可挑剔的标准动作朝众人一一施礼完毕,“白某此来是特意向林娘子道谢的。”
  “客气了客气了。”林随安连忙推辞。
  白汝仪垂眼:“林娘子救命大恩,无以为报,唯有——”
  “我懂我懂,”林随安忙打断他,这个剧情她可太熟了,上次明庶也?是如此,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搞了个大乌龙,结果却?是想要送钱做谢礼,这次她学聪明了,干净利落将花一棠揪到一边,花一棠显然也?想起来了,哼哼了两声,总算是没来碍事。
  明庶只是凌芝颜的下属,都能?掏出一贯钱做谢礼,这位白汝仪好歹也?算是五姓七宗之一,起码能?掏出十贯钱吧。林随安美滋滋地?想着,脸上也?美滋滋的,“白十三郎有话直说!”
  白汝仪深吸一口气,“白十三郎愿意入赘林家?,以报林娘子大恩!”
  风拂过湖面?,粼粼波光如碎金晃动,所?有人都仿佛没听懂白汝仪的话,直勾勾望着他。
  “噗——”方刻的茶喷了。
  第75章
  入赘, 度娘释意为:男到女家成亲落户,随女家的姓氏,俗称“倒插门”。
  不过林随安怀疑在这个架空世界“入赘”的含义与她所理解的可能不同——毕竟眼前?的白汝仪, 眸光飘忽,面色发?白, 连眼神都不敢与她对上, 完全不像钟情于她的模样——莫非是类似于伊塔“认主”之类的谐音词汇……
  千万别!一个波斯王子已经够闹心?了,再来一个弱不禁风的世家子弟,她可养不起!
  “咔嚓!”一声脆响,花一棠捏碎了手里的扇子,额角跳出青筋,“白汝仪,你刚刚说什么?!有胆你再说一遍!”
  白汝仪双手成揖高举额前?, “昨夜一役,我对林娘子一见钟情,白某愿意放弃白氏姓氏,与林娘子双宿双栖, 共结连理?!”
  林随安:我信了你的邪!
  花一棠的脸绿了,扔了扇子双手撸袖子,拉开架势就要口喷芬芳, 岂料下一秒,就被木夏和靳若捂住嘴, 架着?胳膊向后拖,花一棠大怒,“你们拉我作甚?!还不赶紧将姓白的扔出去唔唔唔——”突然, 他看到了的林随安的表情,非常识相地闭嘴了。
  林随安瞳光漆黑, 面色沉凝,非但没有?半分?羞涩喜悦之色,反倒有?些杀气腾腾。
  白汝仪喉结动了一下,高举的双手微微发?抖,“林娘子意下如何?”
  林随安还是没说话,她静静看着?白汝仪,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千净,突然,手腕一抖,千净刀刃飞出半鞘,刀刃在她凌厉的眸子划过一道鬼瞳般的绿光——
  “啊啊啊啊!”白汝仪尖叫一声,抱头蹲在了地上,整个人抖得像一只受惊的鹌鹑。
  一时惊变,众人全都傻了眼。
  林随安手腕一抖,千净回鞘,撩袍下蹲,刀鞘触地,发?出“铮”一声,“你又?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白汝仪身体剧烈一颤,抬起头,面色惨白如纸。
  “你对我并无半点情谊,只有?恐惧,我不知你为何要说这样的谎言,”林随安轻声道,“无论何种缘由,都不值得你用?终身幸福来交换。”
  白汝仪怔怔看着?林随安,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看她,也是他第一次敢这般直视她,阳光将她额头细软的碎发?染成了褐色,柔和了她凌厉的眉眼,原来,这犹如鬼神般的小娘子笑?起来并没有?那般骇人——白汝仪一个激灵,慌乱垂眼——他竟然这般失礼盯着?一名小娘子这么久……她、她竟然对着?他笑?了……
  “噗!”林随安实在是没绷住,这白汝仪人如其名,皮肤白如宝玉,大约是又?惊又?吓促进?了血液循环,从后脖颈到耳朵到脸皮,唰一下红了,仿佛一只蒸熟的鹌鹑。
  “嗯咳咳咳咳咳咳咳!”花一棠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也不知又?从哪摸出一柄新扇子,对着?白汝仪就是一顿狂扇,“白十三郎啊,你定是昨夜受惊过度,吓迷糊了啊,别急别急,我给你扇扇风,叫叫魂——”扇风呼呼作响,成功将白汝仪燥热的脸又?扇白了。
  方刻喝了口伊塔的茶,摇头道,“伊塔,太酸了。”
  伊塔纳闷:“没放醋啊。”
  靳若:“酸。”
  木夏:“好酸。”
  伊塔脑袋飘出一串问号。
  一炷香后,白汝仪端坐桌案后,捧着?伊塔新熬制的茶汤,总算平静了几?分?。
  花一棠斜靠着?凭几?,满面好奇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竟逼得大名鼎鼎的白十三郎要靠入赘逃离白家?”
  林随安戳旁边的靳若:“白汝仪很有?名吗?”
  靳·当代百度·若:“陇西白氏以诗书?传家,祖传爱看书?,世代子弟皆是书?呆子,传说陇西祖宅中藏书?十万卷,而且因?为太爱看书?,就造成了一个颇为尴尬的后果。”
  林随安挑眉:“什么后果?”
  靳若眼珠子滴溜溜转,声音放得极低,“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陇西白氏除了书?,对别的事儿都没兴趣,这个一来二去吧,就导致本宗血脉稀薄——”
  林随安长?大了嘴巴,方刻瞪圆了眼睛。
  “白汝仪就是陇西白氏本宗血脉中仅存的一根男性独苗。”靳若总结道,“他并不是真的排行十三,而是陇西白氏为了让白氏子孙的数量听起来多一点,硬是给他排了个十三郎的名号。”
  哦嚯嚯嚯!林随安大约猜到了白汝仪拼命想脱离白氏的原因?了,八成是被逼婚——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名门望族,家中有?族位要继承啊。
  白汝仪皱眉片刻,将手里的茶汤一饮而尽,表情居然纹丝不动,看得花一棠脸皮皱成一团,“白十三郎啊,不必勉强自己,喝不起下去也别硬撑啊。”
  “此茶虽然苦涩辛辣,”白汝仪叹息道,“但比起我心?中滋味,尚是甘甜。”
  众人齐齐露出同情之色:这孩子心?里是有?多苦啊!
  白汝仪喝了茶,好似得到了什么勇气一般,抬头看向花一棠,“三日前?,我收到家主来信,令我务必在旦日制举拔得头筹,博圣人青眼,最好能顺势入驻后宫,为我白氏光耀门楣。”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诧异万分?,其中最惊讶的就是林随安,她的脑瓜仁被“后宫”两个字震得嗡嗡作响,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可能被她忽视的常识性问题,手指头狂戳靳若:“莫非,圣人是女子?”
  靳若莫名:“当今圣人乃是先帝之长?公主,当然是女的。”
  林随安怔了怔,“听你这意思,女子为帝在你们这儿很常见?”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唐国建国三百年来,只出了两任女帝,”靳若皱眉,“什么叫我们这儿?说的你好像不是唐人一般。”
  林随安挠了挠脑门,心?中感慨万千。她这可真是土包子进?城,长?见识了,这个世界居然出了两朝女帝,难怪此处的女子比她印象里的古代要独立开放许多。嘿,这么说她的运气真还真不赖,居然能有?幸见到这样的平行唐国,甚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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