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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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完香,捐了香油钱,吃过斋饭,便有小和尚带着去客房休息。
  天元寺的风景很好,沈月娇在巧玉珠玉的陪同下去后山走走,却不想看到不该看到的画面。
  枝繁叶茂的古树下,一对金童玉女面对面站立,女的婉柔浅笑,眼里盛满爱慕,男的面无表情,眼里满是不耐烦。正是韩子非与高婉柔。
  沈月娇忽然停下脚步,闪身躲进草丛中,两个丫鬟都是机灵的,也跟着悄悄的躲进草丛,看着外面的动静。
  巧玉悄声道:“小姐,是表少爷和高姑娘。”
  沈月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开始凝神细听,距离虽然有点远,但还是依稀能听见二人的对话声的。
  韩子非淡声问道:“高姑娘约韩某来,不知高姑娘要告诉韩某什么秘密?若是无事,韩某就先告辞了。”
  “韩大人,这是婉柔绣的荷包,绣工拙劣,还望韩大人莫要嫌弃。”
  高婉柔将一个绣工精致,上面绣着青竹的荷包递给韩子非,含羞带怯的低下头,不敢再看他。这荷包是她时常带着的,就想若是看到他寻着机会送给他。
  韩子非没有接过荷包,连看都不曾看一眼,眸色一沉,脸上明显表现出不悦,“无功不受禄,韩某谢过高姑娘了,只是荷包韩某不能收。”
  高婉柔头又低了一分,脸几乎要埋到胸前了,“韩大人,婉柔的心意大人不知道么?婉柔……婉柔心悦大人。”
  韩子非微微敛目,“高姑娘,韩某前不久就已经告诉过高姑娘答案了。”
  高婉柔脸色一僵,微微抬头,满眼受伤地看着韩子非,质问道:“为什么?因为沈月娇?”
  韩子非没有正面回答,只道:“高姑娘是高首辅的嫡孙女儿,韩某高攀不起。”
  高婉柔忽然笑了出声,笑容充满苦涩,声泪俱下地质问:“韩子非!你胡说,你高攀不起?你就是娶公主都可以的,只是因为你不喜欢我,是么?”
  韩子非啊,京都三公子之一的韩子非啊,能力才华都在另外两个人之上,入朝三年就已经是三品大员了,又得皇上器重,又怎会配不上自己?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韩子非波澜不惊地回道:“高姑娘说笑了,韩某更加配不上公主。”
  高婉柔泪眼婆娑又不甘地问:“你喜欢沈月娇是么?你喜欢的是她,你对她是不同的,唯独对她不同,沈二姑娘也是你的表妹,你对她就没有那么温柔。”
  韩子非面无表情:“看来高姑娘是没有别的事了,韩某告辞了,若是让别人看到了,会影响高姑娘的清誉。”
  话音刚落,韩子非抬起步子,大步流星地离开。
  “会影响我的清誉?”高婉柔嗤笑一声,喃喃自语,“你背着沈月娇上天元寺的时候怎么就可以做到不管不顾旁若无人?难道你就不怕影响她的清誉么?是你想要娶她罢?”
  望着韩子非逐渐远去的身影,高婉柔收好荷包,擦干眼泪,稍稍整理了下仪容,端起首辅孙女儿该有的骄傲才离开。
  草丛里的主仆三人甚为震惊,没想到会看到高婉柔向韩子非表达心意并赠送亲手绣的荷包,而韩子非无动于衷。
  沈月娇从不担心韩子非会喜欢高婉柔,毕竟前世她劝他接受高婉柔的时候他生气了,头一次对她生气。
  第三十四章 破相
  “小姐——”
  珠玉忽然间看到一抹粉白色的身影滚下石阶,那抹身影非常熟悉,正是自家小姐——沈月娇。
  紧接着是高婉柔的一声惊叫:“沈姑娘——”
  这时巧玉也回过神来,只见沈月娇一动不动地躺在石阶下的地面上,瞬间吓得脸色惨白。
  三人连忙跑下石阶,只见沈月娇脸色苍白,双眸紧闭,脑袋下方的地面上是一滩猩红刺眼的血迹。
  “血……珠玉,血……”巧玉哆嗦地指着地上的血迹。
  珠玉好歹年长两岁,比较稳重些,连忙蹲坐在地上,拿出帕子捂住沈月娇正在流血的额头,将她的上半身抱在怀里,“巧玉,快,快去找国公爷他们过来。”
  巧玉慌忙点头,看了沈月娇一眼,尽力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去通知。
  沈国公夫妻闻讯很快就赶过来了,看到沈月娇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地上还有一滩血迹,赵氏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刺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夫人。”
  沈国公也是慌了神,刚想过去看女儿,妻子就晕倒了,只好抱起妻子。
  这时,沈月祺与韩子非也赶到了,韩子非一个箭步上前,从珠玉怀里接过沈月娇。
  这小人儿前不久才差点摔下石阶,有惊无险已经是吓坏他了,如今毫无生气的靠在他怀里,他忽然间感到天地一片黑暗,好像他世界里唯一的一道光线都要消失了。
  “娇娇,娇娇,你醒醒,别吓我……”
  倒是沈月祺和沈国公理智些,看到沈月娇颈脖的大动脉还在跳动,瞬间松了一口气。
  沈国公忙道:“子非,快封住娇娇的穴道止血,先将她抱回去。”然后对沈月祺道,“祺儿,快去找慧远方丈。”
  慧远方丈虽然只是个和尚,可也是精通医术的,医术能比得上宫中德高望重的太医。
  慧远方丈在里面救治,韩子非在里面陪着沈月娇,目光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一瞬不瞬地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人儿,整颗心都在发颤。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如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这种痛苦不亚于失去双亲那时,甚至更甚,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静静地看着,害怕又无助。
  珠玉和巧玉跪在门外,小姐受伤,是她们失职,她们就不应该看什么兔子的,这样就能好好的照顾好小姐了,如果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要她们陪葬她们也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沈月祺站在门外,像一尊佛,一动不动的,眉宇间满是担忧,这可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唯一的亲妹妹,正是花一般的年纪,还未及笄。
  赵氏看着紧闭的房门,倚在丈夫怀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的闺女儿长那么大,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沈国公沉声问:“珠玉,你来说,当时是什么情况?”
  “回国公爷,当时……”
  珠玉把当时的情况毫不隐瞒地描述出来。
  第三十五章 醒来
  “蓉儿,怎样了?”
  老太太本就不喜欢沈月娇这个孙女儿,所以这次她生死未卜,老太太也是不甚关心的,连看都不去看过,只是让沈月蓉去打听一下。就算这个孙女儿死了,她还有一个孙女儿,一个听话乖巧又孝顺的孙女儿。
  沈月蓉在客房里陪着老太太,沈月娇出事了,对她来说是好事。
  听说是掉下石阶,当时高婉柔也在场,而高婉柔当时离沈月娇最近,她是不相信沈月娇是踩空了掉下去的。
  没想到高婉柔那么快就动手了,只可惜摔不死沈月娇,真是命大,三年前有韩子非舍身相救,这次又没将她摔死。
  沈月蓉回道:“祖母别担心,佛祖保佑,姐姐已经脱离危险了。”
  老太太双手合十,念一声阿弥佗佛,然后道:“幸好没事,佛门净地若是出了命案真是打扰了佛祖,娇娇这丫头平时不安生也就罢了,这来了天元寺,早上崴了脚还没好全就到处跑,希望经过这次的教训能让她好好反省一下,长长记性。”
  都说人心的偏的,但是同样是亲孙女儿,能偏心成这样也真是少见。她把对赵氏母亲的恨转嫁到赵氏母女身上,所以沈月蓉是宝贝,沈月娇在她眼里就是草,她的命估计还没有一个下人的命来得重要。
  祖母如此讨厌沈月娇,沈月蓉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她是乐见其成的,至少这个姐姐不是什么人都喜欢她。
  “蓉儿,去问问你大伯什么时候启程回府?”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过受伤的沈月娇,她是不想今晚将就住在寺庙的,寺庙哪有国公府住的舒服?现在再不启程就晚了。
  沈月蓉有些犹豫:“可是姐姐受了伤,如今动身怕是对她的伤势不利。”
  老太太脸色不虞的皱眉,冷哼一声,道:“今晚就让她留下来养伤吧,等伤好了再回府,顺便好好反省一下。”
  沈月蓉去的时候,将老太太的原话复述给沈国公与赵氏听,当时沈月祺也在场,几人一听,当即就怒了。
  女孩儿刚从鬼门关走一遭,老太太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沈月祺父子就更生气了,毕竟他们知道这次沈月娇受伤很有可能是高婉柔造成的,简直就是无妄之灾,本就够委屈的了。
  “啪——”
  沈月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爹,祖母这样真是太过分了,她不喜欢妹妹就罢了,竟然能说出这样的风凉话。”
  赵氏也觉得心寒,委屈与心疼瞬间又涌了上来,掩面哭泣:“夫君,娇娇怎么可以一个人留在这里?妾身留下来陪她。”
  沈月蓉虽然在心里幸灾乐祸,可是面对几人的怒火,她还是有些害怕的,说话时声音都有些不稳:“大伯父,大伯母,哥哥,这……祖母她也不了解姐姐的伤势,所以……”
  沈国公也是对母亲失望透了,道:“行了,今天你与母亲回去吧,我吩咐人备好马车送你们回去。”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
  女儿还没醒过来,他是做父亲的,怎好此刻离开?
  最后,老太太带着一腔怒火和沈月蓉回国公府。不过是个丫头片子罢了,死了就死了罢,用得着那么紧张吗?儿子没回来,孙子也如此,外孙也这样,这一个个的都被这对母女迷得七荤八素的。
  韩子非道:“舅舅,舅母,夜深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娇娇,她要是醒了再告知你们。”
  沈国公见妻子一脸疲惫,精神绷紧,点了点头,带着妻子先去休息。
  待他们夫妻离开后,韩子非问:“月祺,是不是她?”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语气笃定。
  沈月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谁?”
  “高婉柔。”
  “我和我爹也怀疑此事与她有关,只是没有证据,只能等娇娇醒来再问问她当时是怎么一回事,若是跟她有关,这笔账就不能这样算了。”
  韩子非眸色一沉,原本温润的眸子此刻阴沉的可怕,像是卷起狂风暴雨,似有毁天灭地之势。
  沈月祺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慌忙道:“子非,你可别乱来。”
  韩子非收敛心神,眼底恢复平静,“月祺,你去跟舅舅说此事交给我,我自有分寸。”
  沈月祺还是不放心,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韩子非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并没有回答。
  沈月祺嘴角一抽。真不知道妹妹遇上这么个男人是福还是祸啊。
  沈月祺无奈道:“好吧,此事就交给你,我们就不插手了,但你可要悠着点,一时间惹急了高首辅想要收场也不容易,要循序渐进,慢慢来。”
  就是他们不答应也得答应啊,韩子非是非插手不可的,还不如他们不插手让他去做,谁让他招蜂引蝶把高婉柔给招惹了。
  半夜里,沈月娇醒了。
  “唔——”
  沈月娇睁开沉重的眼皮,觉得浑身酸疼,好像要散架了一样,头也很痛,头昏欲裂的,似乎被人用锤子在敲打。
  韩子非听到声音,急忙抬头,就看到沈月娇皱着眉,一脸苦不堪言的模样。
  “娇娇,你觉得怎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月娇虚弱地回应:“子非哥哥,疼,好疼,浑身都疼,头也好疼。”
  说完委屈的撇着嘴,眼里也蒙上一层水雾,可怜兮兮的,惹人怜惜。
  韩子非听了,一颗心在绞痛,从石阶滚下来怎么可能不疼?这小人儿从小就娇养着,肯定比一般人的痛觉更敏感些。
  韩子非温声问:“娇娇,你还记得你怎么掉下石阶的吗?”
  “掉下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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