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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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在房间里发现了这条链子。”
  “这是高文的东西。”妇人忽然厉声尖叫起来,村民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她身上。
  她快步走过去,夺过链子,高高举起来,上面果然刻了一个“高”字。她的目光徘徊在两人间,几乎要将人生吞活剥般,“你们这里还有同伙!”
  怎么回事?
  林予星愕然。
  路梅英脸上也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我们昨晚明明没出门。”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噤声明白过来,脸色苍白。事情进行得太过顺利,这些村民分明是贼喊抓贼,想要抓人去当山神的祭品。
  见两位女性都不说话,村长一声令下将两人带走。
  “慢着。”解木晗站了出来,她的眼睛掩藏在过长的刘海下,谁也看不出此时这个姑娘在想什么。
  “链子是我拿的,不管她的事。”
  “我自己会走。”
  小姑娘倒是挺识趣的。
  村长欣赏地看着她,比起上了一定年纪的路梅英,祭品当然是越年轻越好。
  解木晗没让村民们碰到她,跟着村民们离开了,走前只回头看了林予星一眼。
  副本给出的任务果然不会如此简单,玩家能不能存活到喜事的进行都不一定。更何况他们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喜事到底是什么,村民们就陡然发难。
  解木晗为了她不被抓,自愿被带走了。路梅英身体一颤,几乎要倒下,有人及时扶住了她。
  入目是一只修长纤细的手,手型漂亮,骨节分明,犹如完美的艺术品。再往上是青年关切的眼神。
  他生得清秀,眉眼如画,乌黑柔软的长发拢在身后,身形均亭苗条。
  现在极有分寸地扶着她,既不至于令她摔倒,也不至于令她感到冒犯,令人相处起来自然舒服。
  路梅英完全是方寸大乱,全靠青年搀扶着她。她好似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般,说话颠三倒四。
  “不能去献祭,不能去献祭,她会没命的。”
  林予星听出了些意思,“你知道献祭是做什么?”
  路梅英猛地回过神,抬头看着他,半晌疲倦地出声,到底是老玩家,她将话圆得滴水不漏。
  “其实是因为我是乡下出身的,乡下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习俗,我甚至见过活埋。”
  “当祭品,我怕,我怕他们活不成了。”
  话一半真,一半假。
  路梅英的确是乡下出身的,所以才会羡慕林予星这样的读书人。不过献祭山神的实情,是昨天傍晚她和解木晗探索荒山村发现的。
  荒山村有活人当祭品的习俗,将活人钉在棺材内献祭给山神。棺材内的人大多会被活活闷死。
  路梅英不忍再想。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旅游了,不旅游了!”
  旁听着几人说话的瘦弱男子长久地沉默不语。忽然,他露出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竟是心理底线彻底溃败,被吓破了胆子,冲出村落。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田间小路的尽头。
  第174章 逃离荒山村
  瘦弱男子的心理防线崩溃得太突然,谁也没有来得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视野内。
  路梅英:“他现在出村的话……”
  碍于温柔貌美的青年老师在场,她没有将话说完。
  林予星轻声安慰道,“到了村口,他发现大巴车还没修好就会回来的。”
  实际上在场所有人都清楚,瘦弱男子恐怕是凶多吉少——无限游戏不会给玩家临阵脱逃的机会,消极游戏只有死路一条。
  咚。
  身后传来的动静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木门撞上墙壁,沈淮序站在唐措的房间门口,刚刚的闹剧不知道被他听到了多少。
  他神情痛苦,捂着头部,脚步仓皇后退,撞在了木门上。
  “阿序!?”
  青年向来柔和镇静的面容上生出担忧,快步上前扶住沈淮序。
  “糖,糖……”沈淮序脖颈处的青筋暴起,声音沙哑晦涩,含着无法忽视的痛苦,“我……”
  我想起来了一点。
  什么糖?
  这回轮到林予星愣住了。
  “你是说上次我喂你吃的糖吗?”
  沈淮序抬头,看了林予星一眼,乌墨般的发丝随意披散在身后,偶有几根拂过削尖的下巴。
  乌发散开后是一张浓墨重彩的脸,细而长的眉,乌黑的眸,仅一点水光便恍若含着春色般,遥遥动人。
  秀气的鼻尖,嫣红的唇,眉眼含情,只稍稍沾染半分情绪就鲜活动人极了。
  男人的喉结缓慢滚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疼痛很快卷席全身,他的话语戛然而止,随即呼吸粗重。
  一帧又一帧画面从眼前划过,如走马灯般。
  他头疼欲裂,板正硬朗的面容上满是汗珠,眉头蹙起,显得焦灼而不安。
  “我在,我在。”林予星与他十指相扣,企图防止他伤害自己,“我在,别害怕。”
  青年的声线温柔至极,生怕惊醒他似的,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看到这一幕,哪怕明知道沈淮序智力受损,路梅英仍是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在呢。”
  然而在林予星的安慰下,沈淮序的情绪没有丝毫好转,下一刻,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下,竟是冲出了屋子。
  “阿序!”林予星本想追上去,意识到屋内还有玩家,留下一个歉意的笑,跟在沈淮序身后出了门。
  许是沈淮序身体不舒服,步伐有几分踉跄,林予星勉强能跟上。
  他在后头看得心惊,害怕沈淮序一头栽在地上,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地停在一间屋子门口。
  铜锁咚咚作响。
  沈淮序哆嗦着将钥匙插入锁眼内,顺利开了门。林予星紧跟在他后头。屋子不大,外头的铜锁有点生锈了,院子内晾着几件男人的粗布上衣。
  主屋内传出哐当的响动,林予星当即放弃打量,刚进屋里就被人抵在门旁边的墙壁上。
  对方的动作并不凶狠,却十分精准地将人掣肘在无法动弹的范围。粗壮的小麦色胳膊与青年纤细白皙的手臂抵作一处,视觉冲击极大。
  青年的肩胛骨细伶伶的,与眼前的精壮糙汉截然不同,凸起的蝴蝶骨被迫抵在墙壁上。
  乌黑的发下是一张秀美的脸,柔弱到仿佛微微用力就会被摧折。纯澈而无辜,殊不知如此最能激起男人恶劣的破坏欲。
  想要将他弄坏,想要看这张漂亮秀气的面容露出不一样的神情……
  男人一动不动,盯着那截皓白手腕上熟悉的红色发圈。那截手腕纤细而漂亮,线条流畅,腕骨凸起,几乎能看清其下紫色的血管。
  熟悉到每一寸肌肤沈淮序都认识。
  他心头极度的不安散去,将头垂在人肩颈处,缓慢地蹭了蹭。
  林予星任由他蹭着,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沈淮序的身后。屋子里的陈设十分简陋,睡觉用的炕,炕边一个矮柜,一张木桌和几条板凳用作吃饭。
  他非常确定,刚刚沈淮序是在翻找什么,只是自己进来的时候被发觉所以停下了。
  沈淮序究竟在找什么呢?
  林予星收回目光,探究地注视着男人的后脑。刚进门时他的脸逆着光,面部轮廓不太清晰,却仍可窥见其深邃。
  相处足足两日,足够林予星描摹出他的面容。眉骨硬挺高耸,这种长相通常显得很凶,在他的脸上却被压制住。
  初见到他的人通常会觉得他为人冷淡却正气,绝对看不出沈淮序的头部受伤,智力倒退到几岁。
  青年的脖颈修长雪白,沈淮序微微侧过头,就能嗅到温热肌肤上的软香,若有似无勾人至极。
  他的唇畔不经意从上头拂过,青年动作顿住垂下头,似乎察觉到什么,沈淮序先一步慌乱地后退。
  他不熟练地转移话题,“我,我想起来了。”
  林予星并不知道他体温高得吓人,全身的血液都仿佛沸腾般,只单纯望着他,想要听下文,丝毫不知晓他方才的冒犯。
  他的乌眸水润剔透,有种未曾被世俗沾染的清澈。
  沈淮序迟钝地既庆幸于他未曾发现,又自觉卑劣,为那连自己都懵懵懂懂的心悸。
  “糖是之前的游客给我的。”
  村民们和游客说他的脑子有点问题,游客们大多是善良的人。其中有个小女孩很喜欢他,说他看起来很正义,能给人安全感,俏生生地把糖送给他。
  林予星听出了些意思。
  果不其然,沈淮序道,“他们都死了。”
  他的声音晦涩难言,“被村里人骗去献祭给山神,全部都死了。”
  那个小姑娘才八、九岁。
  当时沈淮序刚受伤回村里,村民们都不信任他,这些事情都是瞒着他做的。后面发现哪怕不瞒着,沈淮序也不会阻止。
  ——他是真的智力受损。
  根本不明白村民们行为的意义。
  他一身蛮力,又吃苦耐劳,给口饭就能养活,村里人便使唤他干些农活,脏活累活也找他干,多是把他当傻子看,心里对他是没有多少敬意的。
  虽然有个嫂子,可嫂子还没和哥哥成婚,哥哥就在大婚前夜暴毙,处境也很尴尬。
  林予星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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