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那戴着解放帽的小学徒赶紧就拖着大麻袋进门。
郑茂珍听到喊声已经出来了。
小学徒笑意盈盈的问：“是不是有个叫小沈娇的小女孩住在这里？”
“请问您是？”还端着碗的郑茂珍一边吃面，一边困惑。那一麻袋撒东西？
“我是县里裁缝店的。”小学徒高兴的打开麻袋示意说：“这是上次量体裁衣后，做出来的衣裳，请您验收一下，看看合不合适。”
郑茂珍立刻将嘴里的biangbiang面给吸进去，差点噎死自己，她顺手把碗放到院子的桌上，检查了一下麻袋。
全都是五岁小女娃的衣服！~随便拿出来一件，那布料都是崭新的纯棉布，各种花色都有，春秋夏的衣服也一应俱全了，从里衣到小裤衩到裙子外套裤子！~
把郑茂珍给看呆了。
正在院内吃饭的家人也放下碗奔过来，看到那些衣服的样式后，六妞忍不住问。
“谁的衣服？”
“小福包的。”大妞兴奋的回答。
六妞讶异不已：“这些全都是小福包的？”
裁缝店的小学徒点头如捣蒜：“对，这些全都是那个小男孩买给这位小沈娇的。”
旁边对这堆衣服看呆了的霍小龙，忽然反应上来：“男孩？？”
郑茂珍知道是谁送的，一准是小呆瓜口中的买零食的哥哥，但是：“这、这……这些衣服实在是太多了，您还是带回去吧，我们不需要这么多……”小呆瓜很快就会长大，穿不了这么多，再说，若是要给那男孩子还钱的话，恐怕她要破产了，这些衣服太多了花色也都太贵了，还不起了！
“郑大娘，这些都是预订的，已经付过钱了。客人买的布，我们只负责做。”戴着灰色解放帽的小学徒擦着汗，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因为是个大单子，所以剩下来的边角布料，我们还缝了几个小书包和小钱包，算是送的。”
“……”
郑茂珍傻眼了。
家里的人全都傻眼了。
还给“亲切”的做了新书包和新钱包？
大妞看到那几个书包兴奋的差点跳起来。果然是小福包啊！天生带着福气来的，走哪都有好事儿，奶的话真没错！
六妞就很不舒服了，她听二姐说过，小福包是她妈妈生的，不想养，送给三娘了而已。
同样是一个妈生的，为什么小福包这么受欢迎，她们几个为什么没有这种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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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不平衡
戴着灰色解放帽的小学徒又擦了擦汗，看了一眼日头，今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这一椿，只要干完了回去就能歇着了，“请郑大娘务必将全部东西都交到小沈娇手上。”
郑茂珍应着声说好。
那小学徒就敬了一个礼，笑着离开了，他回去还得去公社那边搭个顺风车呢！不知道回去后，能否让师傅买一辆飞鸽牌自行车呢？不然送货实在是太远了……不过师傅肯定会说，好几年才有这么一次大单子……小学徒默默地在心里算着账，一辆自行车得一百二十块钱呢，以后等娶媳妇儿时，希望能给媳妇买一辆飞鸽牌自行车做聘礼，话说凤凰牌也可以……
小学徒离开后，霍小龙也离开了。
郑茂珍将大包裹拖到堂屋内，看看地上有些脏，想了想，直接拖到了屋里。
其他大人娃们都跟着进到屋里，将郑茂珍围的严严实实，探着头，
三妞是大房的人，她知道妈向来有好的只给两个哥哥，她是个闺女，是妈口中的赔钱货，以后要嫁人的，所以有好的根本轮不到她，她也从来没穿过新衣裳，都是大妞穿旧的给她。谁让七妞太小了呢，二妞穿旧的就直接给她亲妹妹四妞五妞六妞了。
三妞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格外羡慕的呢喃着：“衣服，都好好看啊。”
“全都是给小福包的？”六妞稍微不甘心的问了一句。心想着，她跟小福包也只差一岁，身量接近，不知道能穿不？
郑茂珍一边说着一边将衣服全都收起来，让全都该干啥干啥去，既然是送给小福包的，那跟别的人没关系。
男娃们倒是没啥，女娃们全都心情各异的走出奶奶的屋，二妞挠着头：“到底什么人送的。这也太……”夸张了。
说道这里，老沈家生孩子倒是有趣，总喜欢扎堆儿，大妞二妞三妞还有个三宝都是同一年生的。全都九岁。
区别在于生日大小，大妞沈秀娟2月15号生的，二妞沈秀丽5月18号生的，三宝沈家平7月23号生的，三妞沈秀倩11月14号生的。
大妞是老二家的，二妞是老四家的，三宝是老三家的，三妞是老大家的。
因为二房很长时间都只有大妞一个闺女，所以大妞得到了很多的宠爱，就算给四婶和三婶家的弟弟妹妹洗尿布，大妞也从来没什么怨言。觉得自己是大姐，这是该做的。直到七妞出生，她非常开心，妈现在怀孕，她就更开心了！
四房的二妞，则是从出生不久，就眼看着妈一年生一个妹妹，所以也习惯了，在四房里，她便是大姐，可没有给妈撒娇的时间，三岁起就学着给妹妹们洗尿布和照顾妹妹了，也有姐姐风范。
三妞就不一样了，她是大房董丽霞生的，头顶上还有两个亲哥哥大宝二宝，老沈家头两个孙子，获取了爷奶和爹妈很多的宠爱。到她这里，又不是第一个孙女……放在她身上的关注和关爱都不多。
让三妞一直心中都不是很平衡。
第132章 长的不行就好好念书
四妞五妞是四房的人，上有二妞，下有六妞，所以她俩基本上话比较少比较乖，也知道忍让。六妞就不同了，她心底真心觉得，一个妈生的，年纪就差一岁，凭啥小福包运气那么好！好处都是她的！
“我也想要新衣服！”六妞扁着嘴，十分没心眼的就大声道。
四妞五妞看她一眼，心想，真敢说啊。虽然她们也想要……
周根喜看了一眼她，“那你去问奶要啊。”
六妞一听这话，就摇了摇头，她不敢。家里都知道奶只喜欢小福包，“妈，为什么奶偏偏独宠小福包啊，这不公平！我也是奶的亲孙女，奶应该也宠宠我。”
这话一出，大家全都：“……”这是大家全部的心声啊。只不过都知道，奶的心长的太偏了。
周根喜将六妞拉过来继续吃饭，“有妈宠着你，还不够吗？”
六妞一边吃着只洒了盐的面条，一边小声说：“妈就算爱我，也什么都不能给我，有什么用。”
周根喜：“……”
堂屋内正气氛诡异时，老沈头吃完了面条，起身往灶房去放碗筷时，停顿一下，说道：“咱家一直都很穷，你问问公社里谁不穷，你要是不满的话，你可以长大后挣大钱给自己买！”
六妞觉得被爷训斥了，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
等老沈头去灶房后，六妞丢下饭碗，打算给妈撒撒娇。
郑茂珍从里屋走出来，坐在院子里，继续端着饭碗，边吃，边扫了一圈神色各异的众人，“又在嫉妒小福包了？”
众：“……”
确实是嫉妒了，但奶你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让人感觉脸上如火烧啊。
郑茂珍看一眼连饭也不吃了的六妞，“看来是都忘了往年吃不饱的时候了，也忘了村里还有人饿死的事情了。既然不饿也不想吃的话，下午就不用给你做饭了。”
六妞立刻抓起碗筷拼命的往嘴里塞起面条了。
她知道奶不是开玩笑的，要是不吃，下午真的没饭给她……
郑茂珍扒拉完了碗里剩下的面条后，放下碗，抹了抹嘴，“那些衣服是别人看小福包长的可爱讨喜，又总穿着旧衣服，所以买来送给她的。”
六妞将脑袋埋在碗里，都没敢抬起来，她知道奶在说她……
郑茂珍也没有具体看谁，目光望着院内的柿子树：“大姑沈燕丽长的也不错，只有小学毕业，却嫁给隔壁大队的记工员了。你们这些女娃，目前来看，长相特别突出的只有小福包！”
众女娃：“……”她们怎么就躺枪了呢。她们没嫉妒小福包啊！只有一点点羡慕罢了。
郑茂珍收回视线，逡巡了一圈每个女娃娃的样貌：“如果长相一般，那么你首要做的，就是跟你二姑沈燕妮一样，好好学习，至少先初中毕业，有点文化，这样子以后跟人家读书人交流，说媒时还能有点底气，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以后就能嫁到县里去了。”
众人垂着眸，几房媳妇儿也都思考着妈的话，觉得说的很有道理。家里的女娃们可没有一个能有她们大姑沈燕丽好看嘀，就更别说小福包了。
第133章 人心本来就是偏的
“在这个屋里，我奏是偏心。”郑茂珍突然扔下这么一句，把众娃们给吓了一跳。
心想，奶，您把自己偏心说的这么直接吗？说话不能婉转一点吗？也不考虑下他们的幼小心灵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郑茂珍摸着大妞的头，眼神却看着其他人，说：“多念点书，你就会知道，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心脏在胸腔左边，对不对？咋不在中间呢？”
众女娃：“……”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好像真是？！
娃们都若有所思的颔首。
“所以不要一个个没事就说瓜批话，我今儿就明摆着把话撂这儿了。”郑茂珍觉得有必要好好的教育一下这群孙女儿，“长的不行，还没文化，以后永远别想走出这座大山，这个公社！等长大后还是会嫁给一个跟你一样没文化没脑子的男人，再生个同样猪脑子的娃！”
张凤英和周根喜都不敢吭声。
董丽霞马上分出去了，听到婆婆说的这么直接，不由得小声的反驳道。
“妈，你说的太过了，马上公社建厂了，如果运气好的话……进厂了就是工人了。就直接是吃商品粮的了……”就不是农民了。
郑茂珍白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问：“你觉得人家工厂会要一个小学毕业，连初中都没考上的人？！”
董丽霞：“……”好像也对。
郑茂珍又说：“整个榆庆县多少人？一个厂子需要几个工人？招工人时，人家会要一堆连自己名字都写不清，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人吗？那设备上可都是有字的！老大媳妇儿！”
这话可把董丽霞说的一阵面红耳赤。
其他人垂着头也开始思考起来，按照妈说的这个竞争力，整个县城这么大，恐怕到时候至少得是初中毕业，才有资格进入第一轮挑选你的资格，否则……连报名资格都没有！
之前还觉得是好事，挺悠闲的几个男人，忽然有了危机感，看来这以后就算建了厂，娃们不好好念书认字的话，也是没资格进这厂子的。
郑茂珍顿了顿，说：“我都打听过了，一般各地建厂，首先是从部队上转业回来的兵，其次才是本地招工，所以都自己掂量一下，你以为想吃商品粮那么容易？你以为县城在咱们公社建厂了，你们这些玩泥巴的就都成了商品粮了？真是长得不美，想的到美！”
说完后，郑茂珍就端着碗去收拾灶房了。
留下了一地陷入沉思的家人。
男人们都开始考虑，之前想的是不是太简单了……确实，妈说的很对。进厂子要是那么容易，大家都进了。
吃商品粮真那么容易才怪呢。
郑茂珍不知道今天这番话，对家里的娃们，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儿，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包括一直在学校混日子，打算小学毕业就跑出来帮家里干活的大宝二宝。
女娃们都默默地想着，奶说的对啊，玩泥巴的就是玩泥巴的，想出人头地，就只有暂时好好念书这条路。
郑茂珍听到喊声已经出来了。
小学徒笑意盈盈的问：“是不是有个叫小沈娇的小女孩住在这里？”
“请问您是？”还端着碗的郑茂珍一边吃面，一边困惑。那一麻袋撒东西？
“我是县里裁缝店的。”小学徒高兴的打开麻袋示意说：“这是上次量体裁衣后，做出来的衣裳，请您验收一下，看看合不合适。”
郑茂珍立刻将嘴里的biangbiang面给吸进去，差点噎死自己，她顺手把碗放到院子的桌上，检查了一下麻袋。
全都是五岁小女娃的衣服！~随便拿出来一件，那布料都是崭新的纯棉布，各种花色都有，春秋夏的衣服也一应俱全了，从里衣到小裤衩到裙子外套裤子！~
把郑茂珍给看呆了。
正在院内吃饭的家人也放下碗奔过来，看到那些衣服的样式后，六妞忍不住问。
“谁的衣服？”
“小福包的。”大妞兴奋的回答。
六妞讶异不已：“这些全都是小福包的？”
裁缝店的小学徒点头如捣蒜：“对，这些全都是那个小男孩买给这位小沈娇的。”
旁边对这堆衣服看呆了的霍小龙，忽然反应上来：“男孩？？”
郑茂珍知道是谁送的，一准是小呆瓜口中的买零食的哥哥，但是：“这、这……这些衣服实在是太多了，您还是带回去吧，我们不需要这么多……”小呆瓜很快就会长大，穿不了这么多，再说，若是要给那男孩子还钱的话，恐怕她要破产了，这些衣服太多了花色也都太贵了，还不起了！
“郑大娘，这些都是预订的，已经付过钱了。客人买的布，我们只负责做。”戴着灰色解放帽的小学徒擦着汗，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因为是个大单子，所以剩下来的边角布料，我们还缝了几个小书包和小钱包，算是送的。”
“……”
郑茂珍傻眼了。
家里的人全都傻眼了。
还给“亲切”的做了新书包和新钱包？
大妞看到那几个书包兴奋的差点跳起来。果然是小福包啊！天生带着福气来的，走哪都有好事儿，奶的话真没错！
六妞就很不舒服了，她听二姐说过，小福包是她妈妈生的，不想养，送给三娘了而已。
同样是一个妈生的，为什么小福包这么受欢迎，她们几个为什么没有这种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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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灰色解放帽的小学徒又擦了擦汗，看了一眼日头，今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这一椿，只要干完了回去就能歇着了，“请郑大娘务必将全部东西都交到小沈娇手上。”
郑茂珍应着声说好。
那小学徒就敬了一个礼，笑着离开了，他回去还得去公社那边搭个顺风车呢！不知道回去后，能否让师傅买一辆飞鸽牌自行车呢？不然送货实在是太远了……不过师傅肯定会说，好几年才有这么一次大单子……小学徒默默地在心里算着账，一辆自行车得一百二十块钱呢，以后等娶媳妇儿时，希望能给媳妇买一辆飞鸽牌自行车做聘礼，话说凤凰牌也可以……
小学徒离开后，霍小龙也离开了。
郑茂珍将大包裹拖到堂屋内，看看地上有些脏，想了想，直接拖到了屋里。
其他大人娃们都跟着进到屋里，将郑茂珍围的严严实实，探着头，
三妞是大房的人，她知道妈向来有好的只给两个哥哥，她是个闺女，是妈口中的赔钱货，以后要嫁人的，所以有好的根本轮不到她，她也从来没穿过新衣裳，都是大妞穿旧的给她。谁让七妞太小了呢，二妞穿旧的就直接给她亲妹妹四妞五妞六妞了。
三妞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格外羡慕的呢喃着：“衣服，都好好看啊。”
“全都是给小福包的？”六妞稍微不甘心的问了一句。心想着，她跟小福包也只差一岁，身量接近，不知道能穿不？
郑茂珍一边说着一边将衣服全都收起来，让全都该干啥干啥去，既然是送给小福包的，那跟别的人没关系。
男娃们倒是没啥，女娃们全都心情各异的走出奶奶的屋，二妞挠着头：“到底什么人送的。这也太……”夸张了。
说道这里，老沈家生孩子倒是有趣，总喜欢扎堆儿，大妞二妞三妞还有个三宝都是同一年生的。全都九岁。
区别在于生日大小，大妞沈秀娟2月15号生的，二妞沈秀丽5月18号生的，三宝沈家平7月23号生的，三妞沈秀倩11月14号生的。
大妞是老二家的，二妞是老四家的，三宝是老三家的，三妞是老大家的。
因为二房很长时间都只有大妞一个闺女，所以大妞得到了很多的宠爱，就算给四婶和三婶家的弟弟妹妹洗尿布，大妞也从来没什么怨言。觉得自己是大姐，这是该做的。直到七妞出生，她非常开心，妈现在怀孕，她就更开心了！
四房的二妞，则是从出生不久，就眼看着妈一年生一个妹妹，所以也习惯了，在四房里，她便是大姐，可没有给妈撒娇的时间，三岁起就学着给妹妹们洗尿布和照顾妹妹了，也有姐姐风范。
三妞就不一样了，她是大房董丽霞生的，头顶上还有两个亲哥哥大宝二宝，老沈家头两个孙子，获取了爷奶和爹妈很多的宠爱。到她这里，又不是第一个孙女……放在她身上的关注和关爱都不多。
让三妞一直心中都不是很平衡。
第132章 长的不行就好好念书
四妞五妞是四房的人，上有二妞，下有六妞，所以她俩基本上话比较少比较乖，也知道忍让。六妞就不同了，她心底真心觉得，一个妈生的，年纪就差一岁，凭啥小福包运气那么好！好处都是她的！
“我也想要新衣服！”六妞扁着嘴，十分没心眼的就大声道。
四妞五妞看她一眼，心想，真敢说啊。虽然她们也想要……
周根喜看了一眼她，“那你去问奶要啊。”
六妞一听这话，就摇了摇头，她不敢。家里都知道奶只喜欢小福包，“妈，为什么奶偏偏独宠小福包啊，这不公平！我也是奶的亲孙女，奶应该也宠宠我。”
这话一出，大家全都：“……”这是大家全部的心声啊。只不过都知道，奶的心长的太偏了。
周根喜将六妞拉过来继续吃饭，“有妈宠着你，还不够吗？”
六妞一边吃着只洒了盐的面条，一边小声说：“妈就算爱我，也什么都不能给我，有什么用。”
周根喜：“……”
堂屋内正气氛诡异时，老沈头吃完了面条，起身往灶房去放碗筷时，停顿一下，说道：“咱家一直都很穷，你问问公社里谁不穷，你要是不满的话，你可以长大后挣大钱给自己买！”
六妞觉得被爷训斥了，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
等老沈头去灶房后，六妞丢下饭碗，打算给妈撒撒娇。
郑茂珍从里屋走出来，坐在院子里，继续端着饭碗，边吃，边扫了一圈神色各异的众人，“又在嫉妒小福包了？”
众：“……”
确实是嫉妒了，但奶你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让人感觉脸上如火烧啊。
郑茂珍看一眼连饭也不吃了的六妞，“看来是都忘了往年吃不饱的时候了，也忘了村里还有人饿死的事情了。既然不饿也不想吃的话，下午就不用给你做饭了。”
六妞立刻抓起碗筷拼命的往嘴里塞起面条了。
她知道奶不是开玩笑的，要是不吃，下午真的没饭给她……
郑茂珍扒拉完了碗里剩下的面条后，放下碗，抹了抹嘴，“那些衣服是别人看小福包长的可爱讨喜，又总穿着旧衣服，所以买来送给她的。”
六妞将脑袋埋在碗里，都没敢抬起来，她知道奶在说她……
郑茂珍也没有具体看谁，目光望着院内的柿子树：“大姑沈燕丽长的也不错，只有小学毕业，却嫁给隔壁大队的记工员了。你们这些女娃，目前来看，长相特别突出的只有小福包！”
众女娃：“……”她们怎么就躺枪了呢。她们没嫉妒小福包啊！只有一点点羡慕罢了。
郑茂珍收回视线，逡巡了一圈每个女娃娃的样貌：“如果长相一般，那么你首要做的，就是跟你二姑沈燕妮一样，好好学习，至少先初中毕业，有点文化，这样子以后跟人家读书人交流，说媒时还能有点底气，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以后就能嫁到县里去了。”
众人垂着眸，几房媳妇儿也都思考着妈的话，觉得说的很有道理。家里的女娃们可没有一个能有她们大姑沈燕丽好看嘀，就更别说小福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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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屋里，我奏是偏心。”郑茂珍突然扔下这么一句，把众娃们给吓了一跳。
心想，奶，您把自己偏心说的这么直接吗？说话不能婉转一点吗？也不考虑下他们的幼小心灵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郑茂珍摸着大妞的头，眼神却看着其他人，说：“多念点书，你就会知道，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心脏在胸腔左边，对不对？咋不在中间呢？”
众女娃：“……”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好像真是？！
娃们都若有所思的颔首。
“所以不要一个个没事就说瓜批话，我今儿就明摆着把话撂这儿了。”郑茂珍觉得有必要好好的教育一下这群孙女儿，“长的不行，还没文化，以后永远别想走出这座大山，这个公社！等长大后还是会嫁给一个跟你一样没文化没脑子的男人，再生个同样猪脑子的娃！”
张凤英和周根喜都不敢吭声。
董丽霞马上分出去了，听到婆婆说的这么直接，不由得小声的反驳道。
“妈，你说的太过了，马上公社建厂了，如果运气好的话……进厂了就是工人了。就直接是吃商品粮的了……”就不是农民了。
郑茂珍白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问：“你觉得人家工厂会要一个小学毕业，连初中都没考上的人？！”
董丽霞：“……”好像也对。
郑茂珍又说：“整个榆庆县多少人？一个厂子需要几个工人？招工人时，人家会要一堆连自己名字都写不清，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人吗？那设备上可都是有字的！老大媳妇儿！”
这话可把董丽霞说的一阵面红耳赤。
其他人垂着头也开始思考起来，按照妈说的这个竞争力，整个县城这么大，恐怕到时候至少得是初中毕业，才有资格进入第一轮挑选你的资格，否则……连报名资格都没有！
之前还觉得是好事，挺悠闲的几个男人，忽然有了危机感，看来这以后就算建了厂，娃们不好好念书认字的话，也是没资格进这厂子的。
郑茂珍顿了顿，说：“我都打听过了，一般各地建厂，首先是从部队上转业回来的兵，其次才是本地招工，所以都自己掂量一下，你以为想吃商品粮那么容易？你以为县城在咱们公社建厂了，你们这些玩泥巴的就都成了商品粮了？真是长得不美，想的到美！”
说完后，郑茂珍就端着碗去收拾灶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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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们都开始考虑，之前想的是不是太简单了……确实，妈说的很对。进厂子要是那么容易，大家都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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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茂珍不知道今天这番话，对家里的娃们，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儿，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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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娃们都默默地想着，奶说的对啊，玩泥巴的就是玩泥巴的，想出人头地，就只有暂时好好念书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