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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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理也紧跟了上来。
  现场渐渐变得混乱和光怪陆离。
  贺闻帆被挤到一边。
  他有些恍惚。
  从沈令摔下来那会儿,他就有点慌了神,浑身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紧绷着。
  可现在渐渐冷静下来,他才意识到沈令对自己是抗拒的。
  不论沈令突然的难受是出于什么原因,至少对方将不希望他留在这里的态度表达得很明确。
  算起来他和沈令认识不到一个月,他确实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对沈令的身体状况过于深究,甚至产生过分的关心。
  这不是他应该有的反应。
  像闯出一片迷障,贺闻帆后知后觉清醒过来,心却有些发冷。
  窗外天色已然深黑,室内的光源似乎更加强烈。
  他垂下眼帘,不再看沈令苍白的面孔,拿上外套转身离去。
  第12章
  贺闻帆走后,沈令立刻吃了药。
  他把秦臻也赶走了,自己蜷缩在沙发里等待药效产生作用。
  和以往一样,沈令的心脏没有那么脆弱不堪,依旧自己慢慢缓过来了,只是时间比上一次更久。
  沈令疲倦地闭了闭眼。
  下班时,他没有拒绝秦臻送他回家的请求。
  当晚他莫名其妙发起烧。
  沈令觉得口渴醒过来时体温还不算高,但他知道退烧药对自己来说没什么作用,而高烧对心脏负担太大。
  他必须赶在温度彻底飙升前去打针挂水。
  沈令浑浑噩噩间感到绝望,沉寂两秒,到底还是怕死惜命。
  他慢吞吞爬出帐篷,穿好衣服拖着沉重的步伐去了医院。
  他不想惊动父母,没去自己常待的那家私立医院,选了最近的公立三甲。
  夜里急诊依旧忙忙慌慌,像沈令这样发烧感冒的不少,沈令给医生报过病史后,很快分配到了床位。
  他迷迷糊糊被推去拉了张心电图,做了个心脏彩超,然后吊着水在监护仪滴滴答答的声响里又睡了过去。
  幸好他这颗花过大价钱的心脏还算识趣,没继续惹麻烦,第二天醒过来时,烧退了不少,心监仪也被撤走了,只是还有点胸闷和发烧后的头晕恶心。
  护士来给他换吊瓶,看沈令手背有点肿,说:“你这血管太细了,我再给你把点滴速度调慢些哈,不急着出院吧?”
  非要说的话,沈令其实有点急,他今天还有课,专业课。
  “那这样多久能输完呀?”沈令问。
  “你还剩两瓶呢,最快下午,慢的话晚饭那会儿吧。”护士说:“你血管细成这样调快手受不了的,学习工作什么的都请个假吧。”
  专业课是上午第二节,沈令看了眼时间,要想赶上,他现在就得拔掉针头打车过去。
  显然不现实。
  他栽回枕头上:“我知道了,谢谢您。”
  护士走后,沈令拿出手机先点了份素面,退烧液刺激肠胃,弄得他胃里一阵阵反酸,得吃点热乎的暖暖。
  然后他开始犹豫要怎么给导师发短信。
  整个聊天界面全是他的无数次请假的遗骸,沈令看着都不好意思再开口,但开不了口也不得不开。
  他编辑好短信,认真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紧张兮兮地点击发送。
  导师回得很快:[沈令同学,本学期你已经是第五次请假了,你知道老师的课,旷课三次取消考试资格,请假五次扣除平时分吧?]
  沈令当然知道,平时成绩40%,考试成绩60%,如果被扣光平时分的话,意味着沈令期末至少得考100分才能及格。
  可总分也才一百啊。
  沈令欲哭无泪,他可怜兮兮地问:[老师,期末有附加题么……]
  如果总分120,他或许有可能靠到一百。
  导师大概都无语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一个笑哭的表情。
  沈令连忙把吊瓶拍张照发过去,适当地卖了下惨:[对不起老师,我是真的在输液……]
  [好吧好吧,不难为你了,这样你平时分我还是先扣了,但期末只要你考到80分,我就给你算及格,不用开学再补考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
  满分不行,八十分沈令努力一把还是能够做到的。
  [嗯嗯!谢谢老师~]
  [快休息吧,年轻人一定要注意身体增强体质。]
  [好的,我记住了,老师您忙吧~]
  请假完成,沈令松了口气,退出聊天框时不经意瞥到贺闻帆的头像。
  昨天在茶室的时候他太慌了,赶贺闻帆走的时候态度好像也挺过分的。
  当时他体力透支没工夫想,一晚上过去头脑清醒过来,沈令才后知后觉感到不妥。
  贺闻帆原本也是在关心他,他实在不该那么强硬地赶人家走。
  沈令脸皱巴起来,越想越有种做了坏事的心虚。
  他揪着被角,忧心忡忡地给贺闻帆发了条消息:
  [对不起贺先生,昨天我态度不好冒犯到您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其实沈令从小那么多次进医院,做完手术后再难堪的时候都有,他也早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
  但面对贺闻帆他就是有种古怪的别扭。
  不想要总以病病歪歪的模样示人,他也希望自己可以是健康、开朗、鲜活的。
  贺闻帆没有回复,沈令开始忐忑。
  但谁都知道贺先生很忙,他没好意思再多发消息打扰。
  很快外卖到了。
  为了不吃坨掉的面,沈令就近点的医院门口的一家小餐馆,送餐速度确实很快,一点没坨,热腾腾冒着气。
  但味道属实一言难尽。
  沈令刚吃一口脸就皱成一团。
  不知道是不是他生病了嘴里没味,这碗面简直可以用毫无味道来形容。
  但要真是一点味儿都没有,沈令口味淡,勉强也能接受,可它偏偏胡椒味重得过分,老板像把胡椒粉当盐在放。
  沈令咬了咬牙,又坚持吃了一口,确定自己无法忍受,毅然放弃。
  他宁愿靠喝热水暖胃。
  捱到傍晚,沈令输完了最后一瓶吊瓶。
  他两只手背都输肿了,慢吞吞给自己办出院,又开了一堆药。
  排队取药的时候突然接到贺闻帆的电话。
  那人一整天都没回他的消息,这会儿却冷不丁打来一个电话。
  沈令盯着跳跃的来电显示,两秒后才接起来:“喂?”
  贺闻帆忙了一整天,下午飞去首都出差,这会儿刚到酒店:“抱歉,现在才看到消息,我没有介意,你不用道歉。”
  他说话礼貌又客气,和平常毫无两样,沈令却莫名有些喉咙发干,他舔了舔嘴唇,“谢谢您的理解……我还有一件事……”
  “你说。”
  “就是我应该会请几天假,最近不去茶舍了,”他顿了顿,听对面没有回应,继续道:“我刚才也问了下,李老师短期内也不会过来,您想喝茶的话可以见见其他茶师,或者去别的茶舍也都没关系的。”
  贺闻帆那边沉默着,沈令听着沙沙的电流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自己的话。
  半晌,贺闻帆开口:“好,我知道了,你——”
  “——请093号沈令到六号窗口取药,请093号沈令到六号窗……”
  大厅广播突然响起来。
  “你在医院?”贺闻帆问。
  沈令连忙收拾单据,把手机夹杂肩膀上:“对,额……贺先生麻烦您稍等下,我先取个药。”
  他边说边挂断电话,另一只手把单据递给医生。
  贺闻帆坐在长桌前,手机端端正正摆在桌面上,屏幕里通话结束的字样异常显眼。
  他食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又拧开瓶盖猛灌了几口冰水。
  十几分钟后,沈令的电话才回拨过来。
  他打车花了些功夫,坐在车里有点气喘:“耽误您时间了贺先生,您说。”
  “没什么,生病很严重?”
  沈令以为他说请假的事,他倒不是真的病得去不了茶舍,只是马上期末,他没精力兼顾学习和工作,暂时准备把茶舍的事放一放。
  他挠挠鼻尖:“还好,但可能需要歇一段时间。”
  “……我知道了,注意休息。”
  “谢谢。”
  沈令肚子咕噜叫了一声,饥饿感再次袭来:“那个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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