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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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在春妮儿面前,还是很顾忌,怕表现得太明显,刺激到她的神经。
  但春妮儿现在从一个极端渐渐走向另一个极端,以前压抑地多狠,现在就反弹地多疯,动不动就刺激着全家人的神经,让全家人一起吃她的苦。
  “冬妮儿,昨天课上教的字,你练咋样儿了?会写了吗?”
  冬妮儿肩膀一颤,小声回答:“我、我会了。”
  春妮儿放下一碗水,指着桌子,“我考考你。”
  冬妮儿抬起手,食指蘸了点儿水,颤抖地一笔一划默写。
  孙大娘没有声息地站起来,脚尖悄悄向外,想趁着她们不注意,躲开。
  “妈。”
  孙大娘干笑,“我想起鸡还没喂……”
  “我进来前喂过了。”
  孙大娘:“我去看看你爹干啥活呢,我帮他……”
  “我叫我爹一会儿进来一起默写。”
  孙大娘:“……”
  这闺女养得,造孽呦~咋变这样儿了?
  春妮儿考了六个字,冬妮儿默写错了两个,到第六个,手抖啊抖,始终落不下。
  她忘了咋写了。
  春妮儿绷着脸,十分严厉,“你怀孕不用上工,每天就两节课,你想啥呢?这么几个字都背不住吗?”
  冬妮儿哆嗦着解释:“我记了,记不住……”
  “你肯定没仔细记。”
  春妮儿了解她,冬妮儿的性格,王老四学习,她指定崇拜,轮到她自己学习,就会认为没用,然后消极抵抗,滚刀肉一样。
  “这么好的机会,不要钱就能读书,你还不珍惜,怀个孕你高兴啥?脑子里只有生生生,老母猪才只需要一个劲儿地下崽儿。”
  冬妮儿红了眼,“姐,你咋能这么说我?”
  孙大娘出声劝止:“春妮儿,你妹妹……”
  春妮儿惩罚:“拿树枝儿去院子里写一百遍。”
  孙大娘瞬间止住话,心提起来。
  下一秒,春妮儿转向她,“妈,该你了。”
  孙大娘紧绷起来,伸出一根粗糙的食指,准备接受考验。
  冬妮儿还坐在旁边儿无声抵抗。
  春妮儿问她:“咋还不去?”
  冬妮儿抱着肚子,不动。
  “要么你就别回娘家,要么你就麻溜儿地罚写。”
  “凭啥啊?”冬妮儿哽咽,“你不能因为你没生孩子,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吧?”
  “冬妮儿!”
  孙大娘紧张地瞄大女儿。
  春妮儿表情木然地吐毒液:“除了生孩子,你啥用都没有,你们就是生下儿子,你公婆他们觉得你们没出息,照样儿不会看重你的儿子。”
  冬妮儿不信。
  爱信不信。
  春妮儿眼珠子直直地盯向母亲,“第一个字……”
  孙大娘嘴里发苦,笨拙地蘸水默写起来。
  冬妮儿梗了半晌,她不可能不回娘家,灰溜溜地扶着桌子起来,走到院子里,委委屈屈地罚写。
  孙大爷躲在房西头,看见她的动作,一脸愁苦。
  下一个,该轮到他了。
  他们也反对过,可只要态度一强硬,春妮儿肯定要发疯。
  她好不容易精气神儿找回来,他们真不敢跟她对着干,也没她狠心。
  于是,他们无法治愈的晚年生活,从受到女儿的折磨开始……
  这是老王家和老孙家的事儿,这条道最东边儿,许副队长家也有事情悄悄发生着。
  许诚接任副队长的事儿,几乎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许副队长这两天虽然稍微有些惆怅,但更多的是高兴。
  人年纪大,情绪一高涨,再嘬两口酒,就忍不住唠叨。
  他不住地传授经验,叮嘱儿子——
  “不要太浮躁,踏踏实实地干。”
  “大队长和赵柯的话,你多听着点儿,你不要觉得赵柯年纪小就放不下面子,她有本事,你跟她多听多学,有好处。”
  “有啥事儿都跟我商量……”
  许诚以前还能装得住,最近要竞选副大队长,膨胀了,越来越不耐烦亲爹的说教,“爹,我都多大了,我知道该咋干。”
  “你别不耐烦……”
  “我不是不耐烦。”许诚嗤之以鼻,“要不是大队长在背后撑腰,她赵柯一个姑娘成天耍耍嘴皮子,能在大队立足吗?别看她说得好听,你看着吧,就是拿大队当跳板呢,早晚得借着名气嫁到城里去。”
  “啥嫁不嫁的,这些话,你少出去乱说。”
  “女人就该在家当个贤妻良母,伺候好男人,在外面出风头,不检点。”
  “啪!”
  许副队长一拍桌子,喝斥:“你还没完了!嘴巴干净点儿!”
  丁巧巧和两个孩子吓得噤若寒蝉,饭都不敢吃了。
  许诚妈也说他:“赵柯为咱大队做那么些事儿,你这话说出去,多寒人心,也得罪村里人儿啊。”
  许诚怕他爹一生气,又要再“磨”他两年,立马收敛道:“爹,我就是一时嘴快,到外头注意着呢,肯定不会给你丢脸。”
  许副队长一口闷掉杯里剩的一口酒,起身不快地扔下一句“下不为例”,进屋了。
  许诚好似理亏地垂下头,眼里全是不满。
  他没什么胃口了,随便吃了点,撂下筷子,抬腿儿出去。
  许诚妈埋怨:“一天天的不着家,他爹都没他忙……”
  丁巧巧端碗的手指忽地泛白。
  第126章
  选举当天。
  赵柯自然醒。
  母女俩稍微收拾了一下, 就出门。
  赵柯回村后参加的第二次选举,余秀兰对她的形象已经没什么要求,利索就行。
  傅杭早就在他院里等着赵柯,她们一出门儿, 傅杭家的仨人便跟她们同行。
  今天赵新山给大队放了半天假, 土窑都没开火, 晒场上已经聚满人, 整个场地闹闹哄哄的。
  跟一年前相比,社员们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巨变。
  去年, 全村儿人身上都带着些随波逐流地麻木, 他们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今年, 大伙儿说话的声调和语气都要高一些, 而这种高,和乡下人习惯的粗俗的大嗓门儿不一样,是情绪的高涨,心态的上扬, 气场的转变。
  被动的、为吃上饭的勤劳和主动的、充满希望的勤劳, 差别充分体现。
  赵村儿大队跟赵柯年龄相仿的男女青年们,大多都结婚了,还有不少怀上了孩子。
  他们较之去年也稳重了些许,赵柯到的时候,他们上蹿下跳的幅度比去年稍稍收敛了一点,至于起哄的声音……更胜从前。
  “赵主任来了!欢迎!”
  “呱唧呱唧!”
  “喔哦哦哦——”
  起哄最凶的, 还是那两个人——潘斌和赵永军。
  他们媳妇儿就坐在边儿上, 赵柯现在不好直接上手收拾, 便对他们媳妇儿玩笑道:“快点儿家法伺候, 看他们嘚瑟的。”
  一群年轻媳妇儿“奉旨”家法伺候自个儿男人。
  脾气好点儿的, 轻轻推一下,或者嗔怪几句,就罢了。
  潘斌媳妇儿翟雪娇泼辣,直接揪耳朵,俏生生地骂他:“潘斌!你再油嘴滑舌!”
  赵村儿的青年,个个都想娶温柔的媳妇儿,潘斌也是,就想要温柔漂亮的媳妇儿。
  翟雪娇是真漂亮啊,在十里八乡的乡下姑娘里,简直可以说是眉眼如画。
  潘斌和她处对象的时候,娇小的姑娘冲他羞答答的一笑,潘斌晚上做梦都能笑醒,迫切想要娶媳妇儿回家。
  那段时间儿,他嘚瑟的全村男青年都想打他一顿,没想到结婚没超过一个月,翟雪娇那小辣椒的性格就暴露了。
  她管潘斌管得厉害,偏偏潘斌一看她那漂亮的脸蛋儿,就浑身贱皮子,媳妇儿掐他骂他两句,还浑身舒爽。
  众人看见潘斌被揪着耳朵还一脸恶心吧啦的荡漾,起哄对象便从赵柯变成潘斌等新婚没几个月的年轻夫妻。
  这是赵村儿男青年们和外来媳妇儿的状态,赵村儿女青年们和女婿们又是另一种状态。
  劁猪的手艺还没机会展露,脾气秉性早就已经暴露彻底,很容易看出在家庭关系中哪一方站在一个比较有话语权的地位。
  周围年长的社员们全都善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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