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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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谁都不知道,江怀砚曾死过一次。
  前世他家遭天家陷害,株连三族,亲族死绝。
  是沈关越主动放弃侯位,换他一命。
  天家竟还大发慈悲,赐他收敛家人尸骨。
  他于刑场之上送别三族四百八十一口人,无一活口。
  回去之后,他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重活一世,江怀砚只想弑君。
  可他却没想到,那个被他抛弃的少年,有一日竟饮兵练马,剑指长安,杀回来了!
  阅读指南:
  1,纨绔春风得意少年将军攻x智谋惊艳绝才病美人受
  2,攻白切黑,白的时候少年将军,黑的时候疯批可怕。
  3,中期攻对受,会有强取豪夺。
  4,不生子不生子,但标签需要半个月才能改,先挂着。
  第2章
  萧怀舟觉得自己绝对是疯了。
  否则怎么可能会在死前看见谢春山的剑光。
  谢春山练得一手好剑。
  但他只是在打听谢春山过去的时候听旁人说起过。
  他们说谢春山一剑霜寒十四州,可斩四季变幻,是归云仙府不可多得的天才剑道。
  他却从未见过谢春山提剑的样子。
  他将谢春山带回来的时候,谢春山一双握剑的手筋骨尽碎,别说握剑了,便是抬起手腕,都是痴人说梦。
  后来,他耗尽天材地宝将养着那双手,将他指骨一寸一寸接上……
  再后来,大雍亡了。
  他到死——也未能得见谢春山为他提一次剑。
  所以他真的疯了,临死前还幻想谢春山会为他下山来。
  真蠢。
  萧怀舟眯了眯眼睛,试图丢掉这令人不舒服的情绪。
  总觉得是城内的火光太盛,照得他适应了好久才能勉强睁开眼睛。
  搭在弓弦上的指尖颤了颤,原本已经可以驾轻就熟的弓弦,此刻却好像缀上了千金力道,几乎要勒进骨肉里去。
  这好像,不是他的弓……手感不对!
  萧怀舟骤然睁开眼。
  眼前是空旷无际的校场,微微泛黄的草坪上立着一桩桩画着红点的草把子。
  不是已经烈火焚城的大雍皇宫。
  这是哪?他有些晃神。
  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手指松下劲,一直勾着手指的弓弦脱手,羽箭应声而落。
  白羽箭只飞了二十尺不到就落了地,斜斜插进草地里。
  插的并不深。
  有人自他背后开口,声音狡黠不羁:“老四昨晚一定又去花楼了,瞧这手软的跟没骨头似的。”
  紧跟着就传来几声低低的嘲笑,像风略过耳际。
  萧怀舟睁开眼向四周看,周围站着许多面目不同的人,但大多是一种表情。
  无非是或害怕,或假意逢迎,再配上二两虚伪。
  一如既往的难看。
  他正站在校场上,刚才开口调侃他去花楼的男子爆发了爽朗的笑声,一众官员都跟在后面附和着笑。
  那是他的二哥,父皇的第二个儿子,萧长翊。
  萧长翊不是太子,却胜似太子。
  “老四素来体弱,能挽弓已是不易,何苦再多言。”
  这才是他的大哥,大雍太子萧怀柔。
  萧怀舟愣在那里。
  他这是……
  他分明……
  他重生了。
  萧怀舟几乎是立刻确定了这件事。
  回到了十六岁的那年,他第一次遇到谢春山的那年。
  萧怀舟默默垂下手中弓箭,扭头看向坐在高台不远处的太子萧怀柔。
  萧怀柔的面目温和,端坐在高台之上,一身明黄色衣袍还没有被鲜血浸染,腰间也没有被粗粝的草绳勒断肋骨,还是大雍朝唯一的太子。
  还好……真好。
  萧怀舟松了一口气。
  他与太子萧怀柔一母同胞,皇后早逝,他们二人一起相扶相持在诡谲多变的深宫里长大,感情甚笃。
  见他垂下手中弓,二哥萧长翊疑惑出声:“怎么,老四这就放弃了?”
  这话里,多少是带着点讽刺的。
  萧怀舟不去看他,反而低下头盯着自己手中那把弓。
  确实不是他用惯了的弓,手中这把是校场上及其普通的一把弓箭,只是被人动了些手脚,让幼年时受过伤的他完全拉不开。
  这手脚,是萧长翊派人做的,当时萧怀舟就看穿了。
  不过因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校场比试,萧长翊不过是想出出风头,打压打压他们嫡系皇子一脉。
  所以他也懒得去揭穿萧长翊。
  再加上这一次校场赢得首冠的皇子,可以得到的彩头是东夷世子最喜欢的某样东西。
  涉及到东夷世子,其实就是大型相看现场了。
  大雍虽为诸国之首,但权力制衡有诸多讲究,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所以今晚也是想要挑选出一个皇子来与实力稍弱的东夷联姻,以稳定大雍朝的地位。
  所以太子萧怀柔并没有参与比试。
  拿到彩头的皇子,便可以拿着信物去参加晚上的晚宴,与东夷世子联络感情。
  前世的萧怀舟压根就不想成亲,当知道萧长翊在弓箭上动手脚的时候,他也不过是听之任之,正好顺了他二哥的意,也顺了他自己的意。
  何乐而不为。
  可如今。
  萧怀舟将手中的弓箭掂了掂,复又重新举起来,搭弓上弦。
  “怀舟,你手臂有伤,不可勉力而为,否则这筋骨又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
  太子萧怀柔瞧见他这架势,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是的,他的右手臂上有伤,曾被人深深砍了一刀,砍断半数筋骨。
  幸亏当时年幼,加上这些年来萧怀柔的悉心照料,总算是让断裂的筋骨全都重新长了回来,平时行为与常人无异。
  只是不可太过于用力,以免旧伤复发,伤筋动骨再难复原。
  “不过是校场最轻的那张弓,大哥你也太草木皆兵了,老四他又不是女孩子,怎么就手无缚鸡之力,连一张弓都拉不开了?”
  萧长翊强调了‘最轻’两个字,而后端起茶杯吹去浮叶,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摆起十足的看戏态度。
  太子还欲再阻止,却被萧怀舟用眼神安抚下来。
  “无事,不费力的,我刚才只是手滑了。”
  他重新举起弓来,眯着眼睛望向远处红色草把子。
  上一世,他就没有能够射中靶心,落得一个身娇体弱,流连花楼的‘好名声’。
  虽说他对于和亲这件事完全不感兴趣,但谁让他是太子的胞弟。
  太子之位,本就是一根悬于半空之中的危卵,稍有差池,便可能落地粉碎。
  朝中上下那么多人盯着太子的一言一行。
  他萧怀舟身为太子胞弟却手无缚鸡之力,只会纨绔风流,这种流言虽然轻微,但终究会在废太子道路上成为一块垫脚石。
  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不仅仅是谢春山,还有萧长翊。
  萧怀舟感受着手中弓箭的力道,校场上最‘轻’的弓,被萧长翊加码成为了中等重量,若是换成前世十六岁的他,确实无法全盘拉开。
  但前世遭此算计给太子造成麻烦后,萧怀舟回去一直有苦练弓箭之术。
  旁人皆以为他一直病弱纨绔,实际上……
  他筋骨漂亮的骨节搭弓上弦,眯着眼盯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靶心。
  长风将他的青丝吹起,他本就生的极其好看,在骤亮的天光下,皮肤白皙到像是精雕玉琢的冰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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