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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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4章 真聪明,不愧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阮问颖苦笑:“我怎么能够安心?我原以为祖母虽然行事大胆, 但好歹精明强干,是个能做大事的,没想到竟这般……这般粗心大意。”
  “犯了错的心腹,居然能以将功折罪的名义交托去办这等大事, 还在过后斩草除根不成, 反给自己留下天大的隐患,她——她怎么会这么糊涂?”
  “糊涂”二字是她能想到的最轻用词, 真要说她的心里话, 那就是愚蠢。
  真定大长公主好歹浸淫过前朝后宫几十年, 怎么会犯下这种错误?
  她真是想不明白。
  “那名心腹说的不一定是真的。”杨世醒道,“不过, 你祖母是有些自视甚高了。”他选了个非常贴切的词, “不管那人说的是真是假,一定接触到了部分真相, 不然不敢这般言之凿凿。”
  阮问颖问他:“你觉得她说的哪部分是真?哪部分是假呢?”
  他摇摇头:“目前还不清楚。”
  阮问颖闻言微感失望, 但也知道不能强求他在短短时间内查清真相,遂没有把这份失望表现出来, 询问道:“那名心腹现在还在世吗?”
  杨世醒给了她一个否定的回答:“她找到张家人的时候已经病入膏肓, 说完当年的事就去世了。”
  “可有留下什么凭证?”她追问。
  “也就一枚大长公主当年差遣人的信物吧。”他道,“不过这种东西要做假很容易,所以最重要的还是她的供词,可惜人证已经没了,张家也只能靠着她指明的方向再去追查。”
  “他们查到了什么?”她继续追问。
  “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杨世醒笑了一笑,神情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在一番探查之后, 贞妃认定, 皇后当年怀了信王的孩子, 因为不欲这个孩子在深宫中长大,便妄图用宫外的孩子来换掉自己的孩子。”
  “什么?”阮问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继续道:“皇后生产当晚,真定大长公主原本已经把宫外的孩子抱了进来,准备进行交换,不想被贞妃的人误以为是皇后的孩子而杀。皇后无法,只能把自己和信王的孩子留在宫中,就这么充当着陛下的嫡子养大。”
  阮问颖这回没有说话。
  她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而是开始怀疑起了贞妃的心路。
  “这……有点说不通啊。”她干笑道,“信王与陛下长得那么相像,就算皇后怀了他的孩子,又有什么好怕的?谁也不能说那孩子长得不像陛下。”
  “这就要牵扯到上一辈的恩怨了。”杨世醒换了个舒坦的姿势坐着,“许是在贞妃的心中,皇后深爱信王,不愿让自己的孩子认他人为父,所以才想把那孩子送出宫,和信王团聚。”
  “……”阮问颖默默了片刻,“这样真的说得通吗?”
  他两手一摊:“反正贞妃和张家人是这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阮问颖决定不在这上面纠缠下去。
  “好吧,他们是这么想的。”她道,“然后呢?贞妃在得知了这个秘密之后,有什么动作?”
  杨世醒道:“她去告诉了太后。”
  阮问颖安静了一会儿。
  她霍然起身:“你说什么?!她告诉了太后?!”
  “你别着急。”杨世醒拉着她在大腿上坐下,“只是告诉了太后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阮问颖几乎要窒息了。
  把他非陛下亲子的这件事告诉太后,还不算什么大事?他是怎么想的?
  她不想用这么亲密的姿态和他谈论这种发引千钧的事情,坐在他的腿上挣扎了两下,发现不仅没有挣脱开,反而让他的怀抱随着她的扭动越发收紧之后,只能不情不愿地乖乖坐着。
  她蹙眉道:“太后本就不喜欢你,一旦得知你不是陛下的孩子,定会——”
  “定会如何?”杨世醒蹭在她的颈边发话。
  阮问颖停顿住了,一是因为他温热的呼吸使她有些心猿意马,难以聚精会神,二是她还真说不准太后会做什么。
  混淆皇室血统自然罪不容诛,即使是深得陛下宠信爱重的皇后与杨世醒,在坐实了此事后也会性命难保,而太后一定很高兴送他们母子俩上路。
  但这里头有个关键——信王。
  倘若杨世醒当真是信王的孩子,一旦皇后与他出了事,信王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就此会生出谋逆的心思。
  到时江山动荡,兄弟喋血,天下陷入风雨飘摇之中,太后一定不希望看到这种场面。
  且信王至今膝下尤空,太后在谈起他时没少透露过要给他找个伴、留个后的心思,若得知他有一点骨血,哪怕这个人是其一向不喜的杨世醒,或许——
  “想到了?”杨世醒低笑,轻哑悦耳的声音激起她的肌肤一阵酥麻,“所以我说这不是什么大事,甚至可以说是一张护身符。”
  阮问颖颈侧发烫,努力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你确定吗?万一太后不是这么想的呢?”
  “贞妃是在年前把这事告诉太后的,她若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不会留到现在。”
  “年前?”
  “是,约莫在陛下给我们赐婚前后。”
  阮问颖恍然。
  难怪,太后在那时会如此反对他们的亲事。
  本朝规矩,太子在成婚后需要离开长安,走南往北历练,既能增长眼界,也可培植根基,是继承大统的必经之路。
  虽然当年陛下没有经历这些,但那是因为先帝驾崩得突然,陛下临危受命,登基大宝,自然不好再离开长安。
  而陛下很明显是把杨世醒当储君来教导的,他与她一旦成了婚,不用说,定然会遵守这项规矩。
  待得历练期满,他在朝中有左右能臣,州地有心腹百官,还有阮家这么一个实力强劲的外祖妻族,羽翼不可谓不丰满,太后便是想要动他也动弹不了。
  所以太后才会阻拦这门亲事。
  阮问颖把这些想法说给杨世醒听,得到他一个奖励的摩挲亲吻。
  “真聪明,不愧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她晕红着脸娇嗔:“别闹,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他轻笑着嗯了一声:“你说。”依然埋首在她的颈间,让她心跳紊乱。
  阮问颖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但我今日去清宁宫请安,太后的态度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坚决强硬了,好像默认了我们之间的亲事。你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三种可能。”杨世醒道,“第一种是她认命了,认识到无论怎么做都阻挡不了我;第二种是她获得了新的消息,确认了我是陛下的孩子;第三种是她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将我一击毙命。”
  阮问颖的心为他的最后一句话狠狠跳动了一下。
  她的嗓音有些发紧,干涩道:“你觉得会是哪一种可能?”
  杨世醒道:“第三种。”
  说完,不待她对此有什么反应,他一边亲吻着她的脖颈,一边安抚道:“你不用担心,在宫里这么多年,我很清楚她有多少手段,且奈何不了我。”
  “而且说不定还有第四种可能呢。”他絮絮轻语,“陛下与信王俱为她所出,在她看来,也许谁的孩子登上大宝都一样。”
  话语连番转折,让阮问颖的一颗心还没有沉底就又被拉了起来,不由又气又羞地失笑:“你也真是会想……”
  “胡思乱想是宫里人的拿手好戏。”他低笑,“我自然也不能免俗。”
  阮问颖被他笑得肌肤发烫,强忍着远离他的冲动,乖巧柔顺地留在他的怀里,任由他亲密接触。
  她有些晕眩,感到一股飘飘然的无力,想就这样溺在他的情海之中,勉强才挤出一个问题:“……贞妃为什么不把这件事直接告诉陛下?”
  “因为她没有证据。”杨世醒把亲吻移到她的耳畔。
  “告发混淆皇室血统这样的大罪,不是一番简简单单的巧言就能行的。陛下又对我和皇后如此看重,她只消有一点差错,就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带累全族。”
  “只有太后对我素来不喜,才有可能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他一边说一边吻,让阮问颖越发的晕眩,腰身也发起了软:“可是——张家不是被你……”
  “是啊,张家已经被判抄家,虽然这里头有我的推波助澜,但终究是他们咎由自取。或许在贞妃心里,还以为我是知晓了这事才会对他们家动手。”
  阮问颖话语颤微,被他绵密不断的亲吻挑起绷紧的心弦:“你——你就不怕她跑到陛下跟前,把一切都说出来?”
  “她若想保住她儿子的命,就不会这么做。而且我估计她已经后悔把这事告诉太后了。”杨世醒贴着她的脸颊道。
  “不管我是陛下还是信王的孩子,我都是杨家人,她手里又没有掌握着确切的证据,太后只要不想江山不稳,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首先要除掉的就是她。”
  “一开始没有动是因为有张家在,太后有所顾忌,同时也想借着他们家来一回联手,看看能不能把我拉下马来。”
  “现在张家没了,陛下还因为张家一事迁怒贞妃,收回了她的册封宝书,只空留一个四妃的名号,高密王也被软禁在王府,无诏不得出。太后想要他们母子俩的性命,实在轻而易举。”
  阮问颖一惊,盘绕在心头的旖旎之情消散了不少,既没有想到贞妃母子遭遇这般贬斥,也没有预料到太后会动这方面的心思。
  “此话当真?”
  “当真。”杨世醒道,“不过贞妃还算有点脑子,自从张家被判之后就以思过之名紧闭宫门不出,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第145章 她把他……伺候得心满意足了
  阮问颖微有怔忪:“你觉得太后会对贞妃下手吗?”
  “目前没发现清宁宫那边有什么动静。”杨世醒道, “陷入了暂时的沉寂,或许是在打着新主意吧。”
  “会和你有关吗?”
  “不清楚。”
  阮问颖心中涌起一股担忧和失望。
  她忍不住咬唇和他抱怨:“你怎么什么都不清楚……如此大事,关乎你的安危,你怎么能两眼一抹黑呢?”
  他哑然失笑:“是我想要这样吗?我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飞虫, 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能知晓各宫的动向已经很好了。满宫里除了我和陛下,还有谁有这个能耐?”
  “你不能猜吗?”她道, “你以往猜人心思、拿捏人心不是都很准的吗?”
  “我难道现在不在猜?有关于我的身世, 陛下对这件事的知情与否, 太后对这件事的态度如何,我不是都在猜吗?”
  她噎了一下, 有些讪讪地道:“那看来我是把你的这些猜测都当成真了……”
  “不过也是你不好。”她旋即道, “和我说了一堆威胁到你身家性命的事情,又不说相应的解决方法, 岂不是平白教我为你担心?”
  “是, 是我不好,不该和你说这些事情。”杨世醒顺着她的意懒懒说话, “接下来我们别再谈这个了, 谈些别的。”
  “不行。”阮问颖急忙否定,“我的心已经被你悬起来了,你可不能把话说一半就没了,得告诉我下文,要不然我会夜不能寐的。”
  “下文就是没有下文。”他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轻吻,“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 就是我这段时日以来查明的全部消息, 没有再多的了。”
  “真的?”阮问颖飞快地在心里盘算着念头, 张家已倒, 贞妃与高密王难成气候,安平长公主又对他态度转变,他们目前可以稍微松口气,唯独太后需要警惕着,“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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