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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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周茹没好气地拍了她肩膀一下:“你说老吴这信都寄出去多久了,怎么还没来消息呢,还一并寄了五毛钱回去当电报费呢,让那朋友愿意来的话就发个电报给我们报个信,可现在都没收到。”
  孟言安慰她:“不着急,咱这里毕竟偏远,我的信寄到首都都要半个月呢,慢慢来吧,是真是假总能查到,不难。”
  尽管如此,周茹眉宇间尽是消散不掉的焦躁。
  望着窗外下个不停的雨,烦躁地低骂了声:“下下下,老天爷啊,您是老天爷还是龙王爷啊,再下简直要把咱岛淹了!”
  骂了几声周茹就打道回府了,走来孟言家的时候裤管子被大雨打湿了,回去后下半身简直没有一块干燥的地方,赶紧脱下来扔进水盆里,可这个天气不管晒什么都晒不干,潮潮的湿湿的。
  望着一身狼藉,周茹心下烦躁更甚。
  老吴寄出去的信迟迟没有收到回复,可时间不等人,这边邹慧和赵谦定下的婚期就快临近。
  周茹急的焦头烂额,还有点愧疚,心说如果邹慧是假的,两个人结婚了,往后他们两口子该怎么面对小赵啊!
  好在老天爷并没有完全让周茹不顺心,在婚期前的一周,电报总算姗姗来迟,大意是那人同意来,但车费住宿费都得他们两口子报销。
  电报每一个字都要算钱,能简短就尽量简短发送,于是吴锡城回复了六个字:“钱放心,速速来。”
  接到消息吴锡城马不停蹄赶回了家,把“好消息”告诉了周茹和邹慧。
  “好消息,慧慧啊,你不是马上要跟小赵结婚了吗?我通知了老家一个亲戚来吃你的喜酒。”
  打草惊蛇固然不对,但憋了这么多天,吴锡城实在憋不住了,把这事儿提前告诉邹慧也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如果她明显紧张慌乱,那说明她在害怕,为什么害怕,当然是心里有鬼,那么如此一来,吴锡城就要更加严厉地看管起她来,防止她趁大伙儿不注意逃掉。
  很遗憾,邹慧的表现十分平淡,说话时的表情和神态甚至隐约夹杂着几丝欣喜。
  “是嘛?那太好了,是谁要来啊?我原本还寻思就你和嫂子两个亲戚不够热闹,这下倒是好了。”
  吴锡城摸了摸鼻子,心里有点摸不着底。这邹慧到底是真是假?怎么越来越迷糊了?
  “就是王德发啊,李槐花她男人你还记得吗?”
  “哦,是他啊,我知道。”邹慧说完顿了一下,才道:“我还记得她家王玲玲那个大胖丫头,是咱村最胖的丫头,不知道现在瘦了没。”
  吴锡城十八岁参军后从未回过老家,虽然对老家的村民不太了解,但还是惊讶于邹慧连这种细节都知道?
  真相似乎更加扑朔迷离了。
  算了,总之等那亲戚来了,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聊天结束回到房间后,邹慧立马卸下十斤重的伪装,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难受。
  等那亲戚来了以后,她的假货身份一定没办法再继续掩盖,到时候再一连扯出真邹慧的死因,吴锡城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再严重点,说不定还要坐牢呢!
  其实邹慧自打来了培兰岛以后就没想过逃跑,而是想借用邹慧的身份过上安稳舒适的生活,她也从没想过老家的人会来这里,还是个不怎么搭得上边的偏远亲戚,这千里迢迢,除了嫡亲嫡亲的亲人,谁有这闲工夫啊。
  这个王德发真是闲出屁来!
  因为思虑过重,导致邹慧这一整晚都没睡好,翌日起床眼下青黑了一大片,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淡。
  吃过早饭后便风风火火跑出去找赵谦,届时他正穿外套准备上班去,被闯进屋的邹慧一把攥紧手臂。
  “赵谦,我们去滨市吧!今天就去,不对,现在就去!”
  第62章 瞧不起江夫人
  突如其来的她吓了赵谦一大跳, 男人黝黑的脸庞皱了起来,垂头看她:“去滨市干啥?”
  邹慧没好气地拧他胳膊肉:“你是真不上心呢?咱俩马上就要结婚了,什么喜糖喜被三大件都没置办, 你是不打算给我买了?”
  这么说赵谦可就不高兴了:“哪能呢,咱俩结婚是一等一的大事, 该置办的东西当然不会少,可今天确实去不了,咱后天再去嘛。”
  “为啥要后天。”
  赵谦好笑道:“后天才是开船日呀,今天没法走。”
  邹慧拍了拍脑袋,暗道自己怎么把这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那后天咱俩一块儿去滨市,怎么样?”
  去观星岛没问题,可这年代想要跨市, 那是需要介绍信的,就算她即将成为军嫂, 也不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还得是跟着赵谦,他是军人, 马上又要结婚, 批个条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再者他马上就要成为吴锡城的表妹夫, 就算看在吴参谋长的份儿上,这介绍信上边也必须给他写。
  赵谦有点憨地搔了搔后脑勺, 笑着说:“慧慧,我只是部队普普通通的一个小战士这你是知道的, 我一官半职都没有, 咱俩的婚事可不能像你哥一样在礼堂里大肆操办, 结婚报告下来后, 买点喜糖发给大伙儿沾沾喜气就算结婚了。”
  邹慧生气道:“可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 一辈子就这一次,他们不重视,我们自己难道也不重视吗?我就想去滨市,你就说带不带我去吧。”
  赵谦无奈揉她肩膀:“不是我不重视不想带你去,只是完全没有必要嘛,你想买什么观星岛肯定都能买到,如果实在买不到,改天有空我让出海的战友帮忙带,行不?”
  邹慧还是不依,嘴唇撅得可以挂水壶:“我就要去。”
  赵谦不解:“为啥呢,你要买什么东西非得去滨市?”
  “我就是想去嘛!”无理取闹一通,口水说干了也说不动他,邹慧脚一跺,生气地抛开了。
  赵谦追,拼命哄,可无论怎么哄都哄不好她。
  最后无奈妥协:“去滨市坐船都得十几个小时,你真想去的话,我还得找机会请两天假……”
  作为部队“最底层”的小战士来说,如果没有非常必要的事最好是不要请假。
  可眼下也没了辙,赵谦本就是个心软的,热恋期间这性子又被邹慧拿捏得死死的,就是天上的星星他也得想办法给她搞下来。
  ……
  叮叮叮——叮叮叮——
  三天后的半夜,江少屿家,熟睡中的夫妻俩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吵醒。
  孟言迷迷糊糊睁开眼时,江少屿已经掀开被子去外屋接电话了。
  接完电话回来时他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疾步来到衣柜前翻着衣服,穿外套戴帽子,一气呵成。
  “怎么了这是?”
  “临时有紧急任务,今晚不能陪你了,先睡吧。”
  孟言一听,神经立马紧绷:“什么紧急任务,什么时候能弄完?”
  “南海岸修渠道的海堤塌了,海水有倒灌的倾向,具体原因勘探员还在检查。”
  孟言一个激灵立马坐直起身:“这么严重?”
  “嗯。”来不及与她多说,穿好外套江少屿忙不迭开始找雨靴。
  孟言一个翻身下床,从衣柜侧面靠墙的地方给他把鞋找出来,又从柜子下的抽屉里翻找片刻,在他怀里塞了半包桃酥。
  万一干活累了还能补充点能量。
  江少屿哭笑不得,百忙之中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任务再紧急,吃饭的时间还是会给我们留的。”
  孟言叹气:“就怕你只顾工作不顾身体,这不重也不占位置,拿着吧。”
  “行。”最后在她脸颊留下一吻,确实该走了:“乖乖在家睡觉,别担心我。”
  孟言不舍地攥住他的手腕:“好,你平平安安的,安全第一。”
  再转身时,眼前已经没了他熟悉的身影。
  培兰岛四到九月基本上都是雨季,去年春旱所以没下雨是个例外,没想到到了今年竟变本加厉地下,眼见着暴雨要逐渐演变成洪水,部队和相关单位一见不对劲,立马安排人手开始排查岛内安全隐患。
  这一查不得了,连续数日的大雨导致低洼处的水早已漫过警戒线,加之岛上经常会围垦滩涂,开采海滩沙,淤积在悄无声息中将海堤毁坏,岸滩也已被强烈侵蚀,露出大片岩块和砾石。
  如果再视若无睹不去治理,最终一定会导致海水倒灌入侵,进而淹没良田,再严重一些,则会直接引起土壤盐渍化和风沙活动,培兰岛的气候会进一步恶化。
  事态急不可挡,组织上当即召集一大批人马迅速投身抗洪排涝战斗。
  小战士赵谦自然也不例外地加入其中。
  赵谦正鼓起勇气想去请几天假,突如其来的任务打破了原本的计划,不止出海的事儿无法实现,婚期也得延迟。
  得到这个消息的邹慧犹如晴天霹雳,当即慌了,找到赵谦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不去那我自己去,你帮我去找张介绍信,这海说什么我也得出。”
  赵谦简直头大:“哎呀慧慧,你到底是怎么了嘛,为什么非要去滨市,那里到底有什么你拼命都想得到的东西?你倒是说,我能买到一定帮你买!”
  邹慧歇斯底里,装都不想装了:“你买不到的!我就是想去!”
  “可如果洪水来了,就算我陪你也出不了海啊,重大自然灾害期间,又是下大雨又是刮大风,出海的船肯定得停!”
  邹慧一整个呆滞住,也不等赵谦反应过来,扭头疯狂往码头跑,直到一艘船都没看见,再问水手,说是最近有洪水的迹象不让发船,什么时候发等通知。
  完了,她必须赶在老王那搅事精登岛前离开这里啊!
  ……
  经过专业人士排查和研究后,这次灾害危机必须立马召集大批人马,先挖渠道流通堆积的洪水,若不然前一阵刚栽好的树苗会全军覆没,最后通过工程措施和生物措施进行人工护岸
  。
  看似简单的方式,工程量却不小,最后部队停止一切训练,全岛不论男女老少统统出动,学校也大肆停课,使得学生们能够参与其中。
  挖渠道不是随便找个口子挖,得要专业人员勘探过再决定挖哪里,不然可能适得其反,导致海堤进一步崩塌。
  然而不凑巧的是,培兰岛的地质专家和他的团队最近正好出任务,不在培兰岛,勘探队目前只有一个工农兵大学刚刚毕业的年轻男同志熊伟,和几个经验不足的学员。
  可此时此刻,他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熊伟同志先打电话到市里接线到勘探专家,把培兰岛的具体情况告诉专家,专家再作出分析,最后由熊伟操手进行实操。
  研究了一阵子后熊伟决定先给南边低洼处挖出一道排水渠道。
  事不宜迟,方案定下后便立马投身现实使用
  军人战士们在奋斗,岛民们怎么也不能坐以待毙,随即加入工程大部队。
  男人们在雨里卖力干活,女人和小孩负责后勤,部队的后勤则由部队自己负责,一时间,岛上充满了锄头挖地的沉闷声,一切都在热火朝天中进行着。
  只是当孟言也参与其中时,她突然发现南边的地质松软,上方还有刚栽下不久的树苗,如果在这里挖渠道,再加上这连续不断的雨,很可能会导致再一次崩塌,上面的树苗自然也会随着泥土一并倾泻入海。
  而她还看过北边,那边的顶层是一片坚实的空地,虽然比不得南边靠下,却也不是不能排水,只不过得把工程量加大,渠道挖长一些罢了。
  总体而言,从危险性上来说,在北边挖绝对比在南边挖要好。
  事情过于严重,孟言不得不找机会告诉最高组织,也就是培兰岛的军队工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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