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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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注:1、苏州:根据《钦定满洲源流考》记载:“(辽东)有苏、扶等州,苏与青州登州相直,契丹东丹王封于此处,乘筏浮海归后唐。”
  2、玉梁糕:《云仙杂记》“洛阳岁节正月十五日,造火蛾儿,食玉梁糕。”据考证,火蛾儿应该是一种油炸食品,玉梁糕可能是由米粉或麦粉制成的糕点。
  3、油塠:《膳夫录》:“汴中节食,上元油塠。”从《太平广记》所记的这种食品的制作方法来看,它的造型是圆形的,主要用面制成,而且面中有南枣做成的馅儿,经油炸之后,“其味脆美,不可名状”
  4、槐叶冷淘:杜甫有《槐叶冷淘》诗。以面与槐叶水等调和,切成饼、条、丝等形状,煮熟,用凉水汀过后食用。
  第138章
  三人牵着马,跟在人群后面朝东走,很快就看到了一条队尾已经蜿蜒到主街的长队。
  那个瞬间,顾念不禁有些恍惚,他上次看见这么长的队伍,还是在宣阳坊经过墨家门前的时候,转眼两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顾念原本还想着,如果有机会,给年深也挂个‘号’,但一看到队伍的长度,他们就放弃了。这么多人,那位神医就算每半刻看一位,到天黑的时候也未必看得完,与其在这里傻站着,还不去直接去前排围观。
  莫神医免费义诊的地方就在白云观门口,等顾念他们赶到,前几排早就站满了人。恰好对面是间酒肆,三人便将马交给门口的小厮,拿下了三楼最后一间临窗的包间。
  几人随便点了些招牌菜色,打发走伙计,便急匆匆地推开了窗户。
  虽然他们的房间位置略微偏了些,但因为距离近,看得还算挺清楚的。
  白云观门口简单地摆了张条案和两张长凳,条案一角摆着铜炉,里面燃着浅绛色的线香,中间有笔墨和用来写药方的藤纸,另一边则摆着个石绿色的竹纹脉枕。
  桌案边还有个惹眼的半人来高的巨大陶罐,旁边放着几摞半个巴掌高的空竹筒,陶罐上面盖着红布塞,看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后面站着位小道童,表情拘谨,似乎有些怕生。
  内侧长凳上坐着的男人身着灰色道袍,头戴莲花冠,他左手拿着的其实不是扇子,而是一柄红柄翠羽,形状与芭蕉扇有些类似的麈尾。
  从顾念他们的角度不太看得清男人的样貌,只能看到他瘦削的小半张侧脸和手上偶尔摇动的麈尾,举手投足间,确实有几分闲云野鹤仙风道骨的姿态。
  吴鸣抱臂斜倚在半扇窗户上,默默黑了远在飞来谷的另外一位小伙伴一句,“这位如果跟夏初并排站到一起,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才是真道士吧?”
  顾念:……
  确实有点没办法反驳。
  不过,吴鸣很快就改变了态度。
  三人望下去的时候,神医正在给一位婆婆问诊,没过多久,他就提笔唰唰唰地写了张药方交给对方,虽然架势十足,但整个过程看起来就像是普通医师问诊,平平无奇,完全没有什么想象中令人叹为观止的施展仙术的画面。
  “这不就是普通的医师嘛?”吴鸣有些失望地道。
  “可能仙术不是每次都用的吧。”顾念也没太搞懂。
  吴鸣又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依旧是非常普通的切脉,问诊,完全没什么特别之处。他很快就失去了兴趣,恰好伙计开始上菜,他便招呼窗边的顾念和年深,“吃饭吃饭,什么神医啊,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啊,浪费时间。”
  “不,莫神医很灵的。”听到吴鸣说神医的坏话,正在往桌子上摆菜的伙计忍不住开口反驳。
  吴鸣挑眉,斜睨了伙计一眼,“怎么个灵法?”
  “几位看到他身边是那个大陶罐了吗?”伙计答着话,手上依旧麻利的摆着盘,“别的姑且不说,就他那罐里装的东西就大有来头,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半杯下去就见效,百试百灵,咱们这儿的人,都偷偷管那玩意叫神仙水。”
  神仙水?伙计上完菜便急匆匆的走了,留下桌旁的几人面面相觑。
  吴鸣不解,“刚才他不就写了个药方吗?也没见打开那个罐子啊?”
  “或许是有的人病症比较轻,所以不需要?”顾念猜测道。
  “再去看看。”两人对视了眼,又齐齐跑回窗户前。
  刚拿起筷子的年深无奈地看了那两人的背影一眼,说好的吃饭呢?
  最后还是年深把桌子搬到窗边,才解决了边吃边看的问题。
  顾念和吴鸣等到第三个人,终于等到神医吩咐旁边的道童打开陶罐,从里面舀出了一勺神仙水,灌到竹筒里递给了对面因为不适而神色萎靡的瘦弱青年。
  那被伙计说得神乎其神的神仙水,看起来基本是透明的,不像普通中药的黑红色调,反而微微有些泛绿。
  青年激动地捧着竹筒一饮而尽,周围不少人都露出羡慕的眼神。
  刚才还满脸病容的人,转眼就变得容光焕发,他跪下给神医磕了两个头,高高兴兴地走了。
  “这个什么神仙水真的这么厉害?”吴鸣目瞪口呆。
  顾念皱了皱眉,以这个见效时间来看,估计多少有些心理安慰剂的效果在吧?
  “要么就真的是神药,要么就是那人跟他串通好了在骗人。”年深夹了一片鱼脍,悠闲地沾了点梅卤放入口内。
  吴鸣不解,皱眉道,“可是他现在是义诊,又不收钱,就算队伍排得再长,又骗不到这些人的钱。”
  “或许,他要骗的,并不是排队这些人的钱,而是某个大人物?”顾念看着楼下大排长龙的架势,突然想到,如果这位神医真想要帮助更多的人,义务为他们诊治,其实完全可以选择低调点的办法进行,然而眼前这大张旗鼓的架势,除了义诊之外,隐隐似乎还有做秀的成分,简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再结合他的衣着打扮,以及之前听到的关于他的那些传闻,这人或许确实有些本事,但也明显是在包装打造自己的神医形象。
  吴鸣撩了下额边的小辫子,“大人物?他不是已经去过侯府好几次了吗?北地除了镇北军还有什么大人物?”
  顾念微微偏了下头,不太确定地道,“或许他要找的人不在侯府?”
  窗外吵嚷排队的人声,直到他们吃完饭也没有停歇。眼见着这义诊得弄到半夜去,顾念便歇了见神医的心思,去找了间客栈投宿。
  洗过澡之后,顾念又抓着年深讨论了两个来时辰才睡。
  自从听到年深跟完颜旗达约定的日子,他就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性,所以每天睡觉之前,都会挤出些时间来想‘特攻队’的辅助训练器具和装备,不管有用没用,想到的就先画起来。
  最近几天年深的精神好了许多,他便开始抓着年深一起讨论。
  熬了夜的顾念直接错过了早饭,等他醒来,吴鸣正坐在他房间的桌案前,无聊的掰着松子。
  顾念看了看关紧的房门和打开的窗户,无奈地叹了口气,“年深呢?”
  “客栈的早饭不太好吃,出去给你买油塠子了。”吴鸣往嘴巴了抛了个松子仁。
  “找我有事?”顾念抓起外袍,开始穿衣服。
  “我知道神仙水的配方了。”吴鸣神秘兮兮朝顾念挑了挑眉。
  顾念:???
  “昨天晚上我闲着没事,就去白云观溜达了一趟,正好看到他调制神仙水。”吴鸣靠向朝墙壁,翘起了二郎腿,“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顾念边系扣子,边配合的应了句。看来吴鸣比较适合做八卦小报的记者,对他来说,天下恐怕就没有什么去不了的地方,也就没有秘密可言。
  “他那个什么神仙水,其实跟你告诉那些靺鞨人的差不多,就是用柳树皮和桃花煮出来的水。”
  顾念系扣子的水不禁顿了顿,这么说来,那水并不是安慰剂,莫神医其实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
  阿司匹林能起作用的地方很多,某种程度上来说,在这个时代确实可以称作是万能神药。
  看来他施药的时候,也是根据病症给药,如果不在神仙水起作用的范围,就不给,避免无端伤了病人的肠胃?
  怎么感觉越来越复杂了,顾念皱了皱眉头,“你还听到些什么?”
  “还听到不少,你想知道什么?”吴鸣卖关子地又往嘴里扔了个松子。
  “一节故事?”顾念系好了最后的扣袢,又拿起了腰带。
  “成交!”吴鸣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继续道,“你跟年深昨天猜得没错,他的确有一个想要杀的大人物。”
  “方曜月还是方曜星?”
  吴鸣手上的松子啪嗒掉到地上,“你怎么知道的?”
  “北地的大人物,但是不在镇北侯府的,如果不是方曜月和方曜星,那就只能是契丹那边的人了。
  他特意选了方曜日的地盘,而没直接去方曜月或者方曜星的地盘……
  嗯,应该是方曜星。
  以方曜月的性格,不需要这么迂回,只有他们三兄弟里心眼最多的方曜星,才需要这么做。”
  顾念边缠腰带边推测出了最后的人选。
  “我怎么觉得你昨晚也跟在我后面去过白云观呢?” 吴鸣怀疑地看着他。
  “条件太明确了,很容易猜。”顾念耸了耸肩,开始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我就猜不出来。”吴鸣小声地嘟囔道。
  “他跟方曜星有什么仇?”顾念试着开始自己卷发髻。
  “这个就不知道了,昨晚没提。”
  手上卷到一半的头发扑簌簌散开了,顾念的手在头顶尴尬的僵了半秒,装作若无其事的放了下来,“那你还听到什么消息?”
  吴鸣没注意他那边的状况,“你还记得咱们当初在渝关城外投宿的那家,叫黎墙的那个人么?”
  “当然。”
  “他当时提到件事,说是那年过年前,他和村子里的许多人都意外的在门口发现了纸包,打开居然是钱。”
  顾念又试了一次,头发还是在半途散开了,他泄气的把手上的梳子一丢,绝望的放弃了,长头发跟他有仇!“难道那些钱是莫神医送的?”
  “黎墙当初收到的钱是不是莫神医送的我不知道,但是昨天晚上,莫神医的确是安排了两个人在用纸张分包铜钱,让他们去送给城外那些贫困的人家。”
  “你确定他们出城了?”顾念怔了怔,铁州的城墙虽然比不上渝关,但目测也有五米来高。
  “嗯,那两人翻墙的时候虽然借助了绳子,不过轻功确实也不错。”吴鸣摸了摸下巴,“说起来我总觉得其中那个瘦子有点眼熟,似乎以前曾经在哪里见过。”
  瘦子,绳子,轻功不错,以前见过……顾念的脑海里蓦地闪过一个在树上穿梭的人影,“那人有多瘦,跟竹竿似的吗?是不是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大约这么高?”
  顾念用手比划了下自己身高,两年过去,他也终于长高几公分了。
  吴鸣瞪圆了眼睛,“你不会昨晚真的跟在我后面吧?”
  “不是,我说的这个人,就是平州城内那群耍百戏里面的,就是表演高絙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我之前才在那个荒岛上见过他。”
  吴鸣皱眉回想了会儿,猛地一拍桌子,“对,就是他们两个。”
  “哪两个?”房门被虚叩了两声,年深拎着东西走了进来,刚转过楼梯就听到吴鸣拍桌子的响动。
  “昨晚翻城墙的,就是之前在平州表演高絙的那两个人!”吴鸣道。
  年深将手里的油塠和粥放在桌子上,见顾念披头散发的,自然而然地拿起梳子帮他梳起了发髻。
  顾念用竹签穿起一个油塠尝了口,是他最喜欢的猪肉章鱼馅儿!而且入口热而不烫,温度恰恰好。
  “这么说来,莫神医跟那群耍百戏……”吴鸣说到半途,瞥见年深帮顾念梳头的动作,不禁怔住了,年深居然还会做这种事情?而且看这熟练程度,绝对不是一回两回的事儿!
  “怎么了?”顾念举着半个油塠,疑惑地看向他。
  “没,我就是想说,看来莫神医跟那群耍百戏的认识。”吴鸣用手指蹭了蹭鼻子。
  “也有可能不止是认识那么简单,”顾念嚼着块油塠,说话微微有些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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