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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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昨晚得知他要赶回去参加祝攸然的婚礼,一直到此时此刻,她心里没有一刻不难受。
  这种难过又说不出口,没人能懂。
  夜色沉下来,司机询问闵稀,接下来去哪。
  闵稀靠在汽车后座,考虑半晌:“在附近找家安静的酒吧。”
  酒吧不比咖啡馆,停车后司机跟着下车,即使是清吧,他也不放心闵稀一个人过去。
  进了酒吧,司机自觉跟闵稀分开坐,保证闵稀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闵稀点了一杯酒,给司机点了果汁,又付钱点了歌,点的都是特别悲伤的慢歌,她现在的心情不宜听轻快的歌曲。
  坐在吧台,她支着下巴望向台上的驻唱歌手,思绪早就不在酒吧里。
  她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也在认真听歌的人。
  一连三首唱下来,每首都合褚逸的心境,他冲工作人员招招手,给了驻唱歌手小费,打算再点几首。
  工作人员告知:“不好意思,点歌的话现在唱不了,那位女士今晚包场。”
  褚逸顺着工作人员示意的方向看过去,那位女士背对他,正看着舞台方向,腰背笔挺,胳膊长腿长,背影绰约。
  褚逸收回视线,把点歌的钱当成小费给了歌手。
  他端上几杯还没喝的酒,挪过去。
  “谢谢你点的歌。”
  闻声,闵稀转过身。
  晦暗不明的灯光下,褚逸还是看清了对方长相,画着精致的淡妆,眉眼清冷,气质空灵出尘,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疏离感。
  她面前没有其他酒杯,只有手里一杯酒,快见底。
  “不能白听你的歌,请你喝一杯。”
  闵稀兴致缺缺:“谢谢。一杯够了,我是来喝酒,不是来买醉。”
  褚逸汗颜,说:“向你学习。”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司机看在眼里,司机暗暗观察着褚逸的穿着和气质,褚逸也没过分的举动,他就没贸然上去打扰。
  一首歌结束,驻唱歌手又继续下一首,唱到褚逸的心坎里,他跟闵稀碰杯,再次感谢她点的歌。
  今天祝攸然办婚礼,他在北京难受,于是拿出差当借口躲到上海来,以为离得远一点心里能舒坦点,可没用。
  他忍不住犯贱,中午时发消息给傅言洲,问傅言洲高中同学都去了哪些人。
  傅言洲没回他。
  对陌生人能轻易说出心里的苦闷,褚逸一口气闷下整杯酒,偏头对闵稀说:“我喜欢的人今天结婚。”
  闵稀颔首,说了句:“今天日子好,不少人结婚。”
  褚逸突然接不住话,笑出来。
  闵稀抿了一口酒,“你没我惨。我老公去参加他喜欢的女同学的婚礼去了。”
  “谢谢安慰。”褚逸多了一句嘴:“婚后才知道你老公有念念不忘的人?”
  沉默一瞬,闵稀说:“婚前。”
  褚逸叹口气,肺腑之言:“你是不是傻,明知他心里没有你,怎么还嫁给他。”
  闵稀许久没说话,后来转头又看向舞台上的驻唱歌手。
  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对方不愿说的,褚逸不会没眼色追着问,他又要了一杯酒,在伤情的歌声与闵稀的沉默不语里喝完。
  朋友打电话给他,喊他去打牌。
  褚逸临走礼貌性跟闵稀打声招呼,走到酒吧门口又折回来,“要不要给你叫辆车?”
  闵稀转头,表情依旧寡淡:“谢谢,我有司机。”
  “那就好,听完歌早点回去。”褚逸拎着西装离开,人很清醒。
  如果不是闵稀那句‘我是来喝酒,不是来买醉’,他今晚不可能清醒地走出酒吧。
  十一点多,周末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司机看眼时间,没催闵稀。
  酒吧的人渐多,不时有人找闵稀搭讪,他起身坐到闵稀旁边的高脚凳上。
  司机其实是闵廷朋友的保镖,临时找他来给闵稀当司机。又有人来搭讪闵稀,他只一个冷厉的眼神,那人识趣走开。
  闵稀不知道现在几点,转身想问司机,张张嘴又什么都没说,自己拿出手机,看时间时总忍不看一下屏幕上有没有人联系她。
  此时,几十公里外的别墅院子里。
  傅言洲点了今天的第四支烟,他抽烟以来,抽得最多的一天。
  许向邑把烟灰缸拿到外甥面前,下巴一扬:“掐了吧,抽多嗓子干,难受。”
  电话这时响了,傅言洲还以为是闵稀,伸手捞过桌上的手机,是严贺禹。
  严贺禹两分钟前刚得知今天是祝攸然婚礼,开口就问:“你在哪?方便说话吗?”
  “在上海。什么事?”
  “你在上海出差?”
  “闵稀出差。”
  “那就好。”
  傅言洲没耐心:“到底什么事?”
  “本来想问问你,今天去没去参加祝攸然的婚礼。”既然在上海陪闵稀,那肯定就没去。“我这几天太忙,忘了关照你别去参加她婚礼。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好好对闵稀。”
  第四支烟只抽了两口,傅言洲捻灭在烟灰缸,沉声道:“早就过去的事,你这是第几次提了?江城酒会那次,我不跟你计较,又来。”
  “行行行,我以后绝不会再提。”
  只要没去参加祝攸然的婚礼,他就放心了,严贺禹挂电话。
  院子里灌木繁茂,熏了香还偶尔能听到蚊子嗡嗡叫。
  许向邑靠回躺椅里,瞧着外甥:“今天管了你三顿饭,你好歹说两句。”
  傅言洲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润嗓子,问舅舅:“你想听什么?”
  许向邑:“在我家待了一天,你真有那么闲?”
  反正他不信。
  “别说专门过来看我,谁信谁傻子。”
  傅言洲摘下无名指的戒指搁木桌上,戴了整天,手指被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痕,摘下戒指放松手指。
  许向邑心神领会,直言:“婚姻出问题了?”
  傅言洲没否认:“不是原则性问题。”
  许向邑是过来人,不是原则性问题那就是两个人拌嘴冷战了。小两口吵架不用外人掺和,气消了自然会和好。
  舅舅没接话,傅言洲抬眸:“不是让我说,怎么又不接着问?”
  许向邑笑:“吵架有什么好问的。谁还没吵过架?”
  当初年轻气盛,好面子,和妻子吵架后谁都拉不下脸主动道歉。最长一次冷战了一星期,不过最后还是他先去找妻子说话。
  “我跟你舅妈那可是自由恋爱,年轻时都能一天吵三回。更别提你们这种没感情的联姻,吵架不是很正常?”
  他问外甥:“跟我说句实话,后不后悔和闵稀结婚?”
  傅言洲默了默,拾起桌上的戒指重新戴到无名指上,严丝合缝卡在之前的戒指印上。
  许向邑心中明了,从躺椅里坐起来,指指身后的别墅:“你是住下来还是回你们自己小家,随你。”
  别墅二楼有傅言洲专门的房间,他小时候经常来过暑假,住的那个房间一直留着,每天都打扫,不用特意收拾。
  “我去睡了,不比你们年轻人,我熬不住。”
  许向邑刚回到卧室,楼下静谧的院子里响起汽车引擎声。
  随后,一辆黑色汽车驶离别墅。
  零点已过。
  闵稀要了今晚的第二杯酒,点的歌全部唱完,驻唱歌手不知疲倦似的,还在低声唱着。
  她再次转身,想问司机现在几点,跟身边的人视线对上。
  不知什么时候傅言洲坐到了她旁边。
  闵稀什么话都不想说,微微仰头喝了一口酒。
  傅言洲抽走她的酒杯,“有话好好说,别动辄冷战。”
  闵稀迎上他冷冰冰的视线:“我想冷战?傅言洲,这个世界上最不想跟你冷战的人就是我。”
  没控制好自己,她眼眶发热,别过脸去不看他。
  酒吧里光线暗,傅言洲没看见她眼里的委屈。
  他用力捏着玻璃杯:“闵稀,你讲点理。我有自己的事要忙,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围着你转,下午的同学聚会不是为了玩,有生意要聊,戒指早选一天晚选一天有区别?”
  闵稀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异样:“让我讲理太难了,我现在就能告诉你,我做不到。”
  生气时,都是怎么伤人怎么说:“知道你忙,我脾气也不可能改,以后各过各的,利益上的事,你找我哥。”
  “我没回去参加婚礼,白秘书代我去的。所以你分居的理由是什么?”
  她始终背对他,傅言洲握着她后脑勺,把她头掰过来正对他,刚想说什么,看到她眼底有水光闪动,但她努力控制,没让眼泪掉下来。
  他微怔,放下酒杯,把她揽到身前。
  闵稀拿手抵在他胸口,不愿贴近。
  傅言洲一直抱着她没松手,直到她僵持累了,只好任他抱着。
  “稀稀,你这么不讲理的脾气怎么办?”
  他无奈说着,把她紧扣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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