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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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 好奇而已。”
  那修士道:“此番论剑,只有元婴期以上、五百寿元以下, 才有参与资格。有资格者,都可以上场,只有一轮轮比试得到第一名的人, 才能和衡掌门争夺剑尊之位。”
  桑竹闻言, 呆了一呆, 道:“这也太……”
  在别人的地盘上, 桑竹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吞回肚子里, 对师妹传音道:“衡阳子个老东西, 一肚子坏水,满脑子算计!”
  宋恬安抚他:“我们并非来争夺剑尊之位的,找到师父、大师兄才是正理。”
  那修士听不到他们师兄妹的传音,兀自说了一句:“唉,要是那磐石宗的宋恬来就好了,久闻大名,也不知她是何等人物。”
  周围人附和道:“就是就是!”
  宋恬与桑竹互望一眼,默然不出声。
  七星峰人山人海,在正午的烈日暴晒下,人人都烦躁不堪。
  看台四周,时不时爆发一些小的矛盾冲突,小到互相对骂,大到打下悬崖,都时常发生。
  没人巡逻,没人处理。
  整个七星剑宗,像是一盘散沙。
  宋恬想,在此处寻找师父,更像是大海捞针。若是趁着人都在此处,去其余几峰转转,也许有别的收获。
  她对桑竹低声讲了几句,俩人挤出人群,朝七星峰外飞去。
  ……
  整个七星剑宗,如今满目疮痍。
  磐石峰旧址,有量山一带,被大火焚烧过后,只剩下焦黑的土壤。旁边的玉虹峰冷冷清清,自任皎月等人离去后,几乎没有人了。
  再往后,是月明峰、青龙峰。
  青龙峰一向守卫森严,此时山门紧闭,门下弟子可能都去论剑大会上了。而月明峰则由颜嵊把守,他带着数十个修士,还在山峰的四周巡逻。
  桑竹道:“师妹,你说师父、大师兄他们会不会在里面?”
  她摇了摇头。
  “为什么?”
  “以这些人的修为,怎可能是师父的对手。”宋恬淡淡瞧了一眼,绕过颜嵊等人,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七星剑宗山脉很多,她一路寻觅,都未见到一点师父的标记。
  再往前,是落霞峰、长水峰。
  落霞峰即衡阳子的山峰,如今正在兴头上,就连山巅的宫殿,也翻新了一遍。
  宋恬微微一叹。
  剑宗最后一个山峰,是长水峰。南方妖修为妖骨一事,围攻剑宗之时,长水峰峰主曲伤别被衡阳子‘大义灭亲’,推了出来,如今的长水峰,一片死气。
  衡阳子一家独大,七星剑宗辉煌不再。
  桑竹道:“师妹,你说师父他们,会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这事,我总觉得奇怪。”宋恬寻了一圈,都未见到师父的踪迹,脑海中倏忽闪过飞蒲剑。
  她忽然问:“二师兄,你是说,咱们的师公,是被灵心所杀?!”
  “对。”桑竹道:“我总觉得有些离奇,这个灵心,就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不好!”
  宋恬掉头,就往七星峰飞去,桑竹忙着追她,问:“师妹,咱们不找啦!”
  “师父很有可能就在论剑大会。”她御剑,回首道:“师父若要寻灵心复仇,就必然要拿到七星斩月剑。那么,就要打败衡阳子……”
  可是,梦玦也在找灵心。
  这团乱麻,如今越来越乱。
  “你是说,师父要去比试?”桑竹遥遥喊道:“那肯定是个陷阱!衡阳子,绝对没那个好心将剑尊之位,让出来!”
  “所以我们要去看看。”宋恬冷静道:“高台之上,总比在人群中要显眼很多。”
  她御剑重回七星峰,此时已经到了傍晚,高台之上,站着中洲一个剑宗的化神期修士。
  天河殿已被梦玦焚毁,宋恬落在废墟上,遥遥望向高台。
  没有看到师父,她安了心。
  那修士仗剑问:“台下,还有何人敢挑战我?”
  无人应答。
  中洲的剑修道:“既然如此,还请七星剑宗的衡掌门,与我一决这剑尊之位。”
  俩人的修为差了一阶,但衡阳子并不介意,之前比剑,双方修士,都是将修为压至元婴初期,再进行对战。他大笑,持剑起身。
  “既然这位道友,过关斩将,来到吾的面前,远来是客,就请这位道友先。”
  中洲的剑修也不客套,持剑道:“承让了!”
  衡阳子持剑应战,两团光影迅速搅在了一起。
  台下人皆是屏气凝神,在旁观这一场巅峰对决。
  宋恬曾用傀儡,和衡阳子对过剑,但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衡阳子的剑法,不像是他的剑。
  过去他的剑,秉承落霞剑法一贯的风格,气势如虹,恍若焰火;如今他的剑,游走于四周,随意轻盈,似飞鸿,如轻烟。
  怪,太怪了。
  莫非,这是七星剑宗掌门才能修习的剑法吗?
  可宋恬凝眸望去,他的剑气里,有一股似有似无的邪气,搅动灵气,吸收人群里的浮躁之气,渐渐地,中洲的化神期修士落了下风。
  落霞峰、七星峰围观弟子,大声叫好。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中洲修士,落败了。
  他踉跄后退两步,却还保留了剑修的风骨,提剑道:“衡峰主,在下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欢呼之声。
  “衡剑尊,衡剑尊!”
  衡阳子赢了剑尊之战,但他却一反常态,抬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方才笑道:“诸位,稍安勿躁。”
  众人都静静地听着。
  只听衡阳子道:“诸位,刚刚本掌门侥幸一胜,实在,也说明不了什么。这几年,我七星剑宗,接连失去前任掌门、剑尊,又逢叛徒出走,实在是多事之秋。承蒙各位道友信任,让我七星剑宗重设论剑大会,其实这剑尊之名,本掌门并不在乎,只是想以剑会友……”
  他唠唠叨叨,桑竹翻了个白眼:“虚伪。”
  衡阳子高声道:“先前规则,并不适用,天下剑尊,唯有能者居之!若有道友,还想挑战一二,敬请上台,与吾对剑!”
  他说完,台下一片寂静,随后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宋恬周围的修士,感动得泪流满面:“衡掌门是个好人啊!”
  “我们之前都错怪他了!”
  她什么都没说。
  衡阳子放言,台下修士还可以挑战,陆陆续续有人上台。衡阳子接二连三打败了他们,台下的不服之声,渐渐减弱了很多。
  先前,许多人都说闲话,嫌七星剑宗定下的论剑大会规则,有失公平。如今衡阳子以实力连胜数人,很多人都无话可说了。
  宋恬看他剑法诡异,隐隐还有一点眼熟。
  她想了想,似乎是在天澜冰湖里,见过相似的剑法。
  桑竹低声道:“师妹,我都没想到,他那么能打。”
  衡阳子笑道:“可还有人,想挑战本掌门?”
  一道白影,跃到了台上。
  白衣苍带,随风起舞。
  宋恬微微出神,桑竹已经叫道:“师父!”
  台下人声嘈杂,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声音。只闻台上,衡阳子冷笑道:“薛泓,你这个七星剑宗的叛徒,还敢来?”
  薛泓持剑行了一礼,传音道:“衡阳子,我跟你说灵心一事,你不能轻敌。”
  衡阳子道:“哼,你想要灵心,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剑光一闪,俩人的剑,已经接连变幻了好几招。
  围观众人看得眼花缭乱,有懂的人,给周围人解释道:“看啊,这是磐石宗的‘归心剑法’,对七星剑宗的‘落霞剑法’!”
  “他们不都是七星剑宗出身吗?”
  “嗐,那不是薛泓叛出剑宗了吗?如今还好意思来争夺剑尊之位。”
  桑竹听人闲聊,气得火冒三丈。宋恬什么都没说,专心望着台上对剑。
  她的神情渐渐凝重。
  衡阳子,明显是占了上风的。
  但是师父并非是草率的人,若无胜算,师父也不会贸然上台。
  只见剑光之中,衡阳子身形忽闪,将薛泓困于剑气中,手中剑如闪电,快速破解对手的剑招,然后如鬼影一般,飘立到薛泓的头顶!
  他抬脚,轻蔑一笑,狠狠地将薛泓踹下了高台。
  台下哗然。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而且这也太羞辱人了,先前衡阳子连胜数人,都是温和有礼,从未这样对待任何一个手下败将。
  宋恬的脑子‘嗡’了一声,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在七星峰中央的高台上了。
  她易容了,衡阳子不认得她,皱眉道:“这位道友,报上名来。”
  宋恬侧身面向他,背风而立。
  她的白衣被风吹起,墨色长发,凌乱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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