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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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庭广众之下,你可悠着点吧。”
  陆知晚压低声音,又见他?一副迷迷糊糊醉鬼模样,不由轻叹:“你现在?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若是以后有机会恢复记忆,记起这一段黑历史,我看你尴不尴尬。”
  她说的?什?么话,萧景廷听不太清,只看到她两片色泽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像徐徐绽放的?花瓣,好看极了。
  忽然的?,他?想亲她。
  只是在?他?吻上之前,陆知晚“啪”得一下,再次捂住了他?的?嘴巴。她一双乌眸睁得老大,不可置信看着他?:“你做什?么!”
  小?小?年纪就耍流氓!
  萧景廷蹙眉,伸手将她捂着嘴巴的?手拿开,沙哑嗓音透着几分?困惑:“我不能亲你?”
  陆知晚:“………”
  名义上是可以的?,但心理上,莫名有种和小?朋友干坏事的?古怪感。
  “现在?不行。”
  她敛眸,正?色道:“等?你恢复了就可以。”
  听得这话,他?似霜打过的?小?白菜,好看的?眉眼间掩不住的?失落,长睫也如蝶翼般耷拉垂下。
  「可是恢复之后,也不是现在?的?我亲你了。」
  黯淡的?心声如闪烁的?萤光,触动?地落在?陆知晚的?心上。
  她垂眸,看着这紧紧抱着自己,丝毫不掩饰依赖的?男人,好似透过这具高大健硕的?成年男人身躯,看到一个?孱弱黑瘦的?小?男孩。
  少?倾,她伸手捧住他?的?脸,缓缓俯身,在?他?额上落了下一个?吻。
  在?他?错愕又迸出奇异光彩的?眸光里,陆知晚弯眸浅笑:“这个?吻,是给现在?的?阿寅。”
  第57章
  中秋良夜, 月团圆,人?团圆。
  给醉酒的萧景廷喂过?醒酒汤后,陆知?晚想起他今晚还没吃月团, 便扶着他到?窗边长榻赏月吃月团,全了这份中秋夜的仪式感。
  “晚晚, 我想月娘了。”萧景廷懒懒斜靠在?陆知?晚的怀中,他不?喜甜食,吃了半块豆沙馅的便不?愿意再吃。
  陆知?晚也不?勉强他,抬手撸着怀中男人?毛茸茸的脑袋,嗓音放得?温柔:“月娘是只有灵性的老虎,没准已经到?天?上当神仙了。”
  萧景廷还有几分醉意, 慵懒乜着轩窗外的皎洁明月,黑眸轻眯:“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陆知?晚哄孩子般:“有的吧。”
  萧景廷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从前不?信, 但若是月娘能成神仙, 那我希望是真的。”
  陆知?晚垂下眸, 暖色烛光里,男人?神色是清溪般纯澈。
  这样的神色出现?在?这样一?张俊美成熟的脸上, 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脆弱美感,叫人?生出保护欲。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陆知?晚眼睫颤了颤,心下自嘲,我真是疯了,竟然心疼起男人?。
  “晚晚, 你皱着眉作甚?”
  两根长指抚上她不?自觉蹙起的眉心, 陆知?晚回过?神,低头就对上那双盛着疑惑的黑眸:“你不?高兴?”
  陆知?晚摇头:“没有。只是在?想事。”
  萧景廷:“什么事?”
  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聊法让陆知?晚噎了下, 余光瞥了眼窗外的月亮,她随口瞎编:“听说中秋夜对着月亮许愿会很灵,我刚刚在?想要许什么愿望。”
  萧景廷也抬眼看了看月亮,又问:“那你想到?要许什么愿望了吗?”
  陆知?晚思忖片刻:“我希望战事早日结束,王师凯旋,天?下太平。”
  这个愿望倒不?是瞎编,而是此刻发自真心。
  稍顿了顿,她低头看向萧景廷:“你呢,有什么愿望?”
  萧景廷看着她,眸光微动,而后偏过?脸,嗓音淡淡:“我也是。”
  陆知?晚眉梢轻挑,刚要开口,又听一?道轻微的嗓音响起——
  「还希望晚晚能平安,一?直和我在?一?起,永永远远。」
  她眼底略过?一?抹诧色,低头再看,男人?像头困倦的大老虎,已经在?她怀中阖上了眼。
  陆知?晚哑然失笑。
  少倾,她弯下腰,抬手搂住怀中之人?,也平静地?闭上了眼。
  萧景廷,你快快好起来吧。
  那日你跟我告白了,咱们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谈个恋爱呢。
  ***
  大抵月亮上真的有神仙听到?他们的愿望,中秋过?后的第七日,前线传来捷报——
  辽东王萧宪趁着豫章连日暴雨,雨夜奇袭,攻进豫章府城,生擒了豫章王,不?日便将班师回朝。
  这捷报甫一?传入京中,朝野内外欢声不?断,喜气洋洋。
  可陆知?晚却无法完全高兴。
  豫章王抓住了,可赵文绍带着萧宁宁跑了。
  不?愧是原著男女主,这个生命力堪比广东的蟑螂了。
  只是豫章王被抓回京城,豫章的势力经过?此番,也被狠狠挫败,再难起势,这种情况下,赵文绍还能逃去哪里?
  与?陆知?晚一?样喜忧参半的还有顾太后。
  她倒不?是担心赵文绍跑了的事,而是听闻辽东王在?突袭时不?慎受伤,腰腹中了一?刀,伤得?挺重?。
  刑舟留在?豫章打理战场,搜寻赵文绍和萧宁宁下落,辽东王先行回京养伤。
  辽东王回到?京城时,正?是深秋意浓。
  陆知?晚眼见?顾太后在?宫里忧心忡忡,难掩牵挂,忍不?住道:“太后若实在?担心,就出宫探望王爷吧。”
  顾太后被她这大胆的提议惊住,好半晌才寻回嗓音,脸色发白地?看着她:“这怎么行?”
  陆知?晚道:“有何?不?行?”
  顾太后唇瓣翕动,讷讷出声:“哀家是太后,他是王爷……是哀家的小叔子……哀家若是出宫探望,于礼不?合不?说,若是传了出去,又要生出许多流言蜚语,不?妥不?妥……”
  “那就偷偷去。”
  反正?殿内宫人?屏退,没了外人?,陆知?晚说话也胆大了些。她看向顾太后,轻声道:“您若想去探望,有的是办法出宫。先帝能乔装打扮,出宫微服私访,您为何?不?行?您可是太后,是宫里最尊贵的女人?……”
  稍作停顿,她又压低了声音,说悄悄话般:“反正?陛下才五岁心智,您真出宫了他也不?知?道。”
  顾太后仍是惊愕,看向陆知?晚的目光像看一?个离经叛道的怪物?。
  陆知?晚也知?方才那话对于一?个深受传统规矩约束的女人?来说太过?荒唐,她只是仗着顾太后心善脾气好,不?会与?她计较,心智五岁的萧景廷也对她百依百顺,再加之她也挺同情顾太后和辽东王的经历,见?顾太后郁郁寡欢,是以多提了这么一?嘴。
  “太后恕罪,臣妾失礼了。”
  她端端正?正?给太后行了一?礼,掀眸看着眼前这位美妇人?的神情,小心斟酌着措辞:“臣妾只是不?忍太后您为此事烦忧。人?生在?世三万日,过?一?日便少一?日。您和辽东王今生错失良缘,本就是一?大憾事。如今他出征重?伤,同在?京城,仅一?堵宫墙之隔,您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去探望他一?回,却因种种顾虑而踟蹰不?前……”
  见?顾太后抿唇不?语,似有意动,陆知?晚叹口气,苦笑道:“臣妾也是看陛下如今成了这样,才生出一?种有花开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之感。若是早知?陛下会这样,臣妾应当在?他意识清醒时,就与?他诉说心中爱意,何?至今日……”
  对着一?个五岁的灵魂,关于男女之情的喜欢再不?可能说出口。
  顾太后听出她语气中的遗憾,眼中也浮出一?阵淡淡惆怅,温声宽慰她:“昭妃,你莫要太沮丧,哀家已命人?去宫外寻访名医,皇帝的病一?定能治好的。”
  “希望如此吧。”陆知?晚扯了扯嘴角,再次定神看向顾太后:“至于是否探望辽东王,全凭太后您的心意,臣妾不?过?提一?嘴,您莫要往心里去。”
  说罢,她起身与?顾太后告退。
  水晶珠帘晃动着,金碧辉煌的殿宇内,只余一?室静谧的寂寞。
  顾太后坐在?榻边魂不?守舍,一?旁的嬷嬷见?状,递上温热茶水,轻声关怀:“主子,您怎么了?从昭妃退下,您就一?直心不?在?焉。”
  “哀家……唉。”顾太后接过?那细润瓷杯,盯着杯中浮起的茶叶,热气氤氲得?眼角有些湿润:“先帝去世那年,萧宪曾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
  那时宫里乱作一?团,萧宪兵权在?握,离皇位只差一?步之遥。
  他有办法给她改换身份,让她成为他的皇后。
  她拒绝了他那离经叛道的大胆想法,坚持要辅佐先帝唯一?血脉坐上龙椅。
  他从不?会违逆她的心意,只要她想,他都会去做。
  于是她留在?皇宫成了太后,垂帘听政,他回到?辽东戍边,保卫小皇帝的疆土。
  一?晃过?去这么多年——
  “哀家为别人?活了大半辈子,他又为哀家活了大半辈子……”
  握着杯盏的手指捏紧了些,顾太后再次抬眼,温婉眼神多了几分坚定:“这一?回,哀家想遵循自己的心意。”
  嬷嬷愣住,完全不?知?昭妃是和太后说了什么,竟叫一?向最注重?礼数规矩的主子有了这般荒唐的想法。
  她这边还想再劝,顾太后动作轻缓地?放下手中杯盏,起身往内殿开始欢欢喜喜挑选起见?面的衣裳与?首饰。
  犹如挣脱蚕茧的蝶,双翼展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明明已是深秋,满殿春意盎然。
  明明已年过?半百,却恍若光阴倒退二十年,她还是顾府闺房里那位温雅端庄、诗画作情笺的顾家小姐。
  *
  陆知?晚并不?知?她那随口一?句提议,竟真叫顾太后听进了心里。
  从慈宁宫离开后,她便直接回了养心殿。
  五岁的萧景廷每日都要午睡,这也是陆知?晚唯一?能出来放风的机会,不?然其他时候,他都寸步不?离地?黏着她,恨不?得?成为她的人?形挂件。
  每每看到?他这么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赖在?她身边,时不?时来一?个熊抱,她都有些精神恍惚,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现?在?这一?切是真实的吗”。
  偶尔看着萧景廷的安静睡颜,她也会忍不?住思考,按照这男人?的黏人?程度,万一?以后他们真的有了孩子,会不?会也这样黏人??
  一?个黏人?精就够呛的,再来一?个,她真的不?要活了。
  胡思乱想间,人?已到?了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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