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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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电瓶车车速不快,老太太也只是膝盖磕在了地上,护工找到后,当晚带着老人在医院上了药就回来了。
  南婳听得心口一紧,眨了眨酸涩的眼眶:“谢谢孙院长,这次多亏有你们。”
  孙院长:“老太太毕竟是我们负责照顾,出了这样的事,我该向你道歉才是。”
  孙院长顿了顿,直言道:“就是下个季度的生活费,就差你奶奶的没有交了。”
  “这样一直拖,护工都有意见了。”
  南婳握紧手机,任由窗外的冷风灌入,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孙院长,这两天我会把生活费转过去的。”
  “我奶奶就有劳您费心了。”
  孙院长微笑:“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那就先这样吧。”
  通话结束,南婳眨巴眼,对着窗外深吸一口气,待调整好情绪,才转身回去。
  屏风之后,菜都已经上齐了。
  她不在,梁闻序也一直没有动筷子。
  南婳落座,细细的长眉微蹙,眼神带着歉意:“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
  面前的男人眉眼温和,用公筷夹起一块黑松露鸡粒芋角放在南婳手边的餐盘中:“这的招牌,你应该会喜欢。”
  南婳抿唇,轻扬着嘴角说了句谢谢。
  梁闻序垂眸,俊脸无波无澜,眸光划过女孩微微泛红,波光粼粼般清澈的眼睛,奶油般的眼睑下隐隐残留着潮湿的痕迹。
  她像是掉过眼泪,可神色与刚才无异,落在梁闻序眼里,真实的情绪隐藏得并不高明。
  梁闻序以为南婳会对他说点什么,但面前的女孩并没有。
  第7章
  今天这顿晚饭,应该是南婳吃的最丰盛的一餐。
  梁闻序会给她夹菜,会用那双养尊处优的手,帮她细心地剥掉虾壳,将处理得干干净净的虾仁放进她餐盘。
  看着对方慢条斯理剥虾壳的动作,南婳有些出神,视线全然落在梁闻序身上,他敛眸淡笑,漆黑笔直的眼睫低垂,一双手冷白修长,指甲都修剪得圆润干净。
  明明是不必要的小事,他却做得耐心十足,南婳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这么一双手给她剥虾壳,未免有些可惜。
  南婳夹着虾仁沾了特质的蘸水,送入口中,一丝酸甜糅合了虾肉的鲜香,还有芥末淡淡的辛辣。
  梁闻序拿过侍从递来的热毛巾擦手,见南婳吃虾,薄薄的腮帮鼓起两下,再塌陷,他嘴角噙着笑:“味道如何?”
  南婳点点头,看向他的眼亮晶晶的:“好吃。”
  梁闻序对她的回答似乎很满意,放下手中的毛巾,随口说了句:“你要是喜欢,我们下次再来。”
  南婳愣了下,被他口中“我们”“下次”这样的字眼惊住,诧异又缥缈,只言片语轻而易举让她的胸腔内涌过一阵退潮的浪,将她的心脏都淹没。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南婳的心绪不再平静,而面前的男人依旧温和且从容,似乎只是随口接的一句话,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深思考量,听的人却当了真。
  许是梁闻序一副握有十足主动权的姿态太明显,亦或是南婳想听见,轻声问:“你怎么确定,我们还会再见?”
  梁闻序看着她,身形未动,头顶上方的光线让他压低了眉骨,他眼里含笑,朝南婳伸手:“手机给我。”
  南婳轻抿了抿唇,似在考虑,也只是短暂的两秒,而后乖乖将手机放在他掌心。
  因这两秒的停顿,南婳看见男人宽阔平直的手掌,还有手中线条明晰的掌纹。
  南婳想起小时候长辈说的,掌纹错综繁多的人,一生奔波劳苦,掌纹少的人,则性情淡泊。
  梁闻序属于后者。
  梁闻序的手在她屏幕上轻点了几下,然后将手机还给她:“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下次想来,可以给我电话。”
  南婳拿着手机,一时间觉得有些烫手,她和梁闻序的关系,好像有些许不一样了。
  冷清的通讯列表里,因为这个夜晚,多出一个叫“梁闻序”的人。
  -
  从福华庄出来,雨终于停了。
  浓稠的夜幕,笼罩着城市的霓虹,弥漫的暧昧灯光仿佛都驱散了这场秋雨带来的凉意。
  梁闻序的司机早早等候在店外,侍从急忙迎上去,为两人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细心用手虚虚地挡着车门的上沿。
  南婳跟在梁闻序身侧,从用完餐到他们出来,这家店里没有人要求他结账,就连侍从都没提。
  两人一前一后上车,梁闻序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姑娘似乎有话想对他说。
  他身体松弛的靠着椅背,轮廓英俊分明的半张脸隐匿在静谧安宁的夜色,清眉黑目,被半明半昧的光线描摹得深邃。
  “梁闻序。”南婳的目光凝视着他的脸,轻声叫出他的名字。
  许是因为这顿饭,她觉得两人的关系比点头之交的陌生人更近一点,不再是那句胆怯且拘谨的“梁先生”,而是直呼他名讳。
  少女的声音干净清澈,洋洋盈耳,像清晨的白栀含着晶莹的露珠,滚落在平静的湖面上。
  梁闻序很久没有听别人叫过他全名,因为不敢,就连老宅那位梁夫人,对他不满,也只是克制怒火,咬着牙,虚伪地叫他一声闻序。
  唯有梁老爷子气急败坏的时候,才会声若洪钟地叫他的全名。
  如今听南婳说这三个字,梁闻序像鬼迷了心窍般,竟觉得好听。
  梁闻序侧目,看向南婳:“嗯?”
  面前的女孩目光清凌凌的,认真问:“今晚的晚饭钱是多少呀?我a一半给你。”
  梁闻序挑眉,一时语塞,显然等到的这句话在他意料之外。
  他以为,吃完这顿饭,南婳会对他提些要求,聪明一点,至少会主动约他,比如下一次见面。
  许是看出男人眉眼间的意外,南婳微微有些窘迫,这话的确有些煞风景,但她的目的挺单纯的,不想占对方便宜。
  有时和同学或者朋友出去吃餐,大家都是默认aa制。
  梁闻序的确是愣了一下,继而没来由的笑起来,眼神里有清泉般的亮:“这儿的老板是我朋友,我来不要钱。”
  他勾着唇笑,磁沉悦耳的声线清晰且缓慢:“所以,你不用担心欠我人情。”
  看来他猜到了她的心思,南婳点了点头,挺不好意思地坐直了身体,细想甚至有一丝尴尬。
  这些钱财,梁闻序并不在意。
  而她已经开始后悔,刚才就那样喊出他的全名,太过唐突。
  黑色林肯平稳地行驶在雨后干净的柏油马路上,窗外是斑斓的霓虹灯火,通往学校的路,高楼大厦少了,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行道树,让这条路变得幽长安静。
  到了学校门口,梁闻序下车,帮她打开车门。
  南婳下车,抬眸对上男人那双深邃温和的眼,她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他替她解围。
  虽然那晚她说过谢谢,可当时脑子都是混沌的,麻木的听从房经理的指挥,甚至没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南婳顿了顿,黑白分明的眼眸安静地注视着他,说得认真:“梁先生,谢谢你那晚在somal帮我解围。”
  “还有今天请我吃饭,又送我回学校。”
  小姑娘的语气太过诚恳专注,差点让梁闻序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善事。
  梁闻序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在南婳面前,他觉得他是。
  “怎么不叫我梁闻序了?”
  面前的男人微低着头,勾唇轻笑,语调似调侃。
  对上男人好整以暇的目光,还有含笑的唇,南婳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了一下。
  很没出息的,又开始紧张了。
  她老老实实回答:“叫‘梁先生’更适合。”
  梁闻序挑眉,像在思索着什么,直到少女轻声对他道别,“再见”二字被夜晚的风揉碎,融进夜色里。
  女孩迎着光,纤薄轻盈的背影似被光浸透,晚风不停歇,扬起她绸缎似的长发,如同黑色薄纱,蒙散在他眼前。
  梁闻序伫立在原地,俊逸眉眼间仍是那抹成熟的温润,他不急不缓地开口,一字一语如此清晰:
  “南婳,下次见面的时候就叫我‘梁闻序’。”
  他的语气温柔,有点暧昧,又有点认真。
  “很好听。”
  南婳身形顿住,以为自己听错。
  身后的男人准确的叫出她的名字,并非她先前承认的,谢诗雅。
  南婳反应慢半拍的回头,心跳加速,不偏不倚地撞上男人正望向她的视线。
  梁闻序嘴角噙着笑,修长挺拔的身姿伫立在夜幕下,单手插兜,一身熨帖规整,裁剪精良的定制西服尽显矜贵,与这里格格不入。
  唯独那双深邃的眼胜过温柔的良夜,似流动着云雾遮不住的清冷月光。
  这场初秋的雨,来得猝不及防,带着些许的凉意。
  南婳缓慢控制着呼吸,可心跳却已不再平静,她很清楚自己每一次见到梁闻序时,心脏就像被海浪撞击的孤帆,晃晃悠悠。
  有那么一瞬间,让她想抛下理智,缓慢驶入这个苦涩又暗含温柔的秋季。
  第8章
  那辆黑色宾利在学校门口停了许久。
  或许是车牌号太少见,引得经过的路人好奇地频频张望。
  车内静谧无声,光线柔和浅淡,后座的男人正靠着真皮椅背闭目休息,浓眉压着褶皱深的双眼皮,深邃的眼窝陷落在光影之中,像是真的睡着了。
  前排的吴助理身体坐得板正,那位南小姐已经离开,梁先生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让他先在这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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