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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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诗雅今晚回来,你怎么不没跟我说一声?刚才也太尴尬了[流泪]”
  南婳今晚有些着凉,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儿,总觉得头晕得比刚才还要厉害,慢吞吞打字回复:“她的拖鞋就在下面,我以为你看见了。”
  林锦棠无力望天:“行吧,算我倒霉。”
  几分钟后,南婳的屏幕又亮了一下,是谢诗雅发给她的转账,关于今天去商业峰会的兼职。
  想到下午的那场峰会,南婳的脑子里再次浮现出梁闻序的脸。
  她点开通讯录,看到最近的那串陌生号码,认出是梁闻序的。
  他的号码很好记,单一连号的数字8,丢在一堆通话记录中,仍十分显眼。
  南婳想着梁闻序和周明森的区别,思来想去,归根到底,她跟他们都不是同个世界的人。
  与其想这些,还不如想想奶奶在养老院的那笔费用该怎么办。
  -
  南婳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带着作品去金鼎面谈。
  上午课程结束,午饭后,南婳和温思琼约好,在金鼎楼下见面。
  金鼎是娱乐圈中的龙头传媒公司,娱乐圈的很多当红歌手和艺人都在这家公司旗下,算得上一家独大。
  公司位于京都寸土寸金的中心地段,眼前拔地而起的大厦屹立在这片钢铁丛林中,阳光洒落在耀眼的玻璃墙板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以至于抬头仰望的那一刻,南婳下意识闭了闭眼。
  南婳在大厦前的一家茶餐厅等温思琼,十几分钟过去,人没等到,却看到大厦入口处站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其中有人似乎举着印有人物的海报和应援包,南婳不禁多看了一眼,可惜距离有点远,看得并不清楚。
  不多时,一辆黑色的奔驰保姆车出现在大厦前。
  车子刚停稳,守候在此的一行人一窝蜂地全涌了上去,将大厦的入口围得水泄不通,人群里有人激动地大喊“盛乔”的名字。
  几名身穿黑衣的保镖赶到,将人群驱散,车门才在这时打开。
  两名助理拎着行李箱率先下车,众人目光聚焦下,一个戴着墨镜,身穿长款风衣,烫着茶棕色波浪大卷的女人从车上下来,她抬了下手像是在跟周围的粉丝打招呼,随即在保镖的保护下快步进了公司。
  从周围人的叫喊声中,南婳才知道刚才出现的女人是盛乔。
  娱乐圈内正当红的原创歌手,一年前通过歌手选秀舞台出道,年纪轻轻就拿下当年赛事的冠军,评委眼中的天赋型选手,不久后便发行了首张个人专辑,吸引粉丝无数,被圈内人视为才女。
  盛乔的音乐之路,走得顺风顺水,以后也必定是前程似锦,未来的顶流歌手。
  同样是做原创歌曲,相比之下,南婳的运气实在有些差,在别人出歌,大红大紫时,她却只能出卖自己的作品,来换一笔能够解决她生活困境的钱。
  她像一只挣扎在汪洋中的帆船,在翻涌的浪潮里尝试靠岸,可迎接她的却是数不尽的风浪和暴雨,离自己的岸越来越远。
  南婳也曾幻想过,自己未来有一天能跟金鼎签约,有机会发行自己的原创作品,可惜所有的投稿全都深沉大海。
  从遇见张海安的那天开始,南婳不再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那晚对方指着她的鼻子唾沫星子乱飞,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告诉她最残酷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那些搞音乐的原创歌手,你以为是拼才华和实力?拼的是背景和人脉,南婳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算得上漂亮的脸,没钱还不让人睡,想出歌,痴心妄想。
  隔着茶餐厅的落地窗,南婳看着大厦外盛乔的粉丝迟迟不肯散去,正出神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玻璃窗外,赶来的温思琼站在外面,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两人见面后,一起去往金鼎。
  温思琼去年就已经签约金鼎,只是发行唱片的事还得听公司安排,最近只能跟些商演,刚才她正跟经纪人谈话,所以过来时耽误了点时间。
  “学妹,咱们待会见的人是康伟东,叫他康哥就好。”温思琼跟前台小姐打了声招呼,带着南婳乘坐电梯。
  听她说,康伟东是金鼎的老牌经纪人,如今娱乐圈内几名当红影星都是康伟东从新人时期将他们带火的。
  南婳听得认真,默默记在心里,对待会的面谈,仍抱有一丝希望。
  “学姐,谢谢你帮我这么多次。”
  南婳的语气充满感激,当初和张海安的那场饭局上,多亏了温思琼及时报警,她才幸免于难,幸运的是,南婳的冲动没有让张海安迁怒于温思琼。
  如今又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温思琼愿意给她提供帮助。
  温思琼笑笑,按下电梯:“说的哪里话,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不也帮了我很多?”
  somal的兼职,温思琼推脱不掉,每次行程冲突,都是南婳帮她。
  康伟东临时有事,所以两人在会议室等待,期间有工作人员进来,贴心地给二人准备了热茶。
  南婳的心情忐忑复杂,无法平静,和其他原创音乐人一样,她不愿意出卖自己的作品,看着自己的心血最终被冠以其他人的姓名,可现实却使她不得不这么做。
  作品可以再创作,可眼下的困境却一定要解决。
  十分钟后,一位看起来30出头,穿着白衬衫黑色马甲,打扮时尚前卫的男人走进会议厅,热情地同两人打招呼。
  看到温思琼身边身形纤瘦高挑,相貌昳丽精致的女孩,康伟东眼前一亮,甚至有些惊讶:“你就是南婳?”
  他手里拿着一式两份的合同,笑着同南婳握手。
  南婳微微颔首,礼貌地同对方握手,然后松开。
  康伟东早就听了南婳的作品,第一次听时就觉得不错,不同于当前热门却同质化的口水歌,旋律和歌词都别具一格,曲风也很有个人特色。
  只是不知道这姑娘跟张海安有过什么过节,以至于在初选时,南婳的歌即使新颖独特,也被踢出局。
  但葛嫣看中的东西,就算是张海安,也没这个资格敢阻拦。
  安排这次见面之前,虽然康伟东听温思琼介绍过她这位才华横溢,相貌出众的学妹,可当见到南婳本人,竟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出众。
  康伟东笑:“没想到南小姐这么年轻,而且有才华,今年才读大三?”
  既然是学生,再加上温思琼说她缺钱,康伟东心中有底。
  一没背景,二没阅历,只要钱给到位,自然会按照合同办事。
  南婳点头,向康伟东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她尝试着希望对方能给她一个机会,却被康伟东一口回绝。
  “我想温思琼应该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的交易很简单,就是出钱买你的作品。”康伟东没再兜圈子,开门见山的将手中的合同和拟好的保密协议递到南婳面前:“至于其他,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此时同一楼层,单间的艺人休息室内
  盛乔坐在真皮转椅上,慢条斯理地刷着手机,听到康伟东的声音,她的目光冷冷淡淡地落在面前电脑屏幕,上面是会议厅内的监控视频。
  监控内,康伟东正跟那个叫南婳的女孩沟通。
  盛乔抬眸盯着南婳的脸,女孩眉眼间的挣扎为难和卑微纠结一览无余,盛乔的面色波澜不惊,眼神依旧傲慢,懒懒问:“这事儿靠谱吗?确定不会暴露?”
  一旁的助理递给她一杯水,笑着搭话:“这种穷学生,最好打发了,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第10章
  从金鼎出来,南婳上了一辆回学校的公交车,站在拥挤摇晃的车厢里,望着车窗外匆匆掠过的街道出神,心如一潭死水。
  刚才在金鼎的会议室,南婳仔细看了一遍那份合同,作品的所有权归金鼎,包括编曲作词者的更名,原曲目的二次创作,以及作品发行后所获得的全部收益,均与南婳无关。
  以及那份保密协议,南婳一旦签署该合同,任何情况下,都不得透露自己是该作品的原创者,如有违背,造成的后果并非只有巨额赔偿这么简单。
  这意味着,南婳费尽心血做出的作品,之后会完完全全属于另一个歌手,用她的曲,用她的词,然后在所有人面前标榜自己是原创。
  而南婳作为真正的原创者,永远不能暴/露在光下。
  在合同上即将签下自己的名字那一刻,南婳还是犹豫了。
  在温思琼和康伟东神色各异的目光下,南婳歉意地放下笔,说了抱歉,然后离开了会议室。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冲动时,南婳早已站在金鼎大厦外的公交车站。
  如果她转身回去,或许还有一丝机会,可她等的那辆公交车恰好出现,替南婳做了选择。
  回学校的路上,南婳收到温思琼发来的消息,对方不满她的临阵脱逃,又问她还会不会回来,康伟东还在等她,签完合同,两万块钱立刻就能打到她卡上。
  两万块钱,并不算多,可对南婳来说却极具诱惑力。
  南婳深吸一口气,纤瘦的身体夹在拥挤摇晃的车厢内,胳膊腾出一丝空隙给温思琼回复:
  “学姐,很抱歉,让你为难了。”
  这一次,南婳的意志很坚定:“我现在想清楚了,我的作品,不卖。”
  养老院的费用,她会继续想办法,大不了再厚着脸皮求孙院长通融宽限几天,她的作品,她不想就这样拱手让与别人。
  彼时金鼎会议室,温思琼神情有些难看,康伟东除了几分唏嘘,倒有些欣赏这个叫南婳的女孩,但他的本质就是商人,这笔买卖做不成,那就物色下一个。
  “你知道的,合同没签成,你那笔钱,也就没有了。”
  温思琼讪讪点头,起身送走康伟东。
  有件事南婳一直不知道,温思琼对她并非百分百的善意,如若南婳和康伟东成功签下合同,她作为介绍人,会抽取南婳收益当中的五成。
  也就是说,公司会出四万买下南婳的作品,其中两万是给温思琼的,南婳实则到手两万。
  然而无论她如何算计,这份合同最终还是泡汤了。
  -
  南婳回学校后,考虑再三,还是将电话打给了葛秋华。
  “你爸走了以后,我就跟南家没关系了,对你奶奶也没有赡养义务,她住不住养老院,跟我没关系。”
  葛秋华一听南婳是来问她要钱的,从刚接起电话时的嘘寒问暖,顿时变了副嘴脸。
  下午还有课,南婳背着书包一路往声乐教室走,语气平静冷淡:“可爸爸的赔偿金在你那。”
  一听“赔偿金”三个字,葛秋华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赔偿金?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赔偿金?!”
  “你爸当初出车祸,一百万的赔偿金本来就该有我的份,我拿这笔钱天经地义!”
  午后的天灰蒙蒙的,一丝阳光都没有,乌云阴沉沉的压下来,风雨欲来。
  南婳静静听着,女人尖锐刺耳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仿佛能刺穿她的耳膜,她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了些,葛秋华还在气头上,厉声说:“南婳,这话是不是你奶奶教你说的?!”
  “她都老糊涂了,人都认不清,居然还惦记这笔钱呢?替我转告她,让她别做梦了,钱我已经用来买房了,她想要钱,一分没有!”
  “南屿的事我还没跟她算账呢,她想要钱是吧?等她死了,我烧给她。”
  说完,葛秋华直接挂断了电话,等南婳再打过去,号码已经被对方拉进了黑名单。
  南婳坐在教学楼后方的一处长椅上,路旁的银杏叶全黄了,风吹过,似枯萎的蝴蝶簌簌落在南婳肩头。
  初中时,南婳父母健在,家庭也算圆满,可南父车祸去世后,这一切都变了。
  法院将收到的赔偿金平等地分给家里的每一位成员,因为葛秋华有了新家庭,南婳和弟弟则由奶奶抚养,两人分到的赔偿金自然由奶奶这个监护人管理。
  老太太从不吝啬对南婳的教育,她喜欢音乐,就用这些看完介文加qq裙,幺五二二七五二爸以钱给南婳报钢琴培训班,竭尽自己所能,希望自己的孙女未来能够出人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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