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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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那里出问题了?大家不都在呼吁觉醒文吗,我很认真的写了,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呜呜呜.......”潘宴趴床上痛哭。
  卒余思几人特意赶过来安慰她:“别难过,《曙光》写的非常好,观点也很先进,是觉醒文学社不可多得的好作品,我们社里的成员都很喜欢它。”
  “但其她人并不认可,这本书根本卖不出去!”
  “售量并不是评判一个作品的唯一标准,潘宴你的思想超出群众一大截,对于目前的大部分人来说,这样的故事可能不符合她们的胃口,但是对于我们觉醒文学社来说,《曙光》无疑是先锋之作!”
  “对啊潘宴,既然想创作真正的觉醒文学作品,就不要怕被骂!现阶段传播思想是最重要的,写觉醒文学本就是逆流而上的事,被骂被举报被拒绝都是正常的事,没有哪个觉醒文能很顺滑就被世人接受的。”
  “可是.....”潘宴擦擦泪哽咽道:“《草根女要称帝》反响就很好啊,花稻还是个新手,都能写出这么成功的作品,我感觉自己非常的没用!”
  啊这!在后面站着的花稻急忙解释:“不是的,其实也有好多人说《草根女要称帝》很没逻辑,骂声非常多,只是你没看到罢了!”
  一起问世的作品确实会不自禁的相互比较,大家也没法评价两部作品的好坏,花稻的文算得上是合格的觉醒文学,但也仅仅是合格,挑不出错也找不出好,没有啥研究探讨价值。
  “你们两个的定位不同,花稻应该是更迎合大体,所以创作的更加通俗易懂一些,潘宴你的文才是面向我们觉醒人士的文,为理想为信念写文不要计较结果,莫要因为流量红利而向男权世俗妥协!”
  几人围着劝了半天,终于是让潘宴找回了点信心,她不能因为这点挫折就一蹶不振,自己应该为女性觉醒大业继续创作,不能让市场上永远充斥着污垢,只要她————
  “那个潘宴....”花稻打断了她的幻想,见人都离开后,才坐到床边悄声说:“虽然咱们是在写觉醒文学,但书终归是要给人看的,我们也要吃饭,不能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理想主义,而放弃市场。”
  潘宴看着她没说话。
  花稻继续说:“《曙光》写的确实比我的《草根女要称帝》深刻一些,但你要知道,话本不是课本,作者不该站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去告诉读者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们是服务于她人的,服务的第一要素就是要让客户满意,所以要清楚广大群众的喜好,对症下药才能让人家为你掏钱不是吗?”
  “广大群众喜欢虐女捧男,喜欢涩情,喜欢整天谈恋爱,难道我们也要迎合她们去这样写吗?”
  人在激动时,很容易钻牛角尖,花稻这个时候其实不应该上前去劝说的。卒余思几人刚给潘宴打了一波鸡血,正在兴头上,花稻就过来否定刚才的鼓励,就算知道她是好心,也让潘宴感到排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站在一个作者的立场去看待问题,卒余思她们当然希望文章越激进越好,但我们要明白,激进的文可能流失很多潜在的读者,这就意味着我们挣不到应得的钱.....”
  “钱钱钱!既然要挣钱,为什么不去写世俗的东西,为什么要来觉醒文学社,又不想放弃你的利益,又想占据觉醒文学的名誉,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花稻被怼的哑口无言,她这人不像龚喜一样情商高,为人处事都很圆滑变通。可能是一直以来都喜欢沉浸于自己构想的世界中,只和英媂三人有过深交,便有些耿直死板,认为朋友就该真诚相待,不该有所保留。
  潘宴是第一个,和她有相同爱好共同语言的朋友,所以她像对待英媂几人一样去对待潘宴,被辜负后的花稻十分生气,却又不想放弃。
  “潘宴!我是把你当成朋友才好心劝说你的,我不希望你因为一些虚名,而去消耗自己的热情浪费你的精力!写觉醒文学为什么不能名利双收?我们为什么要把自己抬举到那么高的位置?写书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吗?没人看的书怎么去传播你先进的思想!”
  最后一句话直接把潘宴给点着了,她恼怒地站起身喊道:“是啊!我的书没人看,你花稻才是名利双收的好作者,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很牛是吗?用得着在我跟前显摆吗?你不就是想告诉我有多么的失败,我写的有多难看吗!”
  “你怎么能这样!潘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想让我去写《草根女要称帝》这样的无脑爽文,你想说《曙光》毫无意义毫无价值。但我实话实说花稻,在我看来《草根女要称帝》才是那个没有存在价值的东西,就是因为市面有太多像你这样眼里只有钱,为了利益而不顾全体女性死活的作者,我们的文学市场才会变的这么烂这么垃圾!”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花稻感到手脚冰凉,她怎么也不相信潘宴会说出这么狠毒的话,又委屈又失望,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花稻很少交朋友,她理所当然地觉得朋友就该像破落帮四人一样,紧密团结在一起,你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你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无条件的信任,无条件的维护。
  可是,潘宴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呢?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在嘲笑她?为什么要故意说狠话让自己伤心呢?
  花稻咬着下唇边哭边走,想着这地方不适合自己呆,还是回家去吧。
  结果路过英雌派的广场时,听到有争吵的声音响起,扭头一看,见龚喜正和一妇人扭打在一起。
  围观的群众在两边拉架,现场闹的一片狼籍,仙门内部禁止使用术法伤人,所以龚喜和对方只能拼蛮力。
  拼蛮力龚喜自然处于上风,她虽然不像英媂那样高大,但胜在腰板粗壮,交战了几个回合后,就把对手坐在屁股底下压制得死死的。
  花稻跑过去,也忘记刚才的难过,将恼怒的龚喜从喘不上气的败者身上拽起,忙问道:“龚喜,她怎么你了?”
  对面的人被旁观者搀扶起来,仔细一瞧,这妇人不是经常和龚喜在一块办事的王嫂嘛!俩人关系向来很铁的,怎么今天也闹掰了。
  第78章 青鹜
  龚喜回来后一直在折腾与英雌派的合作, 也跟花稻一样,认识了许多同伙。
  王嫂就是和她来往最多的商贩, 俩人的队伍太小, 跟人家大商队是不能比的,于是经常搭伙去抢一些别人看不上的蝇头小利来做。
  为啥会打架呢?这要从前两天的制服征选活动说起。
  正式点的仙门,都有本派专有的服饰,一是便于区分派内徒子和外界人士, 二是利于增强徒子们的荣誉感, 减少攀比。
  英雌派成立时间短, 所以一直没有统一服饰, 最近觉醒风气大盛, 很多人都在舍弃自己过往繁琐不便的衣裙,趁此机会, 朝羽茉直接公开征收制服样式,让徒子自己设计想要的衣服。
  总共需要三套不同场合的制服, 一套是常服, 就是日常修炼时穿的便装, 要足够轻巧方便, 还要结实耐脏。一套是出行服,常用于外出执行任务时的着装, 要能抗风抗寒,冷热皆宜,并且要有点辨识度,不能过于普通。最后一套是礼服,礼服就是举行大型活动时穿的盛装, 承载着英雌派的颜面, 所以需要大方得体, 用料考究,凸显英雌派的风范。
  往常,门派设计制服需要找专门的裁缝过来剪裁规划,但英雌派里面会女红的人员众多,根本不需要外包。征选活动一经发布,报名处就挤满了人,仅仅用时半个月,她们就选出了最适合的样式。
  入选的便装,上衣是件半截袖,下身没有沿用传统的裙子,而是一律换成合体的裤装。最大亮点在于外套,设计者将它固定在了腰带上,干活时或者天气炎热时,便可以将其脱下,直接变成及腿肚的下袍,利落又不失美观。
  外出服最得徒子们喜欢,除了一身飒爽的劲装外,还配着一件非常实用的斗篷,斗篷内侧缝了许多口袋,方便众人放置自己的武器用品。为了安全起见,设计者还加了许多护腕护膝这样的保护装置,包括心口前后都有专门的防护垫片。外出服的靴子底部也加入了利器机关,增强作战时的攻击力度。
  礼服因为用料复杂,装饰较多,所以比较昂贵,英雌派并没有开放其购买,而是将它当成奖品,只赠送给那些有功者,将礼服当成一种荣誉的象征。
  三套服装的样式已经拍板,接到单子的大商户开始加班加点的赶制,龚喜这样的小商贩肯定是沾不上便宜,她和王嫂的矛盾点主要集中在那几套落选的制服样式。
  徒子们设计的衣服本就集合了民心所向,就算最后没被选上,那几套呼声最高的衣服也大有生产价值。作为一个优秀的商人,肯定会费劲心思地去买断样式的版权,搞一批独家定制。
  王嫂行动快,先一步和设计者谈好了价钱,正要签合同时,偏偏那几个徒子临时反悔不准备卖了。这可把王嫂急坏了,问其原因,原来是龚喜直接和徒子们签定了设计协议,以后雇这些徒子专门给她设计衣服,给的价钱是王嫂的两倍。
  哪有这样挖人墙角的,王嫂肯定不乐意了,跑去质问龚喜为什么不懂先来后到,抢她的生意。
  龚喜也很理直气壮,商人之间有啥先来后到之说,价高者得不是很正常嘛。你不舍得出钱,打着为女人制造衣服的噱头,想用低价来骗走人家的设计,现在她出面给了设计者应得的价钱,这是合情合理的。
  王嫂这个气啊,本来买徒子设计这一主意是她先想出来的,无意间和龚喜提了一嘴,哪曾想这个不要脸的会去半路上截胡。
  事关利益,那便是动了商人的底线,往常关系要好的俩人立马翻了脸,争吵间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的不可开交。
  王嫂吐掉口中的泥巴,知道事已成定局,便骂骂咧咧地走掉了。
  花稻乐道:“龚喜,你这做法也太不地道了,王嫂和你关系这么好都坑吗?”
  “关系好又怎样,挣钱这事不寒碜,只要能把钱弄到手,怎么做都是对的。”龚喜拍拍身上灰尘,乐呵呵地招呼花稻去找英媂吃酒。
  “那你岂不是因为那点利润丢掉一个朋友吗?王嫂这人多好了,讲义气又大方,对你也坦诚。”
  龚喜却摆摆手道:“你错了花稻,王嫂要是因为这事跟我闹掰,那她以后绝对做不大。别看她今天气的要死,等哪天需要我时,绝对会笑嘻嘻地找过来,而我也会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还像从前那样和她称姊道妹。利是利,情是情,分不清这两者的人,别想做好生意。”
  有了这个小插曲的扰乱,花稻刚才跌宕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回想和潘宴的争执,她开始疑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远离人群后,花稻忍不住将刚才的事情讲给了龚喜,想让她给自己分析下原因。
  “龚喜,你说是不是我最后那句话触及到她了,所以潘宴才会发那么大的火?”
  “你什么都不说,她也会发火。”
  “为什么?真因为我的理念和她不符,所以才会谈不到一起吗?”
  龚喜嗤笑:“什么理念不符,你难道发觉不出来,是你们俩的关系已经涉及到了竞争,掺和上了利益,她心里开始不平衡,所以才急于和你闹掰吗?”
  见花稻一脸便秘样,龚喜又解释说:“如果大卖的是她的《曙光》,你写的那个《草根女》被读者嫌弃,你会对潘宴有何看法呢?还会和她当知己,心平气和地接受她的成功,来对照自己的失败吗?难道不会心生疾渎,痛斥读者有眼无珠,并开始骂外界的原因来给自己找补吗?”
  花稻垮下肩膀,是啊,毕竟不是她的文被拒绝,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那个节骨眼上去和她谈什么利益对错,根本就没人能理性接受。
  “你说的对龚喜,等过段时间她冷静了,我再去和她谈谈吧。”
  “我劝你还是趁此机会远离她,回家安安心心写你的东西,不要再和她有深的来往。”龚喜摇头道。
  花稻不解:“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能说到一起的朋友,就算闹出了点矛盾,那也不至于绝交吧,你和王嫂以后不一样会和和气气吗?”
  “不一样,我和王嫂能够和气,是因为有共同利益的可能,而你和那个什么宴,已经是纯粹的竞争对手了。利益不同很难共处,哪怕是咱们从小玩到大的四个人,阿鸾也会为自己的族人放弃我们,大义小利都能让人们反目成仇,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表面和气,但心里一定要对她人有所提防。”
  龚喜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想到要时时防备所有人,便感到无尽的失望与孤独。
  英媂今天没在英雌派值班,估计又窝在家里睡大觉,俩人溜达着往磐岩派走,顺便再去看望下潘主母。
  自从英雌派搬到新基地后,英媂的院子就鲜少再有人拜访,关上院门,就是她和明冷俩人的天地。
  这段时间过于顺畅,太平日子过久了,就会使人变得懦弱。所以当梦境女说要出来,明冷将要发挥他容器的作用时,英媂竟然开始心生不舍。
  草包要是没了,那谁来伺候她呢?谁给她做饭,谁给她收拾家,谁给她留灯铺床?
  要不要提前先找个替补?英媂躺在藤椅上,眯着眼睛享受阳光的照晒,院里的明冷正引着泉水浇灌墙根处的花花草草,丝毫察觉不到自己的地位即将不保。
  唉~英媂深叹口气,发愁谁能够顶替草包成为下一个接班人。
  既要听话抗揍,还要漂亮能干,最好再带着丰厚的傢装过来,当然她也不白取,到时候把炽阳木抢回来送给那人便是。
  “英媂。”睁开眼,见明冷背着光,笑眯眯地递过来一把红草莓。
  她自然不会拒绝投喂,一口一个满嘴淌汁,新鲜香甜的草莓,配上明媚的阳光,让空气瞬间变得饱满起来。
  明冷搬个板凳坐到英媂脚边,膝上放了一小筐刚采回来的草莓,他边择捡边说:“这是我在南边坡上偶然发现的一片野草莓,一直都给它浇水照料,长的果子非常香甜,前两天我还挖了几颗移栽到了我们院里,等明年这个时候,就可以不出家门吃上草莓!”
  顺着手指的方向,英媂看到那片新翻动过的土地,里面除了草莓藤,还有很多精心培育的植株,全都在阳光下茁壮成长着。
  英媂扭头看向明冷,褪去光环的美人虽然不再光彩照人,但却镀上一层宜室宜家的安稳感,他心满意足地享受着这片小天地,并为将来种植上了希望。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英媂忍不住问道,她也弄不明白明冷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无怨无悔地承受着自己带给他的狂风暴雨,越来越温顺,越来越符合自己的胃口,弯弯折折,再也找不到曾经那个孤冷高傲的模样。
  乌黑的秀发流动在挺直的颈背上,明冷低头微笑道:“我的想法不重要,但这种生活是媂君你想要的,我会尽全力去满足你。”
  “我想要的?你在放什么狗屁......”英媂嘲笑道:“明明是你赖着不走~”
  “是的,我离不开你英媂,只要能留在你身边,过什么生活都无所谓。”明冷丝毫不反驳,他仰头望着英媂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而后垂下纤细的脖颈继续手上的杂务。
  英媂没了说话的动力,管他怎么想的,反正很快就要当成容器送出去了,明年和明天都说不准,也不知道女人会怎么用他,草包会不会死掉呢?
  正发呆的时候,龚喜和花稻拎着酒肉进了门,三人还像老样子,围坐在矮榻上喝酒聊天,怕她们不自在,英媂直接把明冷赶了出去。
  龚喜她们刚从潘主母房中出来,谈及潘飞云,便说她状态还好,只是她侄女最近总是卧床不起,好像是染上了恶疾。
  “那个瘸子?”英媂虽说在磐岩派住,但因为院子位处偏僻,她也不管派中事务,所以啥消息都不灵通。
  花稻点头:“对的,阿鸾曾经服侍的那个姑娘,我们去看了一眼,整个人苍白羸弱,感觉活不了多久的样子。”
  潘翼瞳在派里的存在感很低,就算哪天嗝屁了,恐怕都没几个人在乎,英媂自然也不会关心这种小事,三人很快岔开话题,讨论其它的事情。
  ............
  天空中的积云堆叠万里,冷流即将到来。
  尤族的大祭司指挥着众人南迁,山顶上聚集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同类,她们的肩胛骨上全都蜷缩着蓝色的光翅,只需动一下意念,翅膀便能带着人类的身躯飞往任何地方。
  青鹜的光翅还没修炼完全,两张青蓝色的薄翼挥动起来略显稚嫩,她急不可耐地跳动着小小身子,希望赶紧长大拥有完整的翅膀。
  一双温暖的手扣住她肉乎乎的腰肚,红鸧将其举起大笑:“小青鹜别着急,你才这么一点点,不是飞翔的年纪,缩在我的怀里不好吗?”
  山风吹乱了红鸧的鬓发,辫子上绑着的骨笛呜呜作响,明媚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幼妹。
  “姐姐!我们这次要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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