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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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下午,裴行初乘飞机去了趟荆北。
  裴友山一介文人,实在不喜欢玩弄生意上的事情,这些年在裴家的地位一直不高不低。
  最近两年,裴行初接手,裴家内部也重新洗牌,很多东西都倾斜到二房,放在了他手里。
  但时间太短,只是吃掉原先那几家公司,在集团内部划分出自己的势力再和其它几房长辈分庭抗礼,已经耗费了他很多精力。
  枪打出头鸟,被所有枪最先指的一定是最出众的那个。
  其它几房不允许这样一个年轻有能力的晚辈的出现,或多或少都在使绊子。
  加上最近的各种事情,内忧外患,全压了裴行初自己的身上。
  只在荆北呆了两天,又出了趟国,华田被卖出的部分股份在另一个美籍华人手里。
  裴行初还是想尽量把公司的经营权转回来。
  那是裴友山这么几十年的心血。
  时间拖得越久就越难收回来。
  周日,周扬得空来了趟医院。
  裴友山已经转回了淮州,还在重症监护室,情况依然没有那么好。
  但命肯定是保住了,主要是后续调养。
  因为裴友山的身体,林芝华最近状态也不好。
  周扬是江晚送下楼的。
  天气冷,江晚顺手抱了怀里的玻璃杯。
  很厚实的杯子,装了热水不烫,温温的,正适合暖手。
  裴行初走之前送她来时,顺手给她的。
  两人乘电梯往下的路上,周扬还在宽慰她:“心脏病嘛,做好复查,别跑别跳别受刺激,没什么,上了年纪的人谁还没点毛病。”
  “嗯......爸爸情况还好。”
  “别太担心,好好调养没问题。”
  两人从电梯出来往一楼侧门走。
  身旁来往的有推着病床的护士。
  周扬顺口问了句:“你哥最近是不是没来过医院?”
  江晚点头,说他忙。
  周扬笑,应和着说了是,说自己给他打五个电话能接一个就不错了。
  几个专家会诊,说裴友山最好二次手术,心脏上的问题能得到更多的缓解。
  周扬在的医院有新型的医用材料,联系裴行初是为了这件事。
  倒时差加上大多在飞机上的时间,最近两天周扬打给他的电话,他很少接,都是忙完后看到又打回来的。
  “他去国外主要是想请那边一个医生回来给裴叔做手术,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不过估计过几天就回了。”
  江晚把水杯往怀里抱了抱:“差不多,之前说过周六回来。”
  周扬纳闷:“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一点点来不行吗?”
  裴友山的手术没办法往后拖,但公司的事没必要着急。
  他总觉得裴行初跟有什么期限似的,所有事情都在没来由的往前赶。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玻璃门处,从侧门出来,往台阶下走。
  午后日头好,把花园小道洒得暖堂堂的。
  阳光晒得人想眯眼。
  江晚落在前侧花草上的目光却再次垂了垂。
  周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
  是因为——还要跟窦家退婚。
  她抱在水瓶上的手指蜷了蜷,轻眨眼睛,再次觉得中午头的阳光太刺眼了,映得人眼睛发酸。
  “再不回来人就是铁打的也撑不住,他刚到荆北那两天还挂了水。”
  身旁女孩儿诧异转头,声音干涩:“他病了?”
  周扬没太在意的“啊”了下,低头联系司机:“好像吧,他作息不规律,连轴转身体扛不住。”
  周扬正忙着发消息,没注意身边人的情绪。
  江晚半低着头,盯着脚边的花草。
  前几天跟裴行初打电话时,他并没有提过这件事。
  自那天深夜在走廊哭过后,两人之间就一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像守着一个漂亮却易碎的玻璃球。
  他们都很努力。
  却仍然不知道这个玻璃哪天会碎掉。
  江晚深吸了一口气,近乎压抑的喘息。
  她不知道怎么做才可以让裴行初轻松一点。
  “我哥他......很累是不是?”
  “是啊。”
  周扬笑了一声,转身时撞到了江晚的手臂。
  怀里的水杯没抱紧,掉在地上。
  玻璃的杯子,瞬间摔成了好多碎片。
  杯子摔下去的一瞬间,周扬反应很快,拉着江晚往后撤了一步。
  但江晚动作僵硬,盯着脚下的碎片好像很茫然。
  裴行初临走前开玩笑地说等自己回来了,让她拿这个找他换戒指。
  说无论怎么讲,圣诞礼物总要给。
  但现在杯子碎了。
  那个摇摇欲坠的玻璃球好像也要碎了。
  “弄到你没有?”周扬往江晚身上看。
  好在冬天穿得厚,并有玻璃碎片划到裸露的皮肤上。
  不远处已经有拿着簸箕的清洁工往这处走。
  周扬一边点头道谢,一边拉着江晚再次往后让了几步。
  “周扬哥,”江晚还是望着那处,呆呆的,“我杯子碎了......”
  周扬回头看到她眼睛有点红,瞬间手足无措。
  “我看到了......我草对不起啊,哥再给你买个。”
  江晚摇摇头,声音木然,低低的:“我杯子碎了。”
  “哥再给你买十个!”
  “不是,”江晚语调忽然很难过,“我要那个。”
  她低头,最近一段时间的情绪再次在这个时候涌出来。
  她执著地重复了两遍,她说“我要那个”。
  要裴行初给她的那个。
  ......
  裴行初回来的时间往后拖了三天,一直到周二才坐上返程的飞机。
  这中间裴友山的主治团队换过一次,确定了二次手术的时间。
  因为裴行初近段时间的操作,其他几房的人也反应过来,联合集团内部已有的势力对二房手里的几条产业线进行了反扑。
  二房本来人丁就少,不算江晚的话,这辈只有裴行初一个,其它几房订婚联姻的不少,打起仗来都有帮手,只有他们这里算是孤立无援。
  而林芝华因为多日来的担忧和陪床也终于病倒了。
  给林芝华端茶倒水的工作自然是江晚来。
  小病,但林芝华还是在太阳落山时,满眼慈爱地看着她,说没有白养一个女儿。
  江晚耸了耸鼻尖,后侧从窗户透进来的霞光洒在她的身上。
  她望着林芝华,后来慢慢俯身下去,趴在床沿,说自己也很爱妈妈。
  那天,江晚侧趴在床边时,突然觉得虽然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并不全是因为她。
  但因为她的那点私心,真的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
  这个大家里包括裴行初。
  如果他们不在一起,事情至少会比现在好办很多。
  太难了。
  真的好难。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喜欢是一件很难的事。
  但从来没想过两情相悦也会这么难。
  不过也是。
  不然就不会有缘分未到,天人永隔这种带了很多遗憾的词。
  有好多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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