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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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彧站起身,下意识抓紧酒杯:“不打扰吗?”
  裴行野失笑:“有什么打扰的,倒是我们打扰了你很久吧。”
  方彧只得端着酒杯走过去。
  裴行野替她拉开一只高脚凳:“你还不认识他吧,这是……”
  “您好,我叫安达岚川。”年轻人抱着胳膊,口吻矜傲,余怒未消,像只愤怒的松鼠。
  方彧:“您好。”
  没错,他就是那个当年和陈蕤拿着法棍互砍的家伙。
  他长得居然比他哥哥还漂亮,虽尽力做出一副霸道的样子,其实气质收敛得多,显得有点阴柔。
  此时此刻,一直以来云遮雾绕的事情突然清晰了。
  她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些零散的记忆拼图。
  “一家人里你只敢在我面前耍威风”,“从来和他都是一伙的”……
  “你的主子”,洛林当时是这么说的,“你的主子”……
  裴行野,战无不胜的将军,廷巴克图年轻的提督,联邦边境线上最耀眼明珠的主人,号称黎明塔的“白璧长城”……
  他鎏金的军旅生涯背后,原来是……安达。
  不知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了,还是对方太过敏感。
  裴行野含着笑意的眼睛掠过她的鬓角眉梢,好像能读心一般:
  “弗朗西斯卡太刻薄了,奴隶贸易不是早就结束了吗?我是个自由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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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流血的金蔷薇(1)
  ◎我在想能不能直接向您借半个舰队◎
  方彧回到家中, 虽然喝了不少酒,却并没有醉意。
  ……裴行野说,他是个自由人。
  ……他的眼睛很奇怪,是特殊的琥珀色, 兼具猛禽与家雀的特征。
  她想烧水洗澡, 却发现热水器坏了, 只得又退了回来,瘫倒在沙发上。
  “克里斯托弗, 有新闻吗?”她气息奄奄。
  光幕一闪,主持人的半身像出现在空气中:
  “对爱德华·坎特的审判将于奥托时间1月12日上午9时开始,地点在黎明塔七层,届时……”
  方彧一挥手:“烦。”
  “陈岂正式就任总长。大选在即,白鸽会动作频频,损兵折将的息风党能否维持优势地位……”
  方彧无理取闹:“更烦。”
  “叛乱军大统领于近日悍然率军犯我廷巴克图,提督裴行野中将大获全胜, 真不愧我联邦的‘白壁长城’……”
  方彧捂住耳朵:“烦死啦。”
  克里斯托弗停顿片刻:“……”
  “近日, 星环虎鲸保护区的一只小虎鲸因其独特的泳姿走红出圈……”
  方彧眼睛一亮:“啊。”
  克里斯托弗忍着笑意:“比起联邦总长, 您似乎对虎鲸更感兴趣。”
  方彧颇有见地:“那当然——我不敢说爬行动物怎么想, 但在哺乳动物中肯定能达成共识——自己的同类总是最面目丑恶的。”
  克里斯托弗:“……”
  镜头正切近小虎鲸黑漆漆的背鳍,屏幕突然一闪。
  方彧肯定不会高兴,因为一张属于她同类的面孔取代了呆萌的小虎鲸——
  伊万诺娃面若寒霜:“方上校。”
  方彧一愣,反应过来,忙起身行礼:“阁下……”
  “这么晚了还没睡?”伊万诺娃冷冷环顾四周, 没头没脑冒出来这么一句。
  方彧:“下官还有决定自己几点睡觉的自由吧?”
  伊万诺娃:“你没有。晚睡不利于身体健康, 会自然削减你为联邦服务的年限, 原本可以工作六十年却只剩下五十年, 会损失多少人类利益?——大公国政变叛乱了。”
  “?!”
  伊万诺娃说话时向来平铺直叙, 语速又快,不讲什么轻重缓急。
  这一串话几乎以相同的语气飞流直下——
  方彧本已被前半段噎了个半死,才发现重点在最后。
  她缓缓挺直身体:“是量子教那一边,还是保守派那一边?”
  伊万诺娃的绿眼睛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
  “是以康斯坦丁元帅为首的公国帝政派军官们,大公和大公妃似乎默认了事实——或者被挟持了。”
  “那就是保守派的那一边咯。”方彧挠了挠后脑,“他们应该比量子教更难搞吧。”
  伊万诺娃:“你好像并不感到意外。”
  方彧打个哈欠:“是啊,大公国的上层相当保守,对联邦宽容无量子兽群体的政策一直不满。可公国底层却存在着大量信奉量子教的无量子兽贫民。”
  “我在大公国的时候,这两派的矛盾已经很尖锐了,而且两方都相当不把联邦当一回事——大公一死,玫瑰公国独立是时间问题。”
  “……”
  伊万诺娃看着她,目光冷冽、审视而缄默。
  方彧被盯得浑身发毛。
  “今晨2:00军部紧急召开军事会议。”伊万诺娃说。
  方彧不明所以:“……是。但以下官的职务,应当没有资格列席吧?”
  伊万诺娃声音冷冽:“陈总长特别要求你出席会议——不会有什么好事的,你要做好准备。不要走动、不要坐到窗前,我亲自去接你。”
  方彧:“啊……是。”
  伊万诺娃消失在空气中。她颓然坐回沙发上,思绪纷乱——
  望见不远处的窗玻璃,又不情愿地往后挪了挪。
  “明明窗外面都是地基,还能有冷枪不成……她不会以为我住在地上吧?”方彧低声嘟囔。
  伊万诺娃动作飞快。十二点刚过,门铃响起,是三四岁时的兰斯在唱《外婆桥》。
  方彧忙起身开门——
  “你就这样开门了?!”
  一道冰冷愠怒的声线劈头盖脸砸来。
  方彧“哎呦”了一声,后跳一步,看清伊万诺娃的脸:“阁、阁下!”
  伊万诺娃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她。
  “以后不要轻易给人开门!可能有人会抬手就给你一枪、拧掉你的脑袋的。”
  方彧摸了摸鼻子:“……是,但请阁下赐教,下官的脑袋怎么忽然值起钱来了?”
  伊万诺娃不理会,环顾四周,忽然眯起眼:“你喝酒了?”
  方彧讪讪低下头:“啊,是。”
  伊万诺娃胸口起伏了一下,似乎想说“喝酒也是不允许的”,但忍耐下来。
  “你最好脑袋还清醒,”她厉声说,“你的枪呢?”
  方彧连摸裤兜的动作都没有,赶紧转过身要回房间找——
  “别找了!”伊万诺娃怒道,将一把枪塞进她手中,“这把给你。以后随时都要带在身边。这玩意不是给你丢在家里生锈的,明白吗?”
  方彧接过枪,塞进裤兜:“……明白。”
  伊万诺娃终于点点头,语气温和了些许:“都完事了?把电闸拉掉吧。”
  方彧一愣,没有动作,慢吞吞抬起眼皮,看向冰冷的女元帅。
  “要做什么?”她问。
  伊万诺娃感受到校官的冷然目光。
  她轻声说:“你暂时不用回来了。陈岂早已内定了,即将出征的将官,是你。”
  方彧愣了愣。
  以她的军衔,这种任务本来绝不会落到她头上的。
  她立刻想起陈岂冷淡……不,忌惮的眼神。
  有一瞬间,伊万诺娃还以为方彧又要像从前那样质问“为什么”“凭什么”“你有什么权利”,诸如此类学生气的发言了。
  但她顿了顿,只是默默转过身,捧起沙发上的糖果盒,抱在怀里。
  方彧抱着糖果盒,关掉电闸,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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