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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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道:“你吃了多久?”
  明窈:“幺幺从司大人说要长胖开始吃,吃了有数日了。”
  司羡元面色阴沉,手掌用力,手里的梨花酥一瞬间碎成渣沫,掉在明窈的裙摆上。明窈身子微微颤了下,眸子惊怯茫然:“司、司大人。”
  司羡元冷笑道:“司府竟有心肠如此歹毒的仆妇!”
  第16章
  明窈不明白司羡元为何突然大发雷霆。
  是宋婆婆在梨花酥里放了不好的东西吗?明窈紧张地看着司羡元,他脸色甚少如此难看。
  没等明窈说点什么,司羡元忽然捏着她的肩膀往下摁,一手半握她的脖颈道:
  “吐出来。”
  明窈猝不及防,胃里一阵翻天倒海,干呕起来,司羡元毫不怜香惜玉似的,见她吐不出来就半掌推向她的肚子,明窈神色痛苦,“哇”的一下吐了一地。
  司羡元没松手,等她吐不出来了才递给她一个巾帕。
  明窈慢慢抬起腰,拿巾帕把嘴唇擦干净,但地上都是污秽残渣,看着让人作呕。明窈抬起脸,眼眸挂着泪珠,红通通湿漉漉地望着他。
  司羡元给她递了杯水,明窈漱口干净后吐在铜盆里。他拽着她起身离开客院,明窈踉踉跄跄地跟着,走到外面小径上他松开了她,唤来仆从冷声道:
  “备马车,提前回府。”
  仆从不解之余应了声是,匆匆将马车和车夫带来。姜婆婆也是一脸疑惑地把东西收拾妥当。但司羡元全程眼神冷沉,一言不发,没人敢问他发生了何事。
  仆从跟寺僧打了个招呼,众人便往司府赶去。
  等回到司府已是天色擦黑,昏黄落日低低悬挂,依稀能见寥寥夕光。
  司府仆从来迎马车回府,却都看到司大人难看的脸色,皆不敢上前行礼说话。他们已经多久没看到司大人如此动怒了。
  唯有姜婆婆明白了什么,面上从气愤再到担忧。
  司羡元拽着明窈来到乌螣堂,沈大夫急匆匆赶来,闻了闻梨花酥残渣的味道,面色也是微变,道:“谁竟在里面放了明姑娘不宜食用的药材?”
  司羡元道:“吃了数日,给她诊治看看。”
  明窈听话地伸出手。
  沈大夫仔细摸了摸明窈的脉,片刻后换另一只手,终于微微松口气,道:“食用之量未久日积累,尚不能形成气候,明姑娘应是无碍。只是以后应避免食用此物,否则容易……”
  他顿了顿,看到明窈还在旁侧听着,把余下“容易身量过早发育”的话吞回肚子里。
  明窈问道:“沈大夫,梨花酥是里放了什么?”
  司羡元看了看她,省去真实情况,模棱答道:“放了一些药材。易伤身。这等歹毒仆妇,你放心,本官不会容她。”
  把脉无事,沈大夫拱手告退。司羡元冷冷扯出一抹笑,压抑的怒气终于浮现出来,他寒声道:
  “把宋婆婆带过来!”
  一炷香后,宋婆婆被司府护卫押入乌螣堂。
  一进门,宋婆婆就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司大人,不知老妇犯了何错,仆妇要为自己伸冤!”
  她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丝毫不敢抬头。她心里隐隐猜到司大人捉自己来是为了何事,但她觉得,那些药材若不仔细分辨根本不会联想是作何之用。
  宋婆婆心里存着一点侥幸,司大人应当不会因为这种事大发雷霆。
  等待的寂静中,蒲叔公来到乌螣堂,低声说出方才查到的东西。
  司羡元冷笑一声,把梨花酥残渣扔的她脸上:“本官好不容易才喂活的人,你自己看看你都放了什么进去?心思歹毒利用稚童,司府容不下你这种毒妇!”
  宋婆婆面色大变,重重磕头道:“司大人!老妇冤枉!老妇没想害明姑娘!大人,大人!大人饶了我吧!”
  “来人。”司羡元不耐蹙眉,淡声,“杀。”
  两个黑衣暗卫不知从何处闪身出现,塞住宋婆婆的口之后拖出乌螣堂,只听一路呜呜咽咽,而后逐渐没了声音。
  明窈看着乌螣堂的院落大门,久久没回过来神。
  乌螣堂里只剩司羡元、明窈跟蒲叔公了。蒲叔公叹口气,忍不住走来走去,心疼明窈一直唠叨,又怕明窈乱想,还要安慰她:“司府很少有宋婆婆这种人,明姑娘莫怕。”
  司羡元揉了揉额心:“蒲叔,你也出去。”
  蒲叔公拱手退下。
  乌螣堂主屋里唯有明窈和司羡元。
  “幺幺。”司羡元喊她,“过来。”
  明窈走近他,大眼睛里带着不甚明晰的惊怯和懵懂,说:“大人,幺幺吃了什么?”
  “吃了点不该现在吃的东西,量不多,沈大夫会给你调理。”
  司羡元揉了揉她的脑袋,又轻啧一声:“幺幺就是个小累赘。”
  明窈不太高兴地嘟了嘟嘴巴。
  司羡元:“你是娇气包。”
  明窈:“幺幺哪有娇气哦。”
  “哪儿哪儿都娇气。”
  司羡元眸光落在她温软精致的小脸,眼睫微微垂下,摩挲着指骨上的白玉红血扳指,思索片刻,道:
  “既然你已是我司府的人,那便由我亲自养。”
  明窈疑惑地“啊”了声。
  司羡元浅珀褐色的瞳仁看着她,缓缓说:
  “以后你同我一起用饭。”
  宋婆婆自作聪明,想让明窈早些“发育”来讨司羡元欢心,最终遭遇惨痛的下场。
  她消失以后,姜婆婆整日守在明窈身边,生怕再有旁人暗害明窈。
  明窈进入了难得平静的日子。
  她每天都有不重样的衣裳穿,春天真正到来以后,司羡元又让云染坊的娘子来给明窈送了一批衣裳,这次送的是春裳和夏裳,多用瑰丽棠红的颜色,明窈白肤墨发,穿着尤像一个粉嫩娇俏的偶娃娃。
  司羡元每日上朝变得繁忙起来,春时宫务繁多,他白日常常留在宫里,唯有晚上才回到府里。
  一开始明窈还能经常在乌螣堂与他一起用饭,抢他的鲈鱼吃,后来司羡元开始处置朝廷大臣,忙的都是诡谲朝政及杀人之事,每次回来身上都是斑斑血迹和血腥味。明窈闻着不舒服,渐渐的懒得再等他了。
  很快到来暮春入夏的时节,蒲叔公种下的花种子开放了,满园春色馨香拂面,葳蕤林荫之下,大片大片的紫鸢尾花如天宫仙境。
  明窈偷偷去了几次燕水榭采摘紫鸢尾花,除了最初几次那个年轻的黑衣侍卫会拦着,后来她再去就畅通无阻了。
  她把紫鸢尾花插|在透明琉璃瓶里,放在窗子边琉璃瓶微微闪光。
  明窈很喜欢,闻着味道入睡了。她没注意睡相,墨发越发长了,凌乱散在腰间。正午阳光甚好,她光着脚无意识探出锦被,睫毛纤长,唇角微微翘着,乖巧安然。
  司羡元难得做完宫务得闲回府,来偏房看看明窈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想来他也有一阵子未见过她了,今晚正好与她一同用晚膳。司羡元这般想着,走到床塌变去瞧明窈的睡相。
  她身子在锦被下面团成一坨,面上气色好了很多,红润润的白里透粉。哪怕闭着眼睛也能瞧出非同寻常的惊人精致,如玉兔仙儿一般。她嘴唇红嘟嘟的,耳垂也圆圆的,看起来珠圆玉润。
  睡梦中的明窈察觉到什么,惺忪睁开眼睛,打着哈欠撑起身子,软绵绵地说:“早上好呀司大人。”
  “现在是下午了。”司羡元看着她起床,目光落在锦被下面露出一截光洁白皙的小脚,皱了皱眉,用手背在她脚背上碰了碰。
  触感如润玉一般,白皙嫩滑,却也冰凉。
  司羡元又捏了下她的手,眉头蹙得更深,道:“如今已经入夏,你怎么手脚这般凉。”
  明窈晃了晃脚丫,嗯嗯哼哼地说:“幺幺不爱穿鞋袜。”
  司羡元:“为什么不爱穿。”
  明窈:“脚脚疼。”
  她头发落了一肩,黑缎子似的,末端却打结在一起,于是低头专注地打理起自己的头发。
  司羡元反应了一下才听懂,明窈不是脚疼,是气血不通,手脚太凉,寒气汇聚脚心,导致她穿鞋袜不舒服。
  他又微微皱了皱眉。不是给她调理了么?这都半年了怎么还是这般身娇体弱。
  “明窈。”他命令道,“以后你晚上若不药浴就坚持温水泡脚。”
  不等明窈拒绝,他拍板定下:“本官来此督促你,莫想偷懒。”
  明窈“哦”了一声,光着脚踩在地上,伸手去橱柜拿发钗,不小心被棱角磕到膝盖,轻轻嘶了一声。
  司羡元环顾这个破烂的偏房,像是终于意识到这间偏房的偏僻和破旧,若有所思道:“罢了,给你换个屋子住,如何?”
  明窈:“幺幺住哪?”
  司羡元道:“乌螣堂旁边的阁院。从今以后,你搬到那里住。”
  明窈拿着发钗,歪了歪脑袋,想起了什么似的,眸子微微发亮:
  “是那间很漂亮的院子吗?”
  司羡元道:“若你去过,便是。”
  那是除了乌螣堂之外最精美的院子,最初建造司府时工匠人留着给以后对食的“女主人”住的。只是司府没有女主人,那间屋子也就空了下来。
  那儿有地龙,常年保持温暖,家具都是精心设计的,昂贵舒适且精美。与这个偏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反正空着,如今给明窈住正好。
  司羡元瞬间做了决定,道:“本官给你添上最好的家具物件,库房有藩国进贡的上好木具,有兔毛铺的的毛绒地毯,还有南疆女匠人亲手织的柔软棉料。你搬进去,以后就住在乌螣堂旁边。”
  “它名字就唤作……”他想了想,道,“贝阙阁吧”。
  第17章
  明窈搬进了漂亮的大宅院里。
  这里不是一个标准的主屋,更像一个精致的阁院。这里什么都有,小厨房、小库房、净室一应俱全,庭院里的池塘有锦鲤在灵活摇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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