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彦少爷这是要我们三催四请才肯下车吗？”
“也是，你可是主子……”
马车帘子就是在这时掀开的，沈涛被吓了一跳，恼怒的嘲讽：“哟，彦少爷终于舍得出来了？”
沈彦嵘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而是看向面前那道小门，冷笑：“还真是为难你们了。”
第5章 回来了
这道小门不是别的，正是沈府的后门，专供下人采买和进出的一道门。
曾经，沈彦嵘不止一次走过这里，不然不会一眼就认出来。
到云山村后，他们也不是没有回过沈家，但都是白天。
沈家那些人也是要面子的，哪怕对自己厌恶的不行，恨不得这世间从此没有他这个人，但明面上，却也不能明目张胆对他这个原配嫡子做什么。
当初赶他们一家人去乡下，对外也是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这背地里，尤其是现在黑灯瞎火的，自然不用顾忌太多。
就是不知这是沈涛故意报复自作主张还是有人授意。
不管是哪个原因，对如今的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了。
将妻儿接下来，没有多做耽搁，也没有理会鼻孔朝天的沈涛，两夫妻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径直走向小门。
小门有人值守，李山已经在第一时间去叫人开了门，见他们过来，守门的看向沈涛，见后者虽然脸色难看但没说什么也就把人让了进去。
沈涛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恶劣的想，没有自己带路，看着几个土包子乡巴佬往哪走。
沈彦嵘在这个宅子生活了近二十年，哪怕离开了几年，这么多年的记忆也不可能忘的这么快。
本想着那些人大概会先晾晾自己不会这么快，打算与妻儿一起回他的偏院，却被沈涛拦住，说什么老爷夫人太过想他，要第一时间见他。
事实上，他们马车刚进城就有人抄近路回沈府通知了，而主子的意思也第一时间传到了沈涛这里。
陆瑶翻了个白眼，说谎都不走心，这明显的鬼话，谁信谁是傻子。
可明知沈家人居心不良，他们却是不能不去。
两人心里惴惴，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对于明显怀有恶意的人得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否则，极有可能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
两人很快想道一个问题：选择傍晚前去云山村，龙怕也是特意安排。
若真是这样，他们想要干什么？
越想越担忧，可暂时没有有效的解决方法，沈彦嵘见自家妻子眉头皱的能夹苍蝇，看了一眼在前前面带路的沈涛，小声安慰：“不用担心，到时见机行事。”
多想无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如以往那般默不作声逆来顺受了。
走在前面的沈涛见身后人步子放缓，忍不住嘲讽道：“彦少爷，这宅子虽好，但此刻不是观赏的时候，莫要让老爷久等。”
沈彦嵘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若没有娘的嫁妆，这宅子姓什么还不知道呢。
沈涛讨了个没趣，心下不满，但又不好发作，只得加快脚步，暗戳戳的看身后人的笑话。
哼，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沈家很大，从后门到前面的主院大概要一刻多钟，陆瑶和沈彦嵘还抱着孩子，又是晚上，所花费的时间更多。
等他们到达主院时，门口等候多时的小厮已经很不耐烦，看到沈涛身后的一行四人，更是皱眉，言明只让彦少爷一人进去。
沈彦嵘自是不会留妻儿三人在这里，小厮无法，只得进去禀报。
在主院等候多时的三人听到下人的禀报都忍不住皱眉，却也只能点头让他们一起，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天，不能再等了。
小厮的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出来通知沈涛带着沈彦嵘四人进去，沈涛的视线在四人身上一一扫过，轻蔑的笑笑：“彦少爷，里面走吧。”
说完，率先进了院子，去了沈家当家人沈世仁的书房。
书房里，除了沈世仁外吗，还有继室王雅兰和她所生的儿子沈耀明。
沈耀明今年二十岁，比沈彦嵘小四岁，但至今没成亲。
按理说他这个年纪早就该娶妻生子，但因为沈家众人觉得自己的孙子/儿子一表人才优秀能干，王雅兰与王秀花婆媳两个早在数年前就开始明里暗里相看好人家，终于在去年与吏部尚书家的嫡次女定下，只是女方比沈耀明小四岁，女方家心疼孩子想要多留两年，婚期也就定在了明年开春。
古代讲究长幼尊卑，长兄未娶，后面的兄弟则是不能越过前面的兄长先行婚配或成亲的，而沈彦嵘那么不待见却能早早成亲也有其中一个原因。
那时他十七岁，娶了只有十五岁的陆瑶，如今一个二十四，一个二十二，早已是两个孩子的爹娘。
看到他们进来，沈世仁一如既往的冷着一张脸，反倒是一旁的王雅兰和沈耀明很是热情。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彦嵘，你们一路辛苦了，听说这一路很是颠簸，累不累？可有吃过晚膳？”话是这么说，却动也没动，丝毫没打算让下面的人送茶点过来，甚至都没招呼他们坐。
沈彦嵘不乐意与他们做戏，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朝他们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又看向沈世仁：“父亲。”
看似恭敬，实则没有半点感情和情绪。
陆瑶也跟着喊：“公公。”
小云皓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随即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祖父。”
小忻悦向来是哥哥的应声虫，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喊了一声祖父。
两个孩子声音软萌，笑容甜蜜，配上那可爱的小梨涡，简直不要太可爱，哪怕是铁石心肠，也会忍不住变的柔软。
可惜，面前几人例外。
沈世仁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把要出口的话咽下去，“你看看你们这一身这像什么样子！明天让人去做一身像样的，省的不知晓的人说我沈家苛待原配嫡子。”
提到这个他就憋屈烦躁，要不是现在特殊情况，他是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张脸。
王雅兰和沈耀明在听到“原配嫡子”四个字时脸色都不好看，眼里都有如出一辙的嫉恨和不甘，当视线落在沈彦嵘几人的身上，看到他们穿着破烂，脸色蜡黄，浑身散发着穷酸味儿的土包子，心情又瞬间好了起来。
哼，原配嫡子又如何？过的还不如下人，还不是要受困家族一辈子不得翻身！
第6章 好说话
沈彦嵘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想要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可沈世仁作为吏部侍郎正三品京官，如今更是接替吏部尚书的热门人选，早就不是什么人能看透的。
他对上沈彦嵘的视线，见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皱眉：“怎么，还要我送你不成！”
果然，荣家的种，就是这么讨人厌恶。
沈彦嵘没有理会他的冷脸，而是直接问道：“找我何事？”
他不愿与这些人虚与委蛇，只想早些与妻儿回家。
对，在他心里，只有云山村的那一方小院才是他们的家，沈府这掩盖高门大户，不是他们能高攀的。
沈世仁瞪向他：“没事老夫就不能找你了？”
沈彦嵘笑笑：“父亲之命不敢不从，”他话锋一转，“但你我之间……”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心里有数。
“混账！”沈世仁一巴掌拍在桌上：“别忘了，你是我沈世仁的儿子！”
永远别想逃出他的掌心。
沈彦嵘笑而不语，他与这人，大概也就只剩下这可笑的血缘。
如若可以，他希望与沈家没有任何关系。
眼看着沈世仁又要发脾气，王雅兰赶紧劝道：“表哥别生气，你不是一直挂念着他吗？现在孩子回来了，你也就放心了，”她说着，又看向沈彦嵘，语重心长：“彦嵘啊，你爹就这脾气，不会表达，看着不近人情，其实对你的关心一点不少，你别跟他斗气。”
沈耀明也点头附和：“是啊，大哥，爹最近公务繁忙，每天上职都很累，这个点还没休息，就为了见你。”
王雅兰是沈世仁外祖家的孩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自是不一般，他们母子一开口，很快把人安抚下来。
沈彦嵘勾唇笑笑，没有附和两人的话语，也没对他们口中内敛不知表达父爱的父亲做任何评价，而是问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客套了。”
那言语要有多真诚就有多真诚，哪怕心里将面前的三人恨的牙痒痒，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是啊，父亲，有什么您直接吩咐。”陆瑶也点头附和，至于会不会做，那就不好说了。
她眨眨眼睛，见沈世仁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们，并没有打算开口，又赶紧补充道：“父亲，嵘哥像您，不善言辞，也不会表达自己对您的爱戴敬佩，最近又刚忙完春耕大病一场，脑子有些糊涂，您大人大量，别跟他这个榆木疙瘩一般见识。”
这是将王雅兰母子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关键，态度诚恳，言语真切，隐隐还带着讨好，让人想要发火都抓不出一点毛病。
沈耀明和王雅兰相视一眼，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他们是真没想到这两个窝囊废这么好说话。
是了，这一家子在乡下几年，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下地干活，日子这般凄惨，哪有当沈家主子舒服？再硬的骨头也要对现实低头，现在当家的松口，可不就得赶紧巴上来抓紧这难得的机会嘛。
如此一来，他们的计划也就万无一失了。
王雅兰赶忙推推沈世仁：“表哥，彦嵘他们都认错了，你赶紧说句话啊。”
沈世仁轻咳一声，语气依然不是很好：“既然如此，就别像以往那般搞的老夫欠了你似的，”他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明天有个宴会，你准备准备去参加。”
沈彦嵘神情复杂：“为何？”
他可不觉得这些人有这么好心。
“你是我沈世仁的儿子，也别说我没有给你铺路，”沈世仁扭头避开对方的眼神，“你身边没有得用的人，就让沈涛陪着你去吧，他这些年跟在耀明身边，对这些都熟悉。”
这话说的，若不是一桩桩一件件太过刻骨，都要让人相信这人是真的为他们好了。
“多谢父亲。”
沈彦嵘欣喜，好似真的为这突如其来的重视而欢喜，身旁的陆瑶也因为丈夫的得宠而开心。
就在沈世仁几人得意这一家子还是如以往一般如此好拿捏，根本无需花费心思时，只听沈彦嵘又面露为难，“只是……”
三人的表情瞬间僵硬，沈世仁更是有种被自己随意磋磨的小人耍弄的恼怒，王雅兰看他要忍不住发火，赶紧柔声问道：“只是什么？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我们说。”
好似得到鼓励一般，沈彦嵘这回没有犹豫：“地里的庄稼离不开人，恐怕要辜负你们的心意了。”
“没出息的东西！”沈世仁终是没忍住，骂道：“辛辛苦苦地里刨食，够你一家吃喝吗？”
那自然是不够的。
他们两人身上有些积蓄，日子才过的没那么艰难，村里的其他人，想要有个温饱都很难。
“也是，你可是主子……”
马车帘子就是在这时掀开的，沈涛被吓了一跳，恼怒的嘲讽：“哟，彦少爷终于舍得出来了？”
沈彦嵘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而是看向面前那道小门，冷笑：“还真是为难你们了。”
第5章 回来了
这道小门不是别的，正是沈府的后门，专供下人采买和进出的一道门。
曾经，沈彦嵘不止一次走过这里，不然不会一眼就认出来。
到云山村后，他们也不是没有回过沈家，但都是白天。
沈家那些人也是要面子的，哪怕对自己厌恶的不行，恨不得这世间从此没有他这个人，但明面上，却也不能明目张胆对他这个原配嫡子做什么。
当初赶他们一家人去乡下，对外也是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这背地里，尤其是现在黑灯瞎火的，自然不用顾忌太多。
就是不知这是沈涛故意报复自作主张还是有人授意。
不管是哪个原因，对如今的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了。
将妻儿接下来，没有多做耽搁，也没有理会鼻孔朝天的沈涛，两夫妻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径直走向小门。
小门有人值守，李山已经在第一时间去叫人开了门，见他们过来，守门的看向沈涛，见后者虽然脸色难看但没说什么也就把人让了进去。
沈涛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恶劣的想，没有自己带路，看着几个土包子乡巴佬往哪走。
沈彦嵘在这个宅子生活了近二十年，哪怕离开了几年，这么多年的记忆也不可能忘的这么快。
本想着那些人大概会先晾晾自己不会这么快，打算与妻儿一起回他的偏院，却被沈涛拦住，说什么老爷夫人太过想他，要第一时间见他。
事实上，他们马车刚进城就有人抄近路回沈府通知了，而主子的意思也第一时间传到了沈涛这里。
陆瑶翻了个白眼，说谎都不走心，这明显的鬼话，谁信谁是傻子。
可明知沈家人居心不良，他们却是不能不去。
两人心里惴惴，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对于明显怀有恶意的人得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否则，极有可能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
两人很快想道一个问题：选择傍晚前去云山村，龙怕也是特意安排。
若真是这样，他们想要干什么？
越想越担忧，可暂时没有有效的解决方法，沈彦嵘见自家妻子眉头皱的能夹苍蝇，看了一眼在前前面带路的沈涛，小声安慰：“不用担心，到时见机行事。”
多想无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如以往那般默不作声逆来顺受了。
走在前面的沈涛见身后人步子放缓，忍不住嘲讽道：“彦少爷，这宅子虽好，但此刻不是观赏的时候，莫要让老爷久等。”
沈彦嵘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若没有娘的嫁妆，这宅子姓什么还不知道呢。
沈涛讨了个没趣，心下不满，但又不好发作，只得加快脚步，暗戳戳的看身后人的笑话。
哼，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沈家很大，从后门到前面的主院大概要一刻多钟，陆瑶和沈彦嵘还抱着孩子，又是晚上，所花费的时间更多。
等他们到达主院时，门口等候多时的小厮已经很不耐烦，看到沈涛身后的一行四人，更是皱眉，言明只让彦少爷一人进去。
沈彦嵘自是不会留妻儿三人在这里，小厮无法，只得进去禀报。
在主院等候多时的三人听到下人的禀报都忍不住皱眉，却也只能点头让他们一起，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天，不能再等了。
小厮的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出来通知沈涛带着沈彦嵘四人进去，沈涛的视线在四人身上一一扫过，轻蔑的笑笑：“彦少爷，里面走吧。”
说完，率先进了院子，去了沈家当家人沈世仁的书房。
书房里，除了沈世仁外吗，还有继室王雅兰和她所生的儿子沈耀明。
沈耀明今年二十岁，比沈彦嵘小四岁，但至今没成亲。
按理说他这个年纪早就该娶妻生子，但因为沈家众人觉得自己的孙子/儿子一表人才优秀能干，王雅兰与王秀花婆媳两个早在数年前就开始明里暗里相看好人家，终于在去年与吏部尚书家的嫡次女定下，只是女方比沈耀明小四岁，女方家心疼孩子想要多留两年，婚期也就定在了明年开春。
古代讲究长幼尊卑，长兄未娶，后面的兄弟则是不能越过前面的兄长先行婚配或成亲的，而沈彦嵘那么不待见却能早早成亲也有其中一个原因。
那时他十七岁，娶了只有十五岁的陆瑶，如今一个二十四，一个二十二，早已是两个孩子的爹娘。
看到他们进来，沈世仁一如既往的冷着一张脸，反倒是一旁的王雅兰和沈耀明很是热情。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彦嵘，你们一路辛苦了，听说这一路很是颠簸，累不累？可有吃过晚膳？”话是这么说，却动也没动，丝毫没打算让下面的人送茶点过来，甚至都没招呼他们坐。
沈彦嵘不乐意与他们做戏，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朝他们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又看向沈世仁：“父亲。”
看似恭敬，实则没有半点感情和情绪。
陆瑶也跟着喊：“公公。”
小云皓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随即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祖父。”
小忻悦向来是哥哥的应声虫，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喊了一声祖父。
两个孩子声音软萌，笑容甜蜜，配上那可爱的小梨涡，简直不要太可爱，哪怕是铁石心肠，也会忍不住变的柔软。
可惜，面前几人例外。
沈世仁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把要出口的话咽下去，“你看看你们这一身这像什么样子！明天让人去做一身像样的，省的不知晓的人说我沈家苛待原配嫡子。”
提到这个他就憋屈烦躁，要不是现在特殊情况，他是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张脸。
王雅兰和沈耀明在听到“原配嫡子”四个字时脸色都不好看，眼里都有如出一辙的嫉恨和不甘，当视线落在沈彦嵘几人的身上，看到他们穿着破烂，脸色蜡黄，浑身散发着穷酸味儿的土包子，心情又瞬间好了起来。
哼，原配嫡子又如何？过的还不如下人，还不是要受困家族一辈子不得翻身！
第6章 好说话
沈彦嵘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想要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可沈世仁作为吏部侍郎正三品京官，如今更是接替吏部尚书的热门人选，早就不是什么人能看透的。
他对上沈彦嵘的视线，见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皱眉：“怎么，还要我送你不成！”
果然，荣家的种，就是这么讨人厌恶。
沈彦嵘没有理会他的冷脸，而是直接问道：“找我何事？”
他不愿与这些人虚与委蛇，只想早些与妻儿回家。
对，在他心里，只有云山村的那一方小院才是他们的家，沈府这掩盖高门大户，不是他们能高攀的。
沈世仁瞪向他：“没事老夫就不能找你了？”
沈彦嵘笑笑：“父亲之命不敢不从，”他话锋一转，“但你我之间……”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心里有数。
“混账！”沈世仁一巴掌拍在桌上：“别忘了，你是我沈世仁的儿子！”
永远别想逃出他的掌心。
沈彦嵘笑而不语，他与这人，大概也就只剩下这可笑的血缘。
如若可以，他希望与沈家没有任何关系。
眼看着沈世仁又要发脾气，王雅兰赶紧劝道：“表哥别生气，你不是一直挂念着他吗？现在孩子回来了，你也就放心了，”她说着，又看向沈彦嵘，语重心长：“彦嵘啊，你爹就这脾气，不会表达，看着不近人情，其实对你的关心一点不少，你别跟他斗气。”
沈耀明也点头附和：“是啊，大哥，爹最近公务繁忙，每天上职都很累，这个点还没休息，就为了见你。”
王雅兰是沈世仁外祖家的孩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自是不一般，他们母子一开口，很快把人安抚下来。
沈彦嵘勾唇笑笑，没有附和两人的话语，也没对他们口中内敛不知表达父爱的父亲做任何评价，而是问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客套了。”
那言语要有多真诚就有多真诚，哪怕心里将面前的三人恨的牙痒痒，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是啊，父亲，有什么您直接吩咐。”陆瑶也点头附和，至于会不会做，那就不好说了。
她眨眨眼睛，见沈世仁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们，并没有打算开口，又赶紧补充道：“父亲，嵘哥像您，不善言辞，也不会表达自己对您的爱戴敬佩，最近又刚忙完春耕大病一场，脑子有些糊涂，您大人大量，别跟他这个榆木疙瘩一般见识。”
这是将王雅兰母子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关键，态度诚恳，言语真切，隐隐还带着讨好，让人想要发火都抓不出一点毛病。
沈耀明和王雅兰相视一眼，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他们是真没想到这两个窝囊废这么好说话。
是了，这一家子在乡下几年，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下地干活，日子这般凄惨，哪有当沈家主子舒服？再硬的骨头也要对现实低头，现在当家的松口，可不就得赶紧巴上来抓紧这难得的机会嘛。
如此一来，他们的计划也就万无一失了。
王雅兰赶忙推推沈世仁：“表哥，彦嵘他们都认错了，你赶紧说句话啊。”
沈世仁轻咳一声，语气依然不是很好：“既然如此，就别像以往那般搞的老夫欠了你似的，”他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明天有个宴会，你准备准备去参加。”
沈彦嵘神情复杂：“为何？”
他可不觉得这些人有这么好心。
“你是我沈世仁的儿子，也别说我没有给你铺路，”沈世仁扭头避开对方的眼神，“你身边没有得用的人，就让沈涛陪着你去吧，他这些年跟在耀明身边，对这些都熟悉。”
这话说的，若不是一桩桩一件件太过刻骨，都要让人相信这人是真的为他们好了。
“多谢父亲。”
沈彦嵘欣喜，好似真的为这突如其来的重视而欢喜，身旁的陆瑶也因为丈夫的得宠而开心。
就在沈世仁几人得意这一家子还是如以往一般如此好拿捏，根本无需花费心思时，只听沈彦嵘又面露为难，“只是……”
三人的表情瞬间僵硬，沈世仁更是有种被自己随意磋磨的小人耍弄的恼怒，王雅兰看他要忍不住发火，赶紧柔声问道：“只是什么？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我们说。”
好似得到鼓励一般，沈彦嵘这回没有犹豫：“地里的庄稼离不开人，恐怕要辜负你们的心意了。”
“没出息的东西！”沈世仁终是没忍住，骂道：“辛辛苦苦地里刨食，够你一家吃喝吗？”
那自然是不够的。
他们两人身上有些积蓄，日子才过的没那么艰难，村里的其他人，想要有个温饱都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