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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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顾峻川那样汹涌的爱意。她对他的情感刚刚起步,还没有那么大的响动。但她也怀念刚刚结束的旅行,在美丽的绿春有春野、有夏天、有一只霸道的猫、有朋友还有面前的顾峻川。
  如果没有他,或许这趟旅程也精彩,但会少了点什么。蔺雨落都知道。
  “跟你做朋友真的好快乐呀顾峻川。”蔺雨落诚实表达:“咱俩一直在干架,以至于我一直以为自己很讨厌你。虽然绿春之行我也讨厌你,但不讨厌你的时候居多。我太喜欢跟你一起玩了,我…”
  “发好人卡呢?”顾峻川打断她:“再说我把你嘴粘上。别用你对付其他追求者那套对付我。”
  “我说真话。”
  “不说也罢。”
  顾峻川拉开车门:“我就多余回来再看你这一眼。”开车走了。
  蔺雨落气顾峻川竟然气出了好心情,哼着歌上了楼。过会儿给顾峻川发消息:“到家了吗?消气了吗?这个夜晚可以结束了吗?”
  顾峻川没回她。
  但那天晚上他的梦做得很激烈,在绿春的观景屋里,他快将蔺雨落撕了。她带着哭声求饶,腿却盘踞在他腰身。他的吻落在她仰起的脖颈上,掌心落在她身前。
  顾峻川满身是汗从梦中转醒,拿起手机给蔺雨落发消息:“我做梦了。”
  “我也是。”蔺雨落说。
  “要不咱俩见面交流一下梦境?”
  第95章 顾峻川:燎原的大火
  “你做的什么梦?”蔺雨落问他。
  “我梦到我破产了, 从里到外倾家荡产。”顾峻川起床换内裤,的确是倾家荡产了,倒也没说谎。他继续胡说八道诱哄蔺雨落见她:“咱们两个见个面, 我给你详细讲讲我破产的经过。”
  蔺雨落听不出这弦外之音,真当顾峻川做了一个破产梦,还安慰他:“没事,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三起三落也不失为一种经历。何况这是梦。”
  顾峻川有苦难言,因为这一场梦,扰了一夜好眠, 心里烧着一把燎原大火,跑步举铁冲澡都不管用。下一天去东安商场巡店看到蔺雨落的时候, 眼里还有火星子簇簇地烧着, 怪吓人的。
  关关教练不在, 顾峻川非要练瑜伽,没有提前预约打得蔺雨落措手不及, 只能自己亲自上课。她的夏季瑜伽服, 衣裤之间露着一截白嫩细腰。在平常不会有多大杀伤力, 但这一天的顾峻川刚经历前一晚的煎熬。视线的火烧到她腰间, 蔺雨落顺着他目光低头看,察觉到不对,就动手拍他:“你看哪呢?”顾峻川的目光让她的腰间烧起来了一样, 缓慢发热。
  蔺雨落上了那么多课,从来不觉得瑜伽教室逼仄,这一天却没法呼吸了一样。顾峻川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 只要她呼吸, 那气味就顺着她的鼻腔进入, 渗到她身体的每个角落。比情感更先苏醒的是身体。那些关于顾峻川的隐秘记忆一瞬间被想起,满胀的感觉和强烈的战栗,统统都苏醒了。
  让人始料不及。
  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手掌贴在顾峻川后背:“顺着我的力道和指示呼吸,好吗?”
  “嗯。”顾峻川闭上眼睛,感受她温热的掌心顺着他的脊柱向上爬行。侧过头去看斜后方的蔺雨落,她的眼正看向他的后背,看起来心无旁骛。但因为顾峻川的凝视,她吸入的那口气始终没有呼出来。
  顾峻川自我安慰道:这或许也能被称之为一种喜欢。
  “你们瑜伽教练,是一分钟喘一口气吗?”顾峻川小声打趣,他想咬一口蔺雨落熟透的耳朵。男人是不是都这么下流?青天白日,他的思想已如脱缰野马。
  “明天关关来你再练行吗?”蔺雨落说,这课她上不了了,她满脑子奇奇怪怪的东西,片刻不得清净。
  “不练也行。我给你讲讲我昨天晚上的破产梦。”
  “哦,行。”
  顾峻川给蔺雨落说他的梦,第一句就不对劲:外面下着大雨,你站在我对面,呼吸都乱了。比雨砸在观景屋顶的声音还要乱。
  “打住。”蔺雨落打断顾峻川:“你这个梦开头不是很正经,听着跟破产毫无关联。”
  “那你且让我往后说说,后面就正经了,而且破产很彻底。”
  顾峻川再说几句,蔺雨落腾地脸红,转身要走,被他一把拉了回来。他的手掌贴在她腰间露出的皮肉上,蔺雨落低头打他手,他的唇已经咬住她耳垂。
  “顾峻川,你骗人。”她的声音好像带着水,淌进顾峻川心里。
  “骗的就是你。”他说,抬眼看着玻璃门外,都在上课,无人经过,助长了他的气焰。腰间的手猛地用力,将她彻底带向她:“要不我给你演一下后面的梦吧...”
  蔺雨落脑子里轰隆一声,在他胸前抬起头看着他:“恋爱都不谈了,直接耍流氓?”
  “谈,从现在开始谈,你觉得行吗?”
  “不行。”
  手掌用了两次力才推开他,很认真地说:“顾峻川我不骗你,我承认我这几天对你有欲望。但谈恋爱不是要有感情吗?没有感情就跟你睡觉,咱俩是不是又重蹈覆辙了?就算我能接受,难道你不会觉得对你不公平吗?”
  “如果你心理上能接受,那我就没事,这个冲动我能履约。”蔺雨落挺直脊背,不太敢看顾峻川。
  “接受不了,不谈。”顾峻川拒绝她。蔺雨落如果对他心理上没有依赖,那她下次再离开他的时候仍旧不会迟疑。这样的恋爱不谈也罢:“把我当炮友呢?”
  “话不能这么说…”外面有人下课了,蔺雨落出去招呼客人,顾峻川则去忙自己的事。
  尽管蔺雨落这个女人混不吝,总让顾峻川生气,但他也意识到她的变化。她对他不那么拧巴了。不像从前有那么多顾虑,从某一个层面上来讲,他们之间有了深厚的信任,和一些说不清的关联。
  蔺雨落有事会直接请教他,他偶尔在东安商场的时候,她甚至会主动拉着他一起午饭。虽然吃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在拥挤的快餐店里,她占座他去点餐,总会惹一些人侧目。吃饭的时候聊天并不避讳,唯一有分歧的就是顾峻川总抢蔺雨落吃的。明明一人一份,他偏偏要抢她的,说她的看起来好吃。他抢她的,她不满,能一直从地下一层念到五层分开。
  关关有一天忍不住问她:“店长,他们说你跟顾总...在谈恋爱?”
  蔺雨落没否认,也没回答。但她在这一天之后自省,他们之间的界限感的确很弱,这看进任何人眼中都会觉得他们两个不正常。这不是任何人的问题,是她自己的。可她不像从前那样急于去修正,她想,不如就这么顺其自然,看看她跟顾峻川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
  8月下旬的时候,她被李斯琳拉着去看了一次顾峻川的橄榄球比赛。那天他们选了一个露天场地,场边坐了很多很多观众。蔺雨落和李斯琳并没跟顾峻川说她们来看比赛,安静坐在观众之中。
  这是蔺雨落第一次看橄榄球比赛。
  从前她想象的业余比赛大概就是大家都象征性地跑动,并不太较真。但那天的比赛显然超出了她的认知。
  这是一场正规的业余赛。
  开场有拉拉队表演,正式比赛前双方队员上场,尽管都穿戴统一,但蔺雨落还是从身形上一眼就找到顾峻川。
  “顾峻川打四分卫。”李斯琳说。
  “什么意思?”蔺雨落不太懂。
  “意思就是,进攻得听他的。”
  蔺雨落听懂一点,但不多。直到正式开赛,她才看懂一点规则。大概就是依靠传球和带球跑动向前推进,这其中有不断的碰撞摔倒,时常有很多人摔叠在一起的画面。其中一次撞击,蔺雨落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顾峻川骨裂的声音,心忽然就抽紧。
  “太野蛮了。”她对李斯琳说:“对方盯守顾峻川那个,块头太大了。会压死顾峻川。”她担心顾峻川在这种比赛中死。
  李斯琳被她逗笑了:“顾峻川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没点水平能做四分卫吗?”
  说话间,顾峻川队又开启了新一轮的四次进攻,他们切换了队形,迅速跑位,这次四次进攻以跑动为主,试图拼一次速度。整场比赛,双方不断切换战术,唯一不变的就是冲撞。
  这的确是顾峻川会喜欢的运动,蔺雨落想:这么野蛮,这么强硬,靠体力和脑力硬性对抗。她的手心全都是汗,一直到顾峻川队赢了,她才松开紧攥着衣摆的手。t恤衣摆被她拽出深深的褶皱来。
  拍大合照的时候拉拉队员们跑上前去,队员们蹲下身去,扛起一个来照相。顾峻川也一样。
  蔺雨落想,我真的不了解顾峻川,离他的生活太远了。他喜欢的东西,喜欢他的人,她都不知道。好像这还是第一次旁观他的生活。结束后大家摘下帽子,三三两两在场地里聊天。顾峻川扛起的那个姑娘没有走,跟他们一起聊。
  李斯琳拉着蔺雨落要去场地里打招呼,被蔺雨落拒绝了。拉着李斯琳走了。
  “为什么不去啊?”李斯琳说:“那几个人我都认识。”
  “感觉有点别扭。”
  至于哪里别扭,蔺雨落说不清。跟李斯琳逛街喝奶茶,然后就回了家。顾峻川傍晚时候叫她下楼坐一会儿,蔺雨落磨蹭很久才下去。顾峻川其实来过很多次了,但他从不去蔺雨落家里。
  看到蔺雨落就问她:“今天休假都干什么了?”
  “逛街,吃饭,睡觉。”蔺雨落递给他一个玻璃瓶,里面是她泡好的茶。她刻意看了一眼顾峻川的胳膊,上面有淤青。八成腿上也有。她觉得那一定挺疼的,顾峻川是不是察觉不到疼?
  “吃饭吗?”顾峻川问她:“我今天比赛后还没吃东西,这会儿要饿死了。”
  “我吃过了。”
  “陪我吃。”
  “不了吧。”
  蔺雨落看起来没什么兴致,顾峻川则伸手摸她额头:“生病了?饭都不想吃了?”
  “不想吃。”
  蔺雨落避开他的手,人靠向车窗,刻意避开顾峻川。说来也巧,前一天救援队活动,岑嘉容说起这一天要去听一个学长的分享,学长回来探亲半个月,被科学院安排了很多活动。这个学长是宁风。
  在顾峻川看来就是宁风回来了,蔺雨落又开始跟他有了距离。他手搭在方向盘上,下巴朝车下一点:“那你就下车吧,我去找东西吃。”多一句其他的话都没说,神情很冷。
  蔺雨落下了车,他离开的姿态很决然,一直到晚上都不再有任何动静。蔺雨落也不想跟他说话,但也做不进其他事,躺在床上看剧。
  她是到晚上十点多才知道宁风回北京的。
  宁风回来了,给她带了一面非洲鼓送到她楼下。她接电话的时候非常惊讶,以为宁风在骗她。
  “骗你干什么,真在你楼下。”
  “那我下楼。”
  蔺雨落跑下楼,看到宁风,无比开心。她有一种老朋友相见的感觉,拉着宁风一起在楼下坐了一会儿。
  “这鼓你从非洲带回来的?”
  “对。”宁风点头:“不知该给朋友们带什么礼物,干脆就买了鼓。我还给你带了博士茶。”他把一个小袋子递给蔺雨落。宁风黑了一点,脸上的皮肤还起了皮,但不影响他整个人的状态,他看起来非常自在。
  “有新的成果吗?”蔺雨落问他。
  “是的。今天刚做了一次分享。小舟也来听了。”
  “真好。”
  蔺雨落替宁风高兴。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她抱着那面鼓一直送宁风到小区门口,他的车停在小区外。蔺雨落挥手跟他告别,他也报以同等姿态。这样的见面和告别稀松平常,但却很珍贵。
  蔺雨落回到家找出视频来对着学了一会儿非洲鼓,敲着敲着想起拉拉队的姑娘,还有顾峻川把姑娘扛在肩上照相。这对于一场比赛的合照来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蔺雨落就是不喜欢。她直到此刻才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不高兴,她不喜欢顾峻川扛着别的女生照相,也不喜欢自己对顾峻川一无所知。
  因为一场莫名的嫉妒,让蔺雨落意识到她对顾峻川有着超出她想象的占有欲。
  “你在哪?”她问顾峻川。
  “跟别人吃饭。怎么了?”
  “我饿了,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顾峻川发给她一个定位:“想吃就自己来。”
  他心情不好,语气也就不好。换做任何一天,只要蔺雨落一句话,他不管在干什么跟谁在一起,拔腿就去找她。但今天他偏不想让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蔺雨落没回他,也没去找他,煮了包螺蛳粉吃了,然后睡了。两个人就这么闹起了别扭,谁也不理谁。
  蔺雨落生病了。
  这次病来得很急。
  起因是那天她因为临时工作加班到很晚,她没打到车,就开了一辆电动车骑回家。骑到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而她所在的那条路上,路边只有树,要硬着头皮骑两公里才能找到躲雨的地方。路上的汽车在大雨夜里都着急回家,卯足了劲儿去开,积水都溅到蔺雨落身上。她也有点急,偏偏赶上电动车坏在了路上。冒着大雨打电话给电动车客服锁车,又冒雨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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